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枉怎么肯? 他满脸焦急的过来拱手道,“山长,莫学子是有真才华的人,而这个槐轻羽,听说他只学了半年,名次竟在莫学子之上,您觉得可能吗?” 顾仁华自然是怀疑的,他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开蒙半年就得案首的。 但他是个老狐狸,当即不动声色道,“这事还能有假?我还相信世上有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只看一天书便能将知识都记全呢。” 吴山枉冷哼一声,“槐轻羽他会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山长,你别说笑了,劳烦你给个机会,让莫学子与槐轻羽比试比试,看看他们的真本事。若槐轻羽比莫学子优秀,说明他的魁首实至名归,我绝不会再说什么,甚至还会给槐轻羽跪下赔罪。若是莫学子赢了,槐轻羽从此就滚出书居,再也不能踏入一步。” “好!真金不怕火炼,那就比试比试。”顾仁华正中下怀,毫不犹豫定下了。
第42章 他看向槐轻羽,“槐学子,我相信你的实力,你不会拒绝吧?” ——你都提前同意了,我还能拒绝? 槐轻羽笑了笑,不置可否,“我没什么好怕的。” 别说今世,他有前世一辈子的学识做底蕴,就算前世,他也不带怕的。 他前世是真的有天赋,也是真的刻苦学习。 他前世真的只学了半年,便夺得了魁首。 闻言,顾仁华赞赏的看着槐轻羽,夸奖道,“槐学子本可不同意比试的,如今却愿意给莫学子一个机会,想必是有真本领,不怕输的。一个月之后的今天,我会回来观赛的。” 顾仁华说完,便朝众人颔首示意,脚尖一点便飞上树梢,消失在了山间。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也没人想知道,众人都习惯他经常性消失了。 他不仅是个道人,还是个世间罕见的武功高手。 此间能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已经算是世上的大能了。 顾仁华能一跃十丈,踩着树尖而行,功夫算是顶尖的。 槐轻羽忍不住踮起脚,朝顾仁华飞远的方向一直张望。 ——山长能在树顶上跳来跳去,该不会真的是个仙人吧? 一旁的吴山枉,见比试之事敲定了,立刻兴奋起来。 他斜着眼,轻蔑的扫视着槐轻羽,意有所指道,“汗水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人,只要认真学了便有资格收获成功,不像有些人,自己不花费力气播种,还想剥夺别人的劳动成果。实的就是实的,虚的就是虚的,一个月后某人被赶出去,可别痛哭流涕!” 槐轻羽被内涵了,也丝毫不气。 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乞会因为三言两语,恼羞成怒? 两位学监将一行人带进去,又走来一位名唤梁不吝的舍监。 舍监共有三位,掌管学生的住宿问题。 由于槐轻羽与莫西桐是一起报到的,二人住的院子是连在一起的。 入住的当晚,莫西桐的院子便热闹非凡。 香山书居以文为尊,优秀的学子可得到优待。 莫西桐以十三岁的年纪,考上了童生试第二,其实并不稀奇,书居里的很多学子,不少八九岁就考上了。 可他们出身富贵,三岁就开蒙了,拥有的资源丰富,能考上不稀奇。 可莫西桐却出身在农家,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供养他,条件艰苦。 十三岁能考上童生,已经算是优秀了。 很多真材实料的学子,都十分佩服这种坚毅不拔的人才,送上贺礼为他庆贺。 不少同样出身贫寒的学子,也将莫西桐当成了榜样,送上书画笔墨,过来为他庆贺。 一时间,莫西桐的院子热闹非凡。 相比之下,槐轻羽的院子便凄凉了许多。 只有蒙着脸面,衣着低调的傅珣皓过来看他。 傅珣皓一看见槐轻羽,便抿了抿薄唇,不满的盯着他,“小羽,我听说你同意了和人考较才学?” “对呀,怎么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傅珣皓咬了咬后槽牙,恨铁不成钢的指责道,“你怎么能同意比试?好不容易进了香山书居,不知道低调做人吗?你那种成绩,怎么好意思拿来和人比?” “我在童生试中得了案首,怎么不能和人比了?” “你那成绩是你自己得的?”傅珣皓深深的拧着眉,仿佛槐轻羽是一个从根上就烂掉的纨绔,“我好心好意劝告你,不要去参加童生试,怕你丢脸,你却不听,原来是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你那案首的名次,是秦首辅买通了科举的官员,让你白得的第一吧?” 槐轻羽神色冷淡,若有所思,“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这整个书院里的人,是不是都这样想的?” 傅珣皓说道,“自然,这样认为有什么不对吗?你明明无才,还不许人说了?” “……”槐轻羽没有说话,只觉得十分疲惫。 上一世也是如此,他被所有人排挤,被欺辱打骂,他努力解释却没人信,寄希望于唯一认识的傅珣皓,希望他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为自己澄清。 傅珣皓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认识他,还说他是个喜欢攀龙附凤,经常纠缠自己的乞丐。 那些人越发鄙夷他,将他推出了大门,毫不留情的在他手上踩了又踩,讥讽嘲笑声不绝于耳。 明明他原本也有机会,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的。 可由于受了太多苦,他在与墨卿欢相互舔舐伤期间,爱上了他。 为了墨卿欢,他放弃了仕途,此生甘愿困于后宅,堕向了更悲惨的深渊。 