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蠢人。 槐轻羽眼睁睁望着慕容鸢眼底的光熄灭。 他无动于衷,甚至心里还烦躁极了。 忽然,慕容鸢喉结动了动,蓦然弯腰吐了一口血出来,身形也摇摇欲坠。 在他即将要晕倒下去时,大高个儿等人终于现出身形,将他接住了。 “槐公子……”大高个儿一边扶着慕容鸢,一边不满的看着槐轻羽,“我们皇子为了你,独自去闯白罴窝,还不允许我们跟着,差点没回来。他九死一生,将白罴带了回来,结果你只是在戏弄他,你将我们皇子置于何地?” “别说了……”慕容鸢嘴角的血,已经被小高个儿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干净了。 他的脸白到几乎没有颜色,望向开口的大高个儿,眼神有些凌厉和不悦。 大高个儿被看得脸色一白,不敢再说话,紧闭上了嘴唇。 慕容鸢又咳了两口血,才用灰败失落的眼神,看着槐轻羽,只听他柔柔的语气里满是卑微,“小羽儿,你究竟想要什么?我不求你原谅我,我……” 槐轻羽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无法忍受的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滚?再纠缠我,我就不客气了!” “咳咳咳……”他厌恶的语气,让慕容鸢脸色又白了几下,猛然又咳了好几口血,将他胸前绯红的衣衫,浸得暗红无比。 “看你这样子,是受了重伤,活不了了?”槐轻羽铁石心肠,没有丝毫同情。 他冷酷的盯着慕容鸢,讥讽的笑了笑,“想死就去死,不过记得死远点儿,别脏了我的门口。” 说罢,他在慕容鸢哀伤又绝望的眼神里,冷漠的关上了门。 慕容鸢对他造成的伤害,不比那人男人少。 前世,他的心被那些男人伤得千疮百孔,重来后,他选择再次交付一次信任,然而,他好不容易试探伸出的信任,再一次被辜负了。 槐轻羽佩服那些被生活痛击千百次,仍旧能重燃信心的人。 但他不能。 他心胸不豁达,没法再对人敞开心扉。 关上门后,槐轻羽便不再关注门外的事了。 他转身回到床上继续睡,但是尝试了好一会儿,仍旧睡不着。 索性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渐亮的天,槐轻羽起床洗漱了一番,又将槐庆云居住的那个屋子,打扫了一遍。 碍眼的人终于消失了。 真好。 槐轻羽收拾完整个院子后,蓝柳和青鸿也回来了。 蓝柳认真朝槐轻羽禀报道:“公子,属下将槐庆云抬回去时,槐庆云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槐家夫妻看见槐庆云这模样,立刻崩溃了,又哭又闹。属下将事情与他们二人说清楚后,他们抬着槐庆云,去了林家,要林牧辙为槐庆云的下半辈子负责。后半夜,林家里出来了几个人,很快将槐家三口用麻袋套走了。” 槐轻羽闻言,丝毫没有意外。 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二人,“等下你去报官,将槐家三口失踪之事禀报给官府。” 官府查不查,是官府的事。 反正从今以后,槐家三口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将来在仕途上,若有人去调查这些事儿,也只会调查出,槐家三口的死出自林家之手,与他无关。 他现在叫蓝柳去报官,也是为了撇清关系。 毕竟父母和弟弟突然消失,他没什么反应,肯定会引人怀疑。 槐轻羽心情大好,立刻写了一封书信,交到了青鸿手里。 槐轻羽的唇边,缓缓溢出了笑意,“将这封信拿给父亲,我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我处理得很好,兵不血刃就解决了那三个吸血虫。” 他想让秦首辅见识他的能力,为他骄傲。 槐家三口为何会突然找上门来,他不想深究,反正事情已经解决完了。 青鸿接过信,很快便消失了。 槐轻羽换了一身白衣,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场地。 身为学子,学子永远是主流。 此次来秋狩,每人都得写一篇游记,所以今日,便是众学子坐在一处,比拼才华的时候。 比试有三天,第一人是比诗,第二日是赋词,第三日则是写文章。 比拼才华,槐轻羽向来不惧。 槐轻羽来到了比试现场,施施然坐了下来。 不少学子看见他,忍不住叹起气,“有了槐学子,咱们怎么可能得魁首嘛!” 立刻有人鼓舞道;“你忘啦,今日的魁首有十个之多呢!咱们这几百号人,不可能只评一个魁首出来,你还是有机会和槐学子并列第一的。” 那人神色一僵,然后道:“谁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提醒我?别说有十个魁首,就是有一百个,我也得不到,我这样说,是在为我那即将倒数的名次找补,懂不懂?” “……”那接话的学子不说话了。 顿了片刻,那学子终究是忍不住话痨的本质,将目光放在了逐渐走来的墨卿欢身上。 看到墨卿欢一身素衣,仍旧长身玉立,不掩气质,模样出色得吸引人眼球,忍不住感慨道:“墨学子也是此次夺魁的热门人选呢!” 墨卿欢身后跟着何水。 何水虽然身在墨卿欢身边,但他的心显然一直牵挂着李雪京。 李雪京家世斐然,何水的父亲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何水能与李雪京扯上关系,对于何家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何水是个势利眼,看人只会看家世,所以他只将墨卿欢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而不是未来伴侣。 