“阿圆。”殷云度喊他:“接着。” 什么东西被抛了过来,岑丹溪下意识接住,揉眼去看发现是一颗橘子。 殷云度朝他走过来,表情带着点笑:“怎么也不穿鞋……” 不知看到了什么,岑丹溪眼睛睁圆了,忽然便清醒了过来。 “有人。” 他像是捕猎者发现了猎物,眼神一瞬间从迷蒙困乏变得警惕锐利,手中没有合适的武器,殷云度抛来的那颗橘子被他掷了出去,这一扔力道不小,殷云度听到破空之声自头顶划过,向他身后飞去。 殷云度回头,却只看见一片雪白的衣角自墙头滑下,不见踪影。 他足尖一点迅速跃上墙头,有风轻轻吹过,半点人影也没有。 岑丹溪拢着衣服站在殷云度身侧,微微垂眸轻声道:“被他跑了……” 殷氏派来盯梢的人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离他们这么近。 殷云度低声问道:“有看见他长什么样子吗?” 岑丹溪摇头:“他用了术法隐匿容貌,我只看见了一片白色人影。” 殷云度忽然觉得方才那橘子可能不是树上落下来的,而是那人故意抛下来的…… 只是他刚刚心不在焉,只看见了橘子树,便没有四处张望。 这人是来做什么的?挑衅?偷袭? 都不像。 似乎并没有恶意,但总不能是来给他摘橘子的。 院子里的橘子树恰好与墙一般高,殷云度看见一抹绯红挂在树梢。 他伸手将那挂在枝头的东西摘下,触手莹润,是块玉佩。 岑丹溪也靠过来看,蹙眉不解:“半块玉佩?” 玉佩只有寸许,很小的一块,做工精细生动,以红玉雕琢出莲花形状。分明手中这块已经是完整的一朵莲,却明显缺少了与之嵌合的另一半。 殷云度想不出一朵完整的莲花为什么只是半块。 岑丹溪细细查验了一番,确定上面没有丝毫灵气,摇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修界的东西哪怕是路边的石头,多少也会有几丝灵气。” 殷云度沉吟片刻:“凡人界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送到这里?” 想不通,他暂时将玉石收了起来。 “眼下积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一件慢慢查。”殷云度突然将岑丹溪扛了起来:“不要衣服鞋子不穿就四处乱跑,多不雅观。” 岑丹溪四肢放松瘫在他身上,任由他扛着,底气不足的低声反驳道:“穿了,穿了里衣和中衣,外衣也披了……” 殷云度把他捉回屋里给他套衣服:“在流云阁时,也这样吗?” “不会。”殷云度给他整理衣服,岑丹溪就低头玩殷云度的扇子:“但是那样日日都要注意仪态好累,什么时候穿衣服不这么麻烦就好了。” “嗯。”殷云度应了声:“找个地方坐下,给你梳头发。” 岑丹溪不想挪动,就在矮桌前地毯上跪坐下来:“这里就好。” 殷云度绕到他身后,看着他坐下来后能逶到地上的头发,轻轻笑:“头发有些长了。” 岑丹溪看着门外的天空中时不时扇着翅膀飞过的小鸟,像是心血来潮,他忽然问道:“你喜欢什么呢?” 殷云度一边梳理着他的头发,一边回道:“花草,猫犬,山水……飞鸟游鱼?” “哦。”岑丹溪将他的扇子在桌上敲了两下,淡淡道:“你什么都喜欢。” 殷云度觉得他可爱:“阿圆喜欢什么?” “喜欢?”岑丹溪眼睫扑朔,神色显出些茫然来,然后摇头:“我不知道。” 殷云度问道:“你给我送过那么多青橘,青橘也不喜欢吗?” 岑丹溪果断道:“不喜欢。” “那熟了的黄橘子呢?” 岑丹溪说不上来,不讨厌,想说喜欢,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岑丹溪反应其实有些慢,他细细思索了一番,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了怎么回事。 对岑丹溪,殷云度一向很有耐心。岑丹溪没说完,他就慢慢等。 很简单的是或否的问题,身边的人却想了好一会儿。 半晌,青年仰起脸看他,那张惯常温驯无辜的脸上满是固执和认真。他声音很轻,殷云度却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 “我不是喜欢橘子,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第53章 君心我心 没有人能在听完心上人的情话后毫无触动。 喜欢的人也在全心全意喜欢着自己, 这大概是世上最令人幸福的事之一了。 殷云度张了张口,却罕见的有些词穷,最后只能故作镇定的轻声道:“不坐正的话, 头发要梳乱了。” 岑丹溪乖乖回过身去坐正。 得益于前世起岑丹溪相关的所有事都是他亲力亲为,梳个头发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好了。”殷云度将他颊边辫好的那一小缕头发以银质的镂空发扣固定,左右看了一圈,真心实意道:“好看。” [好久不见了。]冷不丁的, 沉寂已久的系统冒了出来:[你们还在一起?] “嗯。”殷云度已经能很平静的面对他了:“所以呢, 你想说什么?” [你若真能一直查下去,后面还有个天大的窟窿等着人补……补完了这个窟窿你未必能活下去。]系统道:[即使这样,也不肯松手吗?] “我可能会死,所以我就理所应当要放弃他吗?”殷云度被气笑了:“凭什么?” “我不求名, 不求利,只求一人心,也算贪得罪过吗?” 系统沉默了会儿, 像是妥协了:[随你们吧。] 殷云度突然道:“我觉得,我就要找到你了。” 系统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冰冷语调:[随时恭候。] 说完这几个字, 系统又没了声响。 殷云度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晦暗。 