重活一世,他还是不被所有人信任。 上一世考较,他输得一败涂地,这一世他一定会抓住机会,胜过莫西桐,证明自己。 “怎么不吭声?生气了?”傅珣皓见他久久不语,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我跟你说得听清楚没有?别动不动就闹脾气。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会为你的将来考虑?做人要实事求是,懂吗?” 槐轻羽死死握着手指,压抑着怒火,冷冷道,“说完了吗?你能给我滚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小羽,我可是你哥哥!”傅珣皓抬手摁住他的肩膀,“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槐轻羽拂开他的手,语气淡淡,“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傅珣皓见他冷着一张小脸,捏了捏他脸颊,柔软的触感让他冷漠的表情柔和下来,“怎么没有关系?能不能别闹了,说你两句,你难道就与我恩断义绝?嗯?” “那你说说,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槐轻羽再次拂开他的手,眼神嘲讽,“有本事你去和所有人说一声,说我是你从前的童养夫,我们有过婚约,你敢吗?” 傅珣皓闻言,刚温柔下来的脸,瞬间转冷。 他的表情充满了厌恶,语气里满是寒意,低喝道,“别再和我提起从前! “回了侯府对比之下,我才知道在大槐树村,过的是什么日子!在大槐树村,我穿的是麻布,吃的是红薯和糟糠,冬天长的冻疮一年四季都好不了! “回到侯府后,我满心欢喜去找父母,却被他们说我脏臭,说我比不上傅雪夫。 “你知道傅雪夫是谁吗?他是我当初走丢后,我父母捡回的贫民家的孩子,让他当做我的替身。 “父母厌恶我,弟弟妹妹鄙视我,傅雪夫陷害我,我被他们嘲笑侮辱,被京城所有公子看不起,你知道我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如今我好不容易证明实力,让所有人不都敢轻看我,你为何非要提起从前?” 槐轻羽听着这些话,忍不住笑了。 他笑完,冷漠注视着傅珣皓,轻轻问,“你受得这些苦,难道是大槐树村那对夫妇造成的吗?是我造成的吗?与我说有什么意义? “你的亲生父母弄丢了你不去找,反而搞了个替身,你不怪他们,反而怪养父母买了你,还命人撅了他们的坟墓。 “你这种无情无义,也配被人心疼吗?你凭什么怪我不体谅你? “我能不能说一句,你之所以受到这些不公,是因为你活该呀?” 傅珣皓闻言,眼神瞬间闪躲起来。 他将脸偏向一旁,底气不稳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命人撅了坟?” 槐轻羽冷漠的盯着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你也没想遮掩这件事,不是吗?” 上一世,他是在很久之后,才听到傅珣皓自爆,说撅了养父母的坟墓的。 他失去理智跑去寻找,却发现坟包不见,上面早被农户种了庄稼,一些类似人类骸骨的骨头,散落在原先的坟包周围。 他冲进去捡那些骨头,认定那些是养父母的骸骨,却被误认为破坏庄稼,推倒在地挨了一顿。 最终,他伤痕累累的抢回骨头,却听到那些农户疑惑,“村东头家的狗被毒死了,埋在这里,这人过来抢狗骨头做什么?” 另一干看着他的惨状,感慨,“他兴许不是小偷,只是疯了。” 有人认出了他,惊叫道,“我看着他怎么有点眼熟?这里原先是槐大河夫妻的坟墓,他该不会是轻羽那孩子吧?” “听说他进城做了乞丐,真是惨呦……” “唉,先前有一伙不知从哪来的人,撅了槐大河坟墓,说他们是该死的人贩子,将他们的挫骨扬灰了。” “槐大河哪是人贩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可说不准,他三十多岁就死了,肯定是报应!” 听到敬爱的养父母,被污蔑成人贩子,槐轻羽想要崩溃的大喊: “他们不是人贩子!他们是辛苦干活累死的!为了给槐小山挣束脩,供他读书!” 可他伤痕累累,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群人议论了一会儿,便冷漠的走了,没再看他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槐轻羽才慢慢爬起来,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 他再也没回去过大槐树村。 傅珣皓心虚了一瞬,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 他言之凿凿道,“我被拐卖,难道槐大河夫妇没有责任吗?没有买家就没有卖家,他们买了我,罪孽深重,我这么对他们有何不可?” 槐轻羽却冷笑着问,“我记得你景阳侯府,买了上百个丫鬟小厮吧?怎么,你也将你亲生父母挫骨扬灰了吗?”
第43章 傅珣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看向槐轻羽,“小羽,三年不见,你变得伶牙俐齿,不好相处了。我今日是来好心奉劝你的,你却不识好人心,与我针锋相对。我知道你之所以对我发脾气,是因为气我抛弃你三年,我会原谅你的小脾气,等你心情好了我再来看你。” 他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显然不敢再与槐轻羽对峙。 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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