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度对殷氏所知实在不多, 于是转而问到:“这位炼丹师如此本领,为何如今却无人知晓?” “你要问明面上的原因,那就是拍卖者信息檀楼对外保密,没人知道这位大能身份。他后来不再出面,又没留下姓名,时间一久,自然也就没人记得了。” 殷云度主动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她倒了一杯:“既然叶老板说这是明面上的原因,那必然还有暗地里的原因吧?” “据说几大家主因为不满那位大能每次拍卖只出几枚丹药,还时不时便要失踪一段时间,便联合仙盟将人扣住了,于是这位大能便再没能在檀楼出现过。至于人现在是否还活着……那就没人能保证了。” 叶照月说完,又特意解释了一句:“这混账事叶氏可没参与啊,叶氏一向与谢氏交好,我是听谢家人说的。彼时谢氏的少主是反对掺和进这滩浑水里的,但是谢家老爷子怕死,还是入伙了。” 落到仙盟手里这么多年,怕是囫囵不了了。 殷云度有些惋惜:“可惜了。” “也是遭了报应了。” 叶照月掰着手指头数:“殷氏老家主,谢氏老家主,还有崔氏王氏……凡是参与进这件事的几大世家,彼时的家主都没几年就死了。你没发现吗,七大世家里除了叶氏和谢氏,其他五家都在三十年内死过一任家主。叶氏没人死,谢氏死了两任。” 殷云度隐约看到一条朦胧的线,正在把散碎的线索串起来。 线索就这么送上门,太巧合了些。 “叶老板。”殷云度冲她拱手:“多谢。” “突然这么客气做什么。”叶照月神色如常,拍拍衣服起身:“拍卖快开始了,我上楼了。你们也别错过了时间,快些上去吧。” 叶照月转身上了楼上雅间,甫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桌前的人。她一怔,向外张望了一圈确定了没人,马上将门关好,这才舒了一口气笑起来:“怎么来得这么早。” “左右没什么事,不如来找你。”那人也是笑盈盈的:“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姐姐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 另一边,殷云度与岑丹溪也上了楼。 走到门口,殷云度没有直接进门,而是突然转向门口的侍者:“这位道友,我有些事想问,不知可方便?” 侍者点头:“客人请问便是。” 殷云度摸着手里的扇子:“如果我有物品想要放到楼里拍卖,是怎么个流程?” 侍者介绍道:“客人需要先将宝物交给我们楼主鉴赏是否有拍卖的价值,楼主点头之后,再商定起拍价,最后记录信息签订契约。” 殷云度略一沉吟,表情犹豫:“每份拍卖的物品都要记录信息吗?能不能只记录拍卖品,不记录我的?” “客人,这是规定。”侍者道:“我们有专门的密室保存契约信息,客人不用担心拍卖人信息被泄露出去。” “我知道了。”殷云度做思考状:“我再考虑考虑。” 进了门坐下,岑丹溪看他:“你打算去偷玄玑七百六十年的那份契约?” 殷云度扇子一晃一晃的:“修道人的事怎么叫偷呢,那叫观摩,借用。” 岑丹溪有些想不通:“为什么?” 殷云度放下扇子,改去握他的手:“刚刚叶老板说的话,阿圆觉得重点是什么?” “丹药,七大世家……报应?”岑丹溪还是不懂:“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费力气去偷契约?” “因为有些事太巧了,遭报应的这些人,和当年参与围攻汤谷的人……重合了。”殷云度收起了平日里那副笑脸,垂眸道:“除了变宗这边的事,我也一直在查当年汤谷的事,从没停过。” 变宗更像是一个收容所,他需要两手准备。往好了想如果这次他能阻止前世悲剧重演,那变宗便可以安安稳稳作为一个新生的宗门发展。 殷云度不可避免的回忆起前世北界乱了之后,各处势力不仅不施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截杀无处可去的北茫修士。 如果他没能阻止北界的动乱……那变宗便是北茫的救济点,哪怕北边乱了,大家也能在南边有个容身之地,让北茫不至于散了。 既要想办法发展变宗,又要去查汤谷昔年往事,还要随时注意北界……如果不是他有六个分身可用,还真是分身乏术。 “我所查到的当年随仙盟去过汤谷的人,为首的便是除了叶氏之外的其他六大家族家主。”殷云度缓缓道:“而现在有人告诉我,同样是这批人,他们还一起干过另一件事。怎么会这么巧呢。这些人在几年间全都陆续死了。” 岑丹溪蹙眉:“是寻仇吗?” 殷云度摇头,他几乎是笃定的语气:“比起寻仇,更像是灭口。” 岑丹溪有些混乱:“他们不是同伙吗?” 殷云度轻声道:“他们是同伙,但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不一定只有一伙人啊。” “幕后主使与六大世家并不是同一条心,他利用他们将汤谷毁了,随后为了避免自己身份暴露,将当年参与过这件事的人全都杀了灭口。”殷云度笑起来:“这么想的话,是不是合理多了?” 岑丹溪沉吟片刻:“那幕后主使为什么要毁了汤谷,六大世家的人又为什么要帮他?” 殷云度摇头:“我还在查,但可以肯定的是,汤谷的存在一定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岑丹溪认真道:“我和你一起。” 殷云度拉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轻轻笑:“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查的这些事吗?” “你有自己的办法。”