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秒懂——二婶会嫌弃寒酸。 他点头同意了,大堂哥是个正常人就行。 今晚小鱼跟他回听风轩,夫夫俩好久没聚,走半道上,眼神都在拉丝了。 天还没黑透,暗蓝一片。 屋檐下光线暗淡,有家仆在点灯笼了。 江知与时不时看他一眼,眉眼藏不住笑意。 谢星珩问他笑什么。 江知与说:“感觉很幸福。” 急乱乱忙了这么久,人事已尽,其余皆看天命。 他很幸运,外界有那么多恶意,可家里是温暖的。 爹爹回来了,夫君心向着他,哥哥也有担当。 谢星珩很捧场,类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这种话他半个字不提,跟他牵着手,游园逛着,回院里逗了会儿汪汪,就泡澡休息。 江知与还未跟谢星珩说过不去陪考的事,放下帐子,想要正式一点,说了几次,都被谢星珩的亲吻打断。 亲都亲了,又不亲完整,堵他嘴巴,掐了话头,就笑吟吟望着他。 故意的。 江知与好性子,捂着嘴巴说:“我不能……” 结果谢星珩亲他手背上了。 江知与:“……” 算了,不说了。 他改换姿势,半跪半坐,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这还用问? 谢星珩抓他手,放在心口。 “你不想我?” 江知与也想他。 掌心之下感受到心跳,慢慢跟他的心跳同频,那头扑通这头也扑通。 他保持着跪姿,身体立起,上身前倾,亲他的夫君。 情事撩人,放开了淋漓一场是乐趣,细细慢慢缠吻,感受对方的体温,也是乐趣。 江知与喜欢慢一点,自上回谢星珩用手掌比着他的身体测量后,他就爱慢一点。 好像整个人都被捧在手心里,他的坦诚不会被异样眼光挑剔,或瘦或肥,不那么完美,都是珍宝。 这感觉让他很着迷。 谢星珩是前后慢,中间快,他喜欢用力顶撞,恨不能跟小鱼再近一点。 体谅小鱼辛苦,今晚只闹一回。 家里他俩做主的时候,江知与都不好意思叫人半夜来送热水,爹爹回来了,他更是羞。 谢星珩给他擦身体,他又笑。 “我爹爹还问我们有没有同房。” 谢星珩配合着聊:“你怎么说的?” 江知与就这一句,后边的不告诉他。 心里记着事,就要找机会讲。 趁谢星珩倒水的功夫,江知与跟他说:“我不能陪你进京赶考了,你跟来喜熟悉,把他带着吧?来喜写字不够好,再带个书童,到了地方能帮你抄抄书,写写字。” 谢星珩就没想过要带他去京都。 京都有江老三,江老三连自家孩子都绑上花轿了,他哪里敢带小鱼去。 别说事后能救人,等救回来,小鱼也吃苦头了。 谢星珩的想法是:“我不跟堂哥一起走,我晚几天,再等等看。从丰州到京城,骑马要十天,我脚程慢,应要半个月。我七月底再走。” 江知与听了心里软软的,等他回账里,就抱着他撒娇。 撒娇没个句式,喊喊名字,叫叫夫君,又有几声谢星珩特爱听的哼哼。 人都软成这样了,嘴还硬。 “还是跟堂哥一块儿走,有个照应。这一路上,水匪山匪都有,不安生。你落后去,我不放心。” 谢星珩含糊着应话。 把老婆丢家里,面对未知的危险,他更不放心。 科举是要考的,家都没了,那考什么? 他想,到那天,他先跟着一起走,半路折回来,这样江致微他们一行人都走远了,小鱼也没法子再赶他。 若不能共患难,枉做夫夫一场。 次日一早,他俩起来去主屋给爹爹请安。 宋明晖没这规矩,三人一起吃早饭,顺便问个安。 宋明晖今天要去农庄,做最后的安置。 前阵子都是江知与主事,要跟他一起。 谢星珩同去,主要负责跟县衙师爷聊天,套套话。 他比较奇怪的是:“堂哥今天不来啊?” 江知与小声跟他解释:“二婶盯学习盯得很紧的,堂哥今年没去府学上课,她都不开心。这回去农庄耗了日子,马上要下场考,不会再放他出来的。” 谢星珩表示理解。 和百姓建立了信任,再来通知消息,他们都很配合,愿意来听,全场安静。 江知与在家里软和,对外有几分威严,台子上站着,吐词清晰。 “大家伙都看见了,庄上的活要干完了。我夫君昨天问过知县老爷,县里派来阮师爷过来做个见证。余下还有些活计,各家各户先出一个人,到我家务工,算月钱,每月一两银子。等朝廷的人来了,你们决定返乡,我每户会给三两银子做盘缠。如果决定留在丰州,也愿意继续在我家务工,这个活计就是你们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不做了,可以交给你的孩子。” 江家不倒,这个活计就是铁饭碗,可以一直干。 阮师爷有常知县的嘱咐,只要能继续安置难民,稳住他们情绪,又不用县里出钱,他就过来露个脸。 到了地方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出点人力可以,随便叫些衙役来。出钱是没有的。 ——县里已经捐了八千三百两,红榜上贴着,他们再没有银子了。 其他都好说。 