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面被他的话镇住了,林澹见好就收,不敢多说了——毕竟是自己扯谎在先,哪来的什么道侣,他跟掌门尊上现在八字没一撇呢,他表白对面都不愿意给他回应,连恋人都算不上,更不要说是道侣了。 多说多错,林澹索性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将那绣球塞进对方手中之后,使了个御物之术,推着那舞姬往舞池方向去。 那舞姬得的命令,本就是点到即止的试探,如今连对方道侣都试探出来了,自然没有继续留在这房中的道理。 被林澹往外推,她也不坚持了,顺势一跃跳上窗台,临走前,转回身来,还是将那绣球朝林澹送过去, “这是我的桃花笺,既已送出,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无论如何,桃花笺选了你,便是我与你有缘,道友,将此笺留下吧。” 那舞姬说着,渡入一缕灵力进入那桃花绣球中,原本皮球大的一颗滚圆的球,顷刻间变幻成了一张薄薄的粉色符纸。 舞姬两指捻着那张符纸,不由分说,塞进林澹衣襟中。 林澹下意识抬手,想把那粉色的符纸从胸前抽出来,可手放到衣襟上,视线落在对面妖修那一截纤细的腰上,心思一动,又停下来。 那妖修在这听海阁中做舞姬已经有些年岁了,做她这一行的,惯会察言观色的,这时候她将林澹看向她腰腹处的那直勾勾的目光看在眼里,立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修士,太坦诚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你想要我这白玉香牌?喜欢,送与你便是。” 说着,那妖修修长手指在腰间用力一拽,摘了那白玉香牌下来,一起塞进林澹衣襟里。 “不、不是……” 林澹回过神来,想要推拒,又想要解释。 可对面轻拍了拍他衣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飞身落回舞池中央去,临走前,给林澹丢下一句, “道友,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无论是听曲赏舞,或是风花雪月,又或是其他……只管揉碎那桃花笺,我必会赴约。” 林澹从衣襟中把那粉色的符纸和那一块带着浓郁的香精味道的玉牌攥在手中,往前几步,走到那窗边去,还想要试着把东西还回去。 可垂眼看着那玉牌中间镶嵌的一枚桃花花瓣,林澹一时又有些犹豫了。 就在这犹豫中,背后的门被一道灵力撞开了。 尚未来得及转身,林澹倏忽之间被一股极强的寒气裹挟住。 他心头一紧,慌忙转头,果然就看到那一身白色劲装、头戴猩红抹额的年轻修士,正立在门口,双唇紧绷,冷着脸瞪他。 “尊……月前辈?” “哼。” 靳言的视线从林澹的脸上,缓缓挪到他手中的粉色桃花笺和香气四溢的玉牌上, “桃花笺为信,白玉牌为约? “听曲赏舞,风花雪月?无论何处,定来赴约? “好哇!好一出才子佳人,妙偶天成的戏码。 “林小犬,这短短半个时辰,你便与那头牌舞姬要到了定情信物? “真是好本事!” 林澹感受着周遭凌冽的寒意,慌张地抬脚上前。 可他刚走了半步,靳言已然旋身,顷刻间消失在眼前。 林澹追出去,嘴里讲着恋人之间最苍白无力的话: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听我解释!”
第98章 林澹那些解释的话,自然是没机会讲出口的。 掌门的白猫分|身,他追不上,掌门这年轻白衣修士分|身,他自然也是追不上的。 林澹一路追回桃花坞,被一道结界挡在了靳言所在的厢房门外。 他站在门外,絮絮叨叨解释了许多。 这时关沧海提着刀踩着屋檐落下来,见状,笑起来, “小犬,别浪费口舌了,你的月前辈,落下的那道禁制,是隔绝声光的,你讲再多他也听不到。” “……听不到吗?” 林澹懵懵地转头,脸上写满失落。 这可怎么办呢,他好像又惹掌门尊上生气了。 关沧海看起来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小犬,你先回去睡吧,搞不好睡一觉起来,你那月前辈的气就消了。” 林澹将信将疑,可是靳言的修为比他高出太多了,对方不想见他,他无论如何都见不到的,守在这门口也没用。 最终只能点点头,放弃了堵门行为。 将关沧海送走,林澹独自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从乾坤袋里把那块白玉香牌拿出来,攥在手里,鼻息之间闻到那一股有些刺鼻的香料气息,夹杂着浓郁的灵气味道,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变得活跃起来。 “咕噜、咕噜。” 肚皮不断抗议着,身体里的饕餮道体快要按耐不住,恨不能下一刻就冲出来,将手中的玉牌一口吞了。 林澹慌张地将玉牌塞进乾坤袋里,闭上眼,按耐住喷薄的食欲—— 忍住,这可不能吃,吃了就坏事了,他的计划就全乱了! 不知不觉睡过去,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澹便爬起来,跑去隔壁,想要再去找靳言, “月前辈——” 他刚喊了一声,看清隔壁厢房的情况,懵了。 就见那厢房外面的结界被撤去了,房门大敞着,里面的床铺和各种陈设都摆回最开始的模样,连一丝冬雪的气息都没有剩下。 靳言走了,走了挺久了。 