墨卿欢没注意到何水的心猿意马,他一到现场,眼神便落在了槐轻羽的身上,眼底的寒意越来越盛。 他肩上的伤还未好全,动起来还有些痛,但是强撑着写字还是可以的。 他径直走到槐轻羽的身旁,在他旁边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一边状似无意的摆弄着笔墨纸砚,一边笑得充满了挑衅意味。 “槐轻羽,”墨卿欢声音里蕴含着无限的寒意,“我会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的。” 槐轻羽不屑的望了他一眼,勾了勾唇,“哦?你确定你能赢我?墨卿欢,别太傲慢了!” 墨卿欢直接将手中的笔杆捏断了。 他眼神死死的盯着槐轻羽,语气里饱含怒意,“槐轻羽,你对我就没别的话了吗?” 槐轻羽嫌弃的看他一眼,“有,我有很多脏话,你要不要听?” 墨卿欢恼怒得又捏断了一支笔杆。 片刻后,他压下怒火,冷笑道:“脏话?槐轻羽,你真是粗俗,在我心中永远比不上水水。” 他以为说这话,便能激怒槐轻羽。 可看着槐轻羽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他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一股闷气堵在胸膛,墨卿欢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的不悦,专注的盯着面前的纸,开始作起诗来。 第一日的比试结果,很快出来了。 槐轻羽、墨卿欢都在魁首之列,槐轻羽注意到,李雪京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没想到,这个李雪京的才华也挺不错的。 槐轻羽对李雪京的为人并不了解。 但他前世,也听过不少李雪京的事。 李雪京家世不婓,为人也自命不凡,然而科举上却屡试不第。 因为李雪京只有诗写得好,文章和词赋都资质平庸,所以每一次科举考试,都会被打击得意志消沉一段时间。 正因为受的打击多了,所以李雪京意志才会日渐消沉,开始堕落。 现今的李雪京,还没暴露出吃喝嫖赌、傲慢残暴的本性,但这并不能说李雪京眼下是好人,具槐轻羽听到的那三言两语来看,李雪京本就是个自私自利、阴险歹毒之流。 何水虽然恶毒,但只是无脑无知的恶,李雪京的恶,却一直是有目的的。 下一场比试词赋,李雪京不擅长,肯定要被挤下去,他会甘心吗? 槐轻羽有心留意着何水和李雪京,果然看见二人眉目传情,然后悄悄走到暗处了。 再看墨卿欢,许是对何水太信任了,墨卿欢对何水背着他,与李雪京勾勾搭搭一事,丝毫不知,甚至连何水悄悄离去,也没有注意到。 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在槐轻羽的身上。 看了槐轻羽的诗,墨卿欢的眼底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艳。 但他不想表露出丝毫的欣赏,生怕槐轻羽知道了蹬鼻子上脸。 他扫了一眼槐轻羽的诗,嘴角挂满了不屑的笑容,“你这诗也没什么,在我眼里矫揉造作,不如水水的诗真诚质朴。槐轻羽,你在我面前再努力表现,也得不到我丝毫青眼。”
第94章 槐轻羽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夸何水就夸何水,非要贬低他做什么? 槐轻羽讽刺一笑,满眼真诚,“那我就祝你和你的水水百年好合,永远在一起。” 他是真的很想让这两人永远绑在一起,免得祸害别人。 槐轻羽猜测的没错,第二日的比赛里,李雪京为了能进前十,竟然唆使何水,去毁了墨卿欢的诗。 只要十位魁首的名额空缺出来一个,李雪京绞尽脑汁写出的词,便能勉强挤进前十。 槐轻羽坐在隔壁桌,眼睁睁看着墨卿欢刚写好诗,正满意的欣赏,何水就捧着自己的诗,朝墨卿欢走了过来。 “水水……”墨卿欢看见何水,脸上的笑意浓了一些。 他刚想兴致勃勃的与何水说着什么,就见何水脚下一打滑,何水手中那墨迹未干的试卷,便一下子印在了墨卿欢那墨迹未干的试卷上了。 瞬间,两张试卷的墨迹糅合在一起,卷面脏污不堪,连呈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而比试的时间也到了,墨卿欢根本来不及重新写一张。 何水和李雪京把握的时机很好。 墨卿欢这一轮必定要被淘汰了。 看见自己的试卷被毁,墨卿欢的眉紧蹙起来。 但注意到何水自责的面容,他很快压下了不悦的心思,温声安慰他,“没关系的,水水,相比起你来,比试一点都不重要。” “真的吗?欢哥哥,你真好!”何水做出一脸感动的样子,扑到了墨卿欢的怀里。 墨卿欢抱着何水,只觉得异常安心。 此生有何水陪伴他,没有功名利禄又如何? 千金易得,有情人难寻。 没有了何水,他重生便没有了意义。 “呵呵……”槐轻羽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墨卿欢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要是有人敢毁了他的试卷,他一定将那人的腿打断,毁他前程者,便是他的敌人。 何水见槐轻羽一直望着自己和墨卿欢,顿时不高兴的冷哼了声,挡在墨卿欢面前,生怕槐轻羽多看墨卿欢一眼,“你笑什么?槐轻羽,你是嫉妒的笑吧?你再怎么嫉妒,欢哥哥也不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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