松手?开什么玩笑。 把岑丹溪推出去让给别人吗?光是想想他都能发疯。 只要岑丹溪留在他身边,为岑丹溪做什么他都愿意。但只要他还活着一日,就不可能容忍岑丹溪身边有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殷云度正出神, 微凉的指尖触碰上了他的脸。 岑丹溪歪着头看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说话?” “没事。”殷云度握住他的手指,闭眼将人抱紧:“即使前途未卜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你会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岑丹溪脸颊贴在他肩头,语气寻常:“但是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就要丢下我, 我会很生气。” “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殷云度轻轻道:“君心似我心, 我心亦如君心。” 我知道你有多喜欢我,我也在很认真的喜欢着你, 不遗余力。 …… 西渚宗与殷氏相距不远,两人甚至没用到事先准备好的借口,东阙的银铃也没用上,只交了几十块灵石的过路费就被放了进去。 “这位师兄……”殷云度没忍住问守山门的弟子:“这样随意什么人都能进出,不怕宗内秘宝失窃吗?”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的白衣和腰间银铃:“看你们这身装束,东阙宗的?” 殷云度点头:“不错。” “果然是别处来的,一点儿不清楚西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人数着手里的灵石:“几十年前老宗主故去后,西渚人心就散了,早就只剩个空壳子了,说是殷氏的后花园也不为过。那些法器啊秘宝之类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 那人直摇头:“空有个四大宗门之一的名头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个名头估计也保不住了。” “竟然如此……”殷云度又问道:“不知贵宗的藏书阁在什么方向?从前便听说西渚藏书广博,符咒丹药无所不有,今日特意来领略一二。” “劝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有用的东西早就都被掏空了。”那人指了个方向:“你往东去,最高的那座阁楼便是。” 殷云度拱手:“多谢。” 岑丹溪眼神掠过周遭寂寥景色:“可能要空手而归了。” “来都来了。”殷云度目光望向远处:“去看看吧。” 阁楼巍峨高耸,依稀能看出几分曾经全盛时辉煌的影子,但如今已经因为疏于打理而灰扑扑的蒙了一层尘。 无人看管,无人护理。书架上的书东倒西歪随意放置着,岑丹溪上前抽了几本,被留在这里的都是些无关紧要最基础不过的道法类书册。 殷云度上下看了一圈,发现不只是第一层,上面几层也是如此。 殷云度有些可惜道:“好像真的完全废弃了……” 西渚百年前是以蛊虫咒法邪术发家的,后来改邪归正金盆洗手。虽然后辈早就忘了自己家一开始是干什么的,但起步时祖师爷创下的邪门东西却都被记录保留了下来。 在来之前殷云度就已经将自己的推测全都讲给了岑丹溪听,岑丹溪回忆着关键点,缓缓道:“禁书被人盗走……但这类书应该不会只有一本。一般宗门里会把这些书集中放置,但肯定不会这样直接放在明面上……如果地方足够隐蔽再加之阵法保护,可能还会有剩下的书没有被拿走。” “这种禁书留存于世就是隐患,最好销毁,找找看有没有密室。”殷云度叹气:“或许禁书并没有藏在藏书阁,无论如何,碰碰运气吧。” 两人又搜寻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 殷云度随地坐下,望天喃喃:“不能真的空手而归吧……” 岑丹溪盯着某处发呆,然后碰了碰殷云度:“你看那个。” 殷云度顺着看过去,发现是墙壁上镶嵌着的纹样。 从左到右依次是蛇,蝎子,蜈蚣,蟾蜍,壁虎。 “是五毒。”殷云度没有放在心上:“西渚靠这个起家,雕这个也正常。” “不是。”岑丹溪眉头紧锁:“我刚刚看到墙上的蛇动了……” “什么?”殷云度终于重视起来,也一瞬不瞬盯上墙壁。 下一刻,墙上的蝎子扬起了尾刺,蜈蚣张开了口器,蟾蜍蹬了蹬后腿,壁虎断了尾。 殷云度从地上站起来,扇子一晃凝成一把剑握紧在手心里。 “咔嚓——”一声轻响过后,墙面从中间分开,一个面戴兽纹面具手中翻看着什么的白衣男人显露出身形来。 殷云度一愣,那面具人似乎也没想到外面会有人,动作也是一顿。 怔愣只是片刻,被灵力刻意扭曲过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离开这里,饶你们不死。” 殷云度自然不会退让:“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然别想走。” 和谈没什么必要,殷云度提剑迎上去,那人却不正面接他的剑招,只侧身躲开他的攻击,往阁楼外退。 那人脚步诡谲,殷云度追不上他,眼见他就要跑出去了,岑丹溪突然闪至门口堵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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