岑丹溪还沉浸在刚刚的推理中:“那这样联系起来,这里确实是一条线索……” 岑丹溪突然抬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殷云度附耳过来:“什么办法?悄悄告诉我。” 。 拍卖时岑丹溪挑中了一柄长剑,拍卖结束后去拿货顺势提出自己有东西要拍卖。 这檀楼的楼主叫胡潭,是只狐狸精,眯着眼笑嘻嘻的:“道友准备拿什么东西来卖啊?” 殷云度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了两条红色细线:“家中长辈所赠,说是叫什么……玲珑丝?没什么用处,所以拿来卖了。” 胡潭接过来打量了会儿,赞叹两声:“成色极好,极好啊,这得是天阶炼器师所制吧。” “我这里没什么问题。”胡潭眯着眼将一张纸推到他面前:“起拍价三十万灵石如何?殷公子若是也没有意见,便在这契约上将姓名宗派填一填吧。” 殷云度蹙眉,摇头:“这契约能不签吗?” “不行呢小公子。”胡潭冲他眨眼:“也不是我不通融,这是我们檀楼百余年的规矩了,不好为了你一个人改了。” “那我不卖了。”殷云度说着就要把东西拿回来:“若不是身上灵石实在紧缺,怎么会背着长辈偷偷卖掉。若是留下契约凭据,被发现了我怎么交代?” “别呀公子。”胡潭眼见到手的生意要飞了,赶忙阻止:“我们这里的契约文书都是有专门的密室存放的,保证不会让你家长辈找到。” “真的?不信。”殷云度道:“除非你带我去看看。” 于是殷云度被蒙了眼睛,跟随胡潭来到了一处石室前,才又被揭开蒙眼布。 “公子看,这里是近十年的文书契约,是不是全都保存完好?”胡潭带他看了一圈:“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殷云度似乎满意了,刚要点头,忽而警惕道:“这里只有最近十年?那从前的呢?被你们扔掉了吗?”
第49章 柔弱不能自理 “怎么会。”胡潭心下觉得这少爷真是胡搅蛮缠, 但嘴上还是应付道:“公子若不信,可任意说一年,我保证全都保存得完好无损。” 殷云度作思考状:“今年是玄玑七百八十六年……那就二十年前吧, 玄玑七百六十六年的契约在哪?” 胡潭领他到相邻的另一间密室:“玄玑七百六十年到玄玑七百七十年的契约文书都在这里了。” 殷云度手扶到博古架上,借衣袖遮挡,银白的小蛇自手腕滑下,迅速隐匿入黑暗。 他拖延着时间, 随口问道:“这间的契约文书怎么只有方才那间的一半?” “公子年纪小, 估计对玄玑七百六十六年那场灾祸没什么概念。”胡潭摇头:“当年那可真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整个修真界都乱了套了。人都死没了谁还做生意,从那之后的四五年修真界都是死气沉沉一片, 这两年才慢慢好起来了。” 殷云度摸扇子的手一顿,缓缓道:“是仙盟围攻汤谷的那年?” “正是那年。”胡潭和他聊了起来:“那年凤凰一族被诛灭,魔物不知从何处铺天盖地而来……仙盟说是凤凰一族勾结北界魔域妄图奴役人族, 下了通缉令将凤凰一族等同魔物一齐捕杀。后来凤凰一族被灭族,究竟是不是他们勾结魔域, 也就彻底没人知道了。” 说罢,他幽幽叹了口气:“不管真相如何,受罪的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修士。当年那些魔物四处作乱也不知吃了多少人修妖修,几大宗门世家联手除魔除了十余年, 才把那些魔物清理干净。” 冰凉的触感在手腕缠了一圈,岑丹溪回来了。 殷云度回神,淡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现在我没什么疑虑了, 契约该签什么?” 胡潭一听, 喜笑颜开:“公子将姓名宗派填上便可。” 见殷云度填完,胡潭将卷轴收起来, 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下次拍卖在三个月后,还望届时公子务必赏光。” 。 契约签完,殷云度驾车离开。 原本挂在他腕上充当饰品的小蛇缓缓动了,自他手腕游下来,将几幅卷轴从芥子空间里取出放到了桌上。 殷云度将已经预备好了的衣服从芥子空间取出,挂在手臂上:“很少见你穿颜色鲜亮的衣服,我看这身合你尺寸,又是你没穿过的颜色,便买了……要试试吗?” 小蛇嘶嘶两声,示意他放下。 “我不看,放这儿了。”殷云度拿着卷轴转过头,不多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殷云度展开卷轴看,等了一会儿,忽而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腰。 殷云度一手拿着卷轴,一手去握戳他的手指:“怎么了?” “带钩好难系。”岑丹溪将那螭纹玉带钩推到殷云度手里:“我系不好。” 殷云度笑,回身替他系:“胳膊抬一下。” 岑丹溪抬手搭到殷云度肩上,垂眸看他为自己整理。 殷云度眉眼放松,唇角带着些翘起的弧度,样子很温柔。 岑丹溪心头有些痒,食指拇指下意识的并起来摩挲了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去捧住了殷云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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