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的诗会,多数会请唱的来。 就算不请,场上男人多,他带着夫郎一起去也不像样。 江致微冲他挤眉弄眼,想让谢星珩把江知与的行踪藏一藏。 谢星珩无奈。 大堂哥也太傻白甜了。 江老三都四处走动了,考期半个月,快马加鞭,都能两地跑个来回。 他不跑,真有封赏到丰州,宣旨的公公也该回京了。 江老三送了孩子给老太监,打听的不就是公公那里的消息?小鱼来京都的事,瞒到现在也差不多。 考试结束,他名声也大了,有护着小鱼的能力了,能露脸了。 几个书生面面相觑,不太敢信。 平常的诗会拒绝就拒绝了,这回是在京都,乡试汇集的不是全国学子,也是京都直属府县的学子,人脉积累不是县城能比的。 而且他们都知道谢星珩是入赘的,以此为话题,钓得百姓们猜了又猜,没个准话。都当他跟夫郎关系不好,所以不愿意提。 现在看来,他们夫夫俩应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今天的诗会不去,那便再约个日子,出成绩前,怎么也要聚一聚。 谢星珩欣然应允了,答应他们,八月二十去君子坊找他们。 同行一段路,谢星珩转过小巷,与他们分道扬镳,在巷子里绕来绕去,来到贡院外的茶摊后院里。 江知与正坐小板凳上,两手托腮望着天。 气温降下后,白日缩短,刚过黄昏,天就擦了黑。 圆月远挂天边,风吹着厚云,来回遮掩,明月如盘,星辰藏身,久久无觅处。 他今天早早准备好了晚饭,还做了月饼,还做了花灯。 过了午后,贡院大门开合几次,谢星珩都没出来,他就忍不住担忧。 好不容易见着人,又看他被一群书生围着。 江知与想到今天是中秋,必然会有中秋诗会,心情低落得很。 他懂事,没让来喜去叫。 独坐院里吹着风,想再等一等,等天彻底黑下来,他就回房睡觉去。 这月亮,不看了。 想着想着,心里难免委屈。 这是他第一次离乡过中秋,父兄都不在身边,京都有亲戚也不敢投奔,藏头露尾的,街都不敢上。 小谢也走了。 院门被推开,他愣了愣,看谢星珩往里走了几步,才猛地起身,惊喜喊到:“小谢!” 院子小,谢星珩人高腿长,三两步进到了他跟前。 江知与再起身,冲出一步,就扑人怀里,撞了个结实。 谢星珩回抱他,手掌抚着他背脊,大声回应:“小鱼!” 江知与眼圈发热,上一阵积蓄的委屈都给喊没了,擦擦眼睛,从他怀里出来,牵他回屋吃饭。 “我今天弄了吊锅,准备了好多你爱的菜!” 谢星珩说想吃火锅,这地方不方便弄。 江知与就借用了店老板的吊锅,屋梁悬绳,用两个吊钩,把锅钓着,锅下边是个简易灶台,四四方方的,有一侧可以递柴火,其他几面则坐人。 锅在正中心,四边灶台上放着菜。蔬菜肉片都有,还做了鱼丸、肉丸。 京都好东西多,江知与托人,还买到了一斤牛肉。 肉老了点,平时很难得吃到,能解解嘴馋。 吊锅设在堂屋,今天考完,老板也能收摊,都是本地人,简单弄弄,就回家过节,这里就剩下他们夫夫和来喜。 谢星珩叫来喜一起吃,来喜端着碗,想夹菜走,谢星珩重复一回:“坐吧,过节不讲究,待会儿我跟小鱼赏月,你就躲远点。” 来喜高兴应声,自觉坐到了“烧火”位。 锅子烫,灶台还大,吃饭的时候不亲密。 他看小鱼刚才哭了,应该也是想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热闹,大家都开心。 谢星珩洗手,把牛肉切了,薄薄的肉卷堆了满盘。 肉本来就老,烫久了不好吃,汤底咕噜噜的,烫三秒就拿出来,滋味正好。 试过一次火候,他就给江知与狂烫牛肉。 谢星珩来自现代,牛肉都吃得不爱了,在古代实属难得,多给老婆吃点。 江知与不好意思,谢星珩拿话逗他:“是谁说要养胖一点的?” 养胖点,他们好要个崽崽。 江知与都顾不上羞,心里甜滋滋的。 京城的中秋节比县城热闹数十倍,街上有灯会。 贡院算比较偏的地方,忙过考试后,附近的人都会往城区聚集。 此处感受不到京城的热闹,谢星珩吃过饭,想出去逛逛。 江知与“啊”了声。 “好啊。” 他今天做了星星灯和小鱼灯,想着不能出门,他们在院子里玩会儿也成。 下午过了时辰,没看见谢星珩出来,他又叫人帮他买了两个面具。如果谢星珩心情不好,他们就遮着脸,出门逛逛。 这份贴心,让谢星珩心上软软的。 灯会趁早去,溜达一圈消消食,回来再吃个月饼看月亮。 来喜不出去,他要看家。 他这几天忙前忙后,客人就没停过,也累着了。 两个主子都是成年人,轮不上他护着,乐得清闲。 江知与给他抓了五尾小银鱼做赏钱,他笑得牙不见眼。 外头有风,灯笼在室内点再拿出来。 谢星珩跟江知与说:“你现在露露脸也没事,把抹额戴好,我们就这样逛。” 