现在朝廷的人还没有来,百姓们都抢着干活,做一天就攒一天银子,不论返乡还是安家,都要银子的。 他们来农庄一个多月,早就习惯了排队,也知道在哪里登记,固定的村民代表都有。 散了会,各家扎堆商量完,再有人来找江知与问细节。 一家一个人,以后还会加人吗? 有的人家十几口都在,只一个人干活,养不了家。 答案是肯定的。 农庄还没有彻底运转起来,慢慢会加人。 工钱也会加。 做得好的有红包,过年过节会拿双倍的铜板。 这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棚屋。 有活干,就有钱拿。能过日子,朝廷的人来不来,他们都能立起门户。 有了干劲,有了信心,才跟他们说:“当初建这厂房,是想以后弄些营生。现在请你们继续务工,也算缘分。” 话很含蓄,百姓们却都听懂了。 他们盖的厂房,他们来务工,这是他们新生活的起点。 厂房是江家的,日子是他们自己的。 谢星珩半推半捧的,叫阮师爷做记录:“县衙也得备份嘛,知道哪家哪户,都在做什么。” 阮师爷拿笔的手,什么写不得? 江家说得清楚明白,一户就出一个人,百来个名字而已,百姓们看他的眼神还跟看青天大老爷似的,他飘飘然提笔,谢星珩给他研墨,他边写,谢星珩边夸,夸完了羞涩问:“阮师爷,你这字写得实在好,也给我抄一份?” 阮师爷:“……” 太厚脸皮,也太直白,前阵子都没听闻这赘婿在农庄干活,这回怕是想在常知县面前露脸,见了谁都巴结。 谢星珩在他的沉默里,抓了一把碎银子,笑容不露痕迹:“阮师爷,请。” 区区名录,阮师爷写了。 谢星珩拿到他的笔迹,心满意足。 成年人进入社会第一课,不要乱签字。
第29章 送客 登记妥当,官府留档,这事就板上钉钉,百姓们欢腾一片。 谢星珩把五页薄纸交给江知与,江知与捧着,眼眸晶亮。 “我们去给爹爹看。” 早上通知过后,庄上就热闹了起来。 百姓们先回去商量,再来登记,消息自然而然扩散开,江家族亲听闻,都急吼吼的跑来。 宋明晖让他们夫夫照看这头,他去应付族亲。 谢星珩还未见过江家亲族,知道他们欺负过江知与,一直很想看看都是什么人。 今儿赶巧,一并瞧瞧。 过来一看,满屋子人挤人,男女老少都有,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横飞,全冲着坐上首的宋明晖嚷嚷。 “你把活计都派出去了,族人怎么办?一点亲戚面子都不顾了?” “承海还念着族亲的,你们俩倒好,趁着他不在家,这样糟蹋家财!” “也不知道跟族长商量商量,这是你们一家的事吗?上回过来,还专门分了营生的,你家小哥儿说了,以后会从族里收人,这才几天啊?说话当放屁!” …… 宋明晖表情冷,眉眼淡淡的看着他们,话轻而有力。 “海哥是江家人,我给他面子,才来见你们。你们冲我嚷嚷什么?” 他手里握着的白玉珠串绕三绕,戴到了手腕上。 冷厉眼神四巡,嗓音不带感情:“是觉得你们骨头硬,还是认为我不敢动手?” 他身后站着的镖师孔武有力,往前踏一步,族亲声音就弱三分。 最后一群人,推了个年过五十的小老头出来。 这是江氏族长,江在昌。 宋明晖见了他,眼神讥诮。 “江老爷子啊,您是来教训我的?” 家族没起来前,江在昌很有威严。 亲戚们群居,族长是一呼百应,他家儿孙以男居多,这在乡下是很有面子的事。 江承海发迹后,先后给族里添产,把他这个族长捧得更高。 可他在宋明晖面前,总会弱气。 族长族长,一族之长。 宋明晖没上江家的族谱,连带着江知与都没有上。 小孩子还能糊弄糊弄,宋明晖一个成年人,又管着这么大的家业,什么风雨没见过?哪会怕他一个乡野老头子。 江在昌两手负在身后,摆不起族长架子,也没露怯。 “今天这事,你得解释解释。” 谢星珩看宋明晖应付得来,拉着小鱼沿着墙壁,往前挪动,找到了最佳观影视角,过来吃瓜。 宋明晖嗤笑:“那我也把话放这里,你们有种就把海哥除名,别占着我家便宜,还惦记着老三的热灶。我不吃这套。” 江在昌眼皮子跳了跳,话锋转向,找江知与要说法。 “你们父子俩当初承诺过,要拉拔族亲的。” 时日虽浅,江知与进步了不止一点点。 家里马上大祸临头,这点鸡毛蒜皮的口角官司他还嫌可笑。 “我没拉拔吗?晒大酱的方子我亲手交给你的。” 有爹爹在,夫君也在他身侧站着,江知与不软不硬说完,补了句硬气话:“你身为族长,难道只想让自家儿孙晒酱?一个族人不叫?” 宋明晖给他补刀:“家里没银子吧。人穷就别摊大饼,这么点族亲,地给了,方子给了,铺面也是我家出。主营生产你都管不好,还带着这么些人大张旗鼓的来找我算账。你若管不好,收拾收拾退位,把族长让给我海哥当,这些就都是我的族亲,我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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