林澹心里空落落的,走到那厢房门前,转身在门槛上坐下来。 他将灵力探入乾坤袋中,找到那枚粉色的桃花笺,一时有些纠结。 他还有话想要问那妖修,揉碎这桃花笺,就能和对方联系上。 可是,掌门尊上昨天已经因为这小小一张符生气了,今天早上更是直接不告而别,他现在还要趁对方不在的时候,把这符用了,找那妖修,这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和对方勾搭上了,正在与对方私会? 这要是被掌门发现了,林澹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那到底要不要用…… 正纠结着,头顶传来一阵轻笑。 林澹抬头,就看到云螭坐在院墙头,半边身体留在云海楼,半边身体跨入桃花坞的结界,耷在墙边的一条腿晃荡着,笑问他: “阿壮,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天还没亮呢,就坐在门口愁眉苦脸的,遇上什么事了?” 林澹见到对方,愁眉立即舒展开了—— 有办法! 他腾的一下从门槛上跳起来,用自己那不大熟练的御物之术,勉强爬上墙头,走到云螭面前去, “云公子,能不能,帮我个忙?” “好说。”云螭笑容变得更深,“大家都是兄弟,要我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其他的,我竭尽所能。” 说完了,又凑到林澹边上去, “如果是借钱或者借法器,我肯定给。 “但是,要是让我帮你去哄哄你那月前辈……我可爱莫能助。” 云螭就住在隔壁,昨晚上这桃花坞里两个“小情侣”闹矛盾,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候如果林壮壮是要搬他出去做和事佬,他可不做那冤大头——阿言那个猫脾气,生起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的,谁哄都不好使。 林澹笑着摇头。 他自己惹了靳言不高兴,肯定是要自己哄的,怎么可能找其他人帮忙——也就是现在靳言跑得快,没给他机会,等下次让他重新见到了,他肯定死死抓住,不让对方再跑了。 不过眼下,他有其他事要求云螭帮忙—— “这两个……” 林澹说着,取出两张符箓,递到云螭面前去。 云螭将脑袋凑过来,看向那两张符。 那是两张风格截然相反的符纸—— 一张非常精致,用最上等的粉色桃花信笺制成,每一根符文线条都绘制得一丝不苟,上面还透出淡淡的脂粉香气,一看就不是林壮壮这样的糙汉应该有的东西。 这就是昨天晚上惹阿言生气的罪魁祸首吧? 云螭一边腹诽,一边把视线挪到林壮壮的另外一个手掌心里。 就见那里放着一张粗糙到仿佛挂在茅厕里的手纸似的黄色符箓,符箓皱皱巴巴的,里面歪七扭八地用粗线条画着一个简单的符文。 这张符箓就很符合林壮壮的性格了,而且一看就是张废符。 “这是……你自己画的?” 云螭指着那张黄色的皱巴巴的符箓。 林澹用力点头,看那表情,好像自己能画到这个程度,还挺自豪的。 “额,”云螭拍了拍他肩膀,都不忍心戳穿他了,“画成这个样子的符文,肯定用不了的。” 林澹却满不在乎地摇头,“这符,不是拿来用的。” 这是一道演算符箓,林澹从来没学过演算一门,就算这符文画得再精致,他也用不了的。 云螭不理解,“符文画出来,不拿来用,还要做什么?” 林澹这时抬手,指着中间那一片点点线线组成的形状, “这里,这个是什么意思,能帮我解一下吗?” 云螭挑眉,又仔细辨认一遍—— 那符文虽然画得实在抽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过云螭这个天机阁阁主不是白做的,他看了片刻,很快分辨出来, “是一段日期。” “……日期?” 林澹心道,若然,他猜对了。 “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符文?” 云螭看向他。 林澹嘿嘿笑了笑。 这是他之前通过古茗的桃花枝,进入那记忆幻境中,在寒玉宫偏殿蹲了几天,看着云壑真人一遍又一遍演算的时候,记下来的正中央的那一块桃花花瓣组成的图案。 可是这种事他自然不会告诉云螭,便只说:“忘记在哪看到的了,觉得有趣就抄下来了。” 云螭自然看出来林壮壮在撒谎,这修士说假话的时候,心虚的表情全写脸上了,但他也没戳破,谁还没一两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这上面记录的,是什么时候,云公子,能看出来吗?” 林澹又认真地问了一句。 云螭点头,“就是三天后,子时。” “啊……” 时间有点赶。 “怎么了?” 云螭又问。 “没,没什么。” 林澹摆摆手,时间紧迫,他也没功夫纠结了,将那粉色的桃花笺直接送到云螭手中,“云公子,能不能帮我将这符揉碎了,联系到听海阁的那位舞姬,然后,帮我带个话给她?” 云螭闻言,意味深长地看向林澹,然后笑起来,“没想到啊,阿壮,你小子,看着老实,背地里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林澹被说得有些窘迫,“那你还帮我吗?” “帮啊,这有什么难的,举手之劳,”云螭说着,勾勾手指,附在林澹耳边说,“但有一个条件,你得让我看看你们这私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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