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他想得很清楚。他和聆夏交情不深,不应过多插手他的事,尽管心里十分好奇,也没去问沈时蔚那个八卦。 他只是考虑到,聆夏应该很孤单,做了个没有人支持的决定,他或许需要倾诉一下。 所以推掉聚餐,连夜飞回来了。 他端详着聆夏,在看见他的表情后,感到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然而,聆夏只是迷茫了片刻,回答说:“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谢元熠明白过来,他不想找人倾诉,亦或者是,不想对自己倾诉。 他故作不在意:“是吗,这么快解决了,我还想八卦一下呢,看来没赶上热乎的。” 聆夏瞅了他一眼:“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都传到你那里了,我何德何能。” 他说着开玩笑的话,语气却并不轻快。 谢元熠语气软下来:“聆总谦虚了,不过我没那么爱管闲事,没事就不提了。我有点饿,吃宵夜去?” 他猜想,他估计没吃东西。 聆夏犹豫了一瞬,点头道:“走吧。” 起身的时候,坐太久双腿发麻,险些膝盖一弯摔下去。 谢元熠及时搀住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 聆夏本来有点尴尬,听见后古怪地问:“你叹什么气?” 谢元熠说:“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叹气还有真话假话。 “爱说不说。” 谢元熠说:“我只是觉得,你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像个二十四小时不停转的机器,实际不仅是血肉之躯,还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笨蛋。” 他也不怕得罪聆夏,继续说道:“喝醉后差点把自己闷死,坐久了又险些摔下台阶。聆夏,你是怎么活到二十五岁的?” 最后一句并非质问,而是带着一丝无奈,束手无策的无奈。 一模一样的声音闪过聆夏的脑海。 ——“老婆,你真是个笨蛋啊,说了不要你帮忙,切到手了吧,疼不疼?” ——“好好好,怪我吵到你了,过来擦碘酒。哎,洗杯子能给摔碎,切水果能切着手,你是怎么活到二十二的?” 后来,宋嘉北还说了句:“看来以后,我不能离开你半步,只有我在,才能保证你活到三十二,四十二,五十……我说着玩的!别动手……” 谢元熠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因为聆夏忽然甩开他,大步朝路边走过去。 谢元熠赶紧跟上:“喂,说着玩的,你还真生气了?” 等他追到车边,聆夏背对他喘气,过了一会儿,回头冷静道:“我不想吃宵夜了,你先回去吧。” 他藏于身后的手,在微微颤抖。 谢元熠一愣,看见他脸色白到了极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谢元熠皱眉,硬邦邦地说:“我没开车。” 聆夏没想到,他会突然耍无赖,怔忪道:“你……” 刚一张口,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回国——这小子在嘴硬,明明回国就是为了来找他,甚至连车都来不及回去开。 聆夏终归不忍,说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谢元熠执拗起来:“不回去,我要吃宵夜。” 聆夏逐渐清醒,只得坐进车里,“上车。” “是去吃宵夜吗?不是的话你自己走。” “……你想吃什么?” “你决定。” “不是你要吃宵夜吗。” 谢元熠坐进副驾,静了静说:“刚才我开玩笑的,我从来没觉得你是机器,你别这么小心眼。” 他以为聆夏在为那句话生气。 聆夏静默,半晌后回了句:“嗯。” 和谢元熠接触越多,他越有心惊肉跳的感觉。谢元熠的秉性和宋嘉北太像,说话做事都如出一辙。 宋嘉北行事有点少爷脾气,但只是表面难相处,实际上他非常尊重别人,感情方面也很细腻。 而谢元熠几乎和他一模一样,他会因为聆夏心情不好,暂时将自己的坏脾气收起来,优先考虑他是否不高兴,是否饿着肚子。 聆夏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罐,滋味复杂极了。 最终,他开车去了光南区的巷子。 这里是老城区,附近学校比较多,下车时,他递给谢元熠一只口罩,防止被认出来围观。 谢元熠把那件外套脱了,露出两只眼睛走在他旁边,东张西望地问:“这是哪里,你不会要带我吃路边摊吧?” “你没来过光南吗?”聆夏说,“对面是我高中母校,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不是路边摊。” 谢元熠好奇起来:“你高中叫什么?” “一中。” 谢元熠流露出羡慕:“全市第一的高中,难怪能考上A大。” “不是考的。” “啊?” “是保送。” “……你够了。” 漫无目的的闲聊,让聆夏轻松了一些,问他道:“你高中读的哪所学校?” 谢元熠报了个国际高中的名字,“我爸花钱把我塞进去的,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数学只能考十几分,成绩烂得像坨屎,自从那次出事之后,突然就学得进去了。” 聆夏第一次听他主动聊这事,忍不住看向他。 “我爸说,我高中时就一混混,他经常恨铁不成钢想揍我,不过这些我都记不起来了,一点印象没有。”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聆夏好奇。 “刚开始不记得,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就忘光了。”谢元熠耸肩。 在梦里,好笑有个人在等他,只是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又为什么要等他。 说出来会惹人笑话,他便绝口不提。 聆夏嗓音干涩:“谢元熠,你……在飞机失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的手心被汗水浸湿,涔涔得很不舒服。 谢元熠说:“都说不记得了,我哪知道什么感觉。” 他像是想起什么,嘚瑟道:“一般人肯定吓得要死要活,我应该是不会害怕的,没准儿还安慰旁边的乘客呢。” 聆夏的心脏抽了一下。 如果换做宋嘉北,他也会这样做吧。 他不会恐惧,甚至会安抚身边带小孩的旅客,笑着告诉小朋友:“我们马上就要落地了哦,你看,哥哥都不哭,你也不能哭。” 聆夏嘴角晕出一抹笑,眼神变得柔软起来。 他说:“你很勇敢。” 像宋嘉北一样,一直那么勇敢。 谢元熠略微触动,很多人询问过他那场空难,有说他幸运的,有说他倒霉的,唯独没有人对他说过,你很勇敢。 这种说法,像在心疼他的遭遇,肯定他的过去。 谢元熠也没想到,自己的耳朵刷就红了,红得猝不及防。 聆夏看过来,眼中带着诧异,谢元熠心一慌,连带整张脸都涨红了。 谢元熠:“……” 完了,丢人现眼。 他在心里骂了句“操”,急忙扭过头背对聆夏,欲盖弥彰地捂住耳朵。 同时不耐烦地喊:“到了没有?餐厅这么远?聆夏,你不是在耍我吧,我快饿死了!” 聆夏笑着说:“到了。” “在哪里?” “你把手放下就看见了。” 招牌上写着“时来饭店”,谢元熠骂骂咧咧地进去。 等到上菜后,他意外觉得菜品很合口。 油爆鳝丝,清蒸河虾,酸菜鱼片,还有糖醋咕咾肉,都是学生吃的家常菜。 他没来过这条街,却觉得好像在哪里吃过,不过Y城口味都这样,大差不差,相似也正常。 在包间吃饭时,他去外面给聆夏拿了扎柚子水。 聆夏像是意外,盯着柚子水发愣:“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他高中是这里的常客,每次来都点柚子水,还曾和老板开玩笑,说他家应该单独开个果茶店,柚子水做的太好喝了。 今天老板不在,这应该不是送的。 谢元熠说:“猜的,我聪明吧。” 聆夏也觉得他是猜的,否则不会在十几种饮料里,刚好挑中这个。 “你妈妈说得对,你应该去买彩票。”他想起刚才谢元熠说,他妈对他大难不死的评价。 谢元熠摇头:“其实不是猜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来过这家店,而且好像很喜欢点柚子水。” 聆夏喝了一口,挑眉道:“你说你没来过这里。” “是没来过啊……谁知道呢,可能是在梦里。” 填饱肚子后,聆夏把谢元熠送回住处。 临走之前,谢元熠递给他一个盒子,高傲地说:“喏,这是新专辑,全球只此一份,便宜你了。” 他顿了顿,又说:“拿到偶像亲签的独家专辑,就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聆夏懵了几秒,苦笑道:“谢谢你啊。” 谢元熠大发慈悲:“以后你要是想要签名照,可以直接找我,不用那么曲折。” 聆夏:“。” 那也替沈朝朝谢谢你。 当晚回家后,他听了那张专辑的前两首。 和谢元熠之前的舞曲、快歌、rap都不一样,这张走的是清新路线,旋律柔和自由,很能安抚焦躁的神经。 第一首歌叫《春熙慢》,是他在旅游途中写的,歌曲很有画面感,描绘出松弛闲散的城市景观,以及繁华浪漫的夜晚。 有位天王级歌手曾说过,什么年龄和经历写什么歌曲,没有感情冲动不要硬写。 谢元熠的歌很符合他的形象,舞曲激烈帅气,慢歌潇洒自如,充斥着浓郁的青春气息,即使没有爱情,也非常吸引人。 聆夏明明没吃药,却仿佛得到了药物抚慰。 他躺在影音厅的羊毛毯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到早上,才被铃声吵醒。 他昨晚睡的难得沉,铃声响了三遍才转醒,摸索着拿到耳边接听。 “喂,什么事?”他哑声问。 沈朝朝火烧屁股叫了起来:“Boss,你终于接了!天啊啊啊啊啊,你和我哥哥上热搜了,这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 聆夏脑子发蒙:“你哥哥?你不是独生女?” 沈朝朝:“不是我哥哥,是我、家、哥哥……啊啊啊是谢元熠啦!!!” 聆夏捏捏鼻梁:“哦,他团队给JM买热搜了?” 沈朝朝快哭出来了,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激动:“天杀的,没有JM,不关JM的事!你先看一下吧,我联系了陆缥姐,正在找人撤呜呜呜。” 聆夏不明所以,挂断电话后打开微博。 看见乱七八糟的标题,他手抖了一下。 #谢元熠江边私会神秘男子# #谢元熠爽约聚餐偷偷约会三小时# #谢元熠性向# 聆夏:……
第15章 聆夏怀着微妙的心情,点开第一条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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