他是出名了,他的老婆还在“匿名”状态。 出去走一走,也叫人认个脸,都知道这是他的小夫郎,别人才不好抢。 江知与怕给他惹麻烦。 谢星珩一手拿灯笼,一手牵着他往外走。 “街上人多,一定也有卖面具的,到时我们再买也行。” 江知与乖乖听话。 到正城区,要走上一刻钟。 进了城区,还得往中心再走一刻钟,才到灯会的场子。 路上两人聊着天,谢星珩主动说起考试的事。 “总共五道题,有两道没答好。” 江知与认真听他说,谢星珩把题目跟答题思路都讲了,江知与宽慰道:“来年再考就是,也不是只能考这一回。” 书看少了,下回考试还有三年,那便多看看书。 谢星珩把这话题带过,提着他的星星灯笼,去撞江知与的小鱼灯笼。 路上有风,灯笼轻,本就在摇,他一撞,就跟追逐似的,前前后后的晃悠。 他撞灯笼,江知与就来挤他,两人像喝醉了一样,在路上东走走西走走,没个准头。 要出街前,江知与还是紧张,下意识摸了摸脸。 巷子里晚风灌进来,头发和衣摆都顺着风飘飞。 江知与顺手把头发撩到耳后,手还没落下,就被谢星珩俯身亲了嘴。 他亲一下不算完,往前吻着走,直到江知与背后抵墙都不休。 小巷里只有他们的两只灯笼照明,各处都暗暗的。 巷口传来的热闹真切又朦胧,仿佛是被风吹来的声音,又像近在咫尺。 在外拉手,都是过分亲密。 当街亲吻,让江知与立时紧绷了身体。 他眨眨眼,看他的夫君眼底尽是笑意,突生勇气,大胆回吻他。 风还在吹,头发时不时触碰到他们的脸,带起一阵痒意,他们无暇顾及。 相较于被人看见,他们俩更怕灯笼着火。 江知与脸蛋红红的,望着谢星珩的眼睛亮亮的,唇与眼都水润,呼吸带喘。 他不再一害羞就想跑,转个话题却是本能。 他说:“风太大了,吹得灯笼到处跑。” 谢星珩垂眸,灯笼贴着墙,来回滑蹭。 是风吹动的。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 不是风动,是心动。 有话就要说,好话更要说。 谢星珩跟他玩谐音梗。 “不是灯笼动,是‘星’动。” 星星灯笼在动。 江知与的心猛跳一下,比接吻时更激烈。 他不如谢星珩会说,但他坦诚。 “小谢,我也对你心动。” 真诚才是必杀技。 谢星珩耳朵听红了。 两人出街,手牵得紧紧的。 刚过来,是谢星珩带着江知与走走逛逛。 多走一阵,江知与放开了玩,这也感兴趣,那也想看,就成了他在前面走,谢星珩在后面跟着。 谢星珩落后两步,刚好是手拉手的距离。 江知与跟谢星珩说:“我十岁以前,才这样上街玩。” 后来只有年节里,才跟着父亲和爹爹出门逛一逛,平常少在街头走。 谢星珩让他尽情逛,“我陪着你。” 江知与少在外头走动,主要原因就是好人家的哥儿姐儿不会随便抛头露面。 他们家又不缺吃少穿,不需要他在外头奔波,不能跟普通人家的哥儿姐儿一样,在外头跑来跑去。 夫君不介意,夫君还陪着他一块儿,他做什么都行。 他很少出来玩,街边小物件却从未缺过。 杂货铺的新鲜玩意儿,他都有。 京城的俏货也有。 可他今天看什么都有趣,吃的买了,喝的买了,零碎小玩意儿也买了。 他舍不得放下灯笼,更不想松开夫君的手,都是原地与夫君共吃一份,再把玩了会儿的物件随机送给路上的小孩儿。 一路往更中心的地方去,他们看见了一座巨型灯塔。 用各种花色的灯笼堆出来的灯笼塔,比旁边的二层酒楼还高。 酒楼外面,避开大门的地方,也有灯墙。 每只灯笼下,又有灯谜。 摆了灯墙的铺面,都会给个彩头,基本都是店里现有的货。 有人卖酒,有人卖饰品。 场内最大的灯塔,是多家商户联名搭建的。 赶上乡试,书生才子多,彩头是文房四宝。 灯塔的猜灯谜活动叫“登科”,登科及第,好兆头。 谢星珩通俗理解,这就是爬塔活动。 爬得越高,奖励越丰盛。 江知与在丰州没见过这样的玩法,两人到了这边,就看起了热闹。 灯塔分四面,最高可有四人“登科”。 下边已有书生扎堆排队,根据灯笼上的编号,取灯谜来答。 来都来了,不去玩玩太可惜。 输赢是次要,小鱼开心,便去看看。 江知与很是惊喜。 走了一路,小谢都没有去猜灯谜,他还以为今天不会猜灯谜了。 临街开着的酒楼上,有人临窗而望,追着谢星珩的背影一路追,看他排队去了灯塔,就回头喊道:“谢兄来了,好像是带着他家夫郎一块儿,在下面猜灯谜呢,我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今天的诗会,没能约来谢星珩,他的风评两极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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