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看来这都是一场误会嘛,我就说阿遥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待人友善、天真活泼,不可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的。” 赫连遥真看了一眼说话的长者,这人是他母亲家中的长辈,印象中,这人确实待自己不错,但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还不是靠他自己走到这一步,这人才敢出来为他说话。 “阿遥,哥哥错怪你了,哥哥一定会抓到那个真正的行凶之人。” “没关系,我会帮哥哥的。” 闹剧散场,赫连清霂心中的阴霾却并没有消散,这件事爆发得突然,结束得迅速,就好像真的是一幕戏一般。 是有人在操纵这一切吗?
第64章 敢赴生死慰衷心(九) 陆云朝处理完公事后, 在书案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他心里有一件要紧事不知该如何解决。 “来人。” 门外走进来一名侍卫,“殿下有何吩咐?” 这个人, 在他身边当差已有两三年了吧,可他从没有仔细看过这人, 与之说过的话也是寥寥无几, 仅限于一些差使。 是啊,除了那个人,谁敢与他那般亲密, 陆云朝眼前映出江寒酥的身影,他在他的记忆中是那样的生动。 从江寒酥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 真的将几道自己做的膳食端上他的桌子时,就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他心间悄然催生了。 他的桌上不缺美味珍馐, 他向来对食物不感兴趣,江寒酥做的那几道菜绝称不上什么极品佳肴,凭心而论,那些就是普通的菜色。 可是他当时觉得那种体验十分新奇, 一个外表看上去冷硬木讷的暗卫竟然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场,杀人的手杀了鸡, 想想就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笑。 “去叫肖统领过来。”陆云朝吩咐道。 “是。”侍卫领命而去。 很快, 肖越天便赶了过来。 “殿下召属下来是有何事?”肖越天严肃道, 陆云朝平日很少特意传召他, 因此面对这种情况,他整个人的精神都是高度集中的,时刻准备为主子排忧解难。 见肖越天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陆云朝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肖统领,你可知道……” 肖越天低着头, 听陆云朝欲言又止的,以为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心里咯噔一下,却又不得不恭敬道:“殿下,但说不妨。” 肖越天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陆云朝觉得氛围很不对劲,可是,他要说的事情很正常啊,他只是莫名其妙地有种要被窥探到内心隐秘之处的危机感,才犹豫起来的。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种危机感。 “我是想问,那个蛊,除了饮血之外,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阻止发作?”陆云朝直接说了出来,说完后期待地看着肖越天,甚至因为过于紧张,心跳也变得明显起来。 肖越天一直低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陆云朝的神情。 他着实没想到陆云朝要问的是这件事,如此说来,明晚就是月圆之夜了。 肖越天不由想到,陆云朝此时问这个问题是心中还顾念着江寒酥吗? 他还以为江寒酥已经是枚弃子了。 “殿下,若没有供血,除非彻底解蛊,否则无法阻止发作。” “彻底解蛊?”陆云朝皱眉,犹豫道:“怎么解?” “只要将母蛊引出体内,蛊虫失去鲜血供养便会死掉,如此子蛊自然也就没有作用了。” 听上去不难办到,但是陆云朝沉默了。 肖越天知道陆云朝很难相信一个人,在江寒酥被种蛊之前,陆云朝完完全全信任的人只有悬铃。 现在陆云朝对江寒酥或许还有一点情分在,一旦失去蛊毒的控制,就不好说了,想到这一点,肖越天特意提醒道:“殿下,这种蛊只能种一次,一旦母蛊离体,即使还能寻得第二对‘血契’,也无法再在体内生效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肖越天走前悄悄看了陆云朝一眼,只见他面有不虞,眼神飘忽。 次日晚间,明月初升时。 陆云朝独自一人坐在窗边,他面前摆放着几样物品,匕首、琉璃盏、蜡烛。 他挽起左边的衣袖,露出莹白光洁的小臂,之前喂血时划下的刀口已经用上好的药品养得看不出丝毫痕迹了。 他将手臂举到琉璃盏的上方,右手执匕首贴近皮肤,他看着自己的手臂久久没有动作,当初蛊虫就是从那一处钻进身体里的。 真的要这样做吗?他沉默着,表情淡漠,内心却并不平静。 他抬头看了看高天之上的那轮圆月,辉光如银,冷冷地流淌向人间。 过不了多久,蛊毒就会发作了吧。 利刃在烛火下反出光芒,刺破肌肤。 鲜血渗出来,在手臂上积聚,越淌越多,最后滴落进琉璃盏中。 陆云朝放下匕首,拿起一旁的烛台,靠近伤口。 直到皮肤有灼热的感觉,他才停下动作。 他体内的蛊虫能感知到皮肤表面的热源,遇伤口则会顺着伤口钻出去。 他举着烛台等了一会儿,手臂上都没有任何反应,只能感觉到伤口越来痛,这让他忍不住起了放弃的念头。 他想起江寒酥的身世,想起他平日里种种大胆的行径,想起他的聪慧与强悍。 这样的人,凭什么臣服于他?说不定,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呃……”手臂上猛然一痛,蛊虫的形状在他皮肤下面凸显出来,一点点地蠕动着,靠近伤口。 他的额头和脖子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紧促眉头,盯着蛊虫显现的地方。 脑子里仍然是纷乱的念头。 不,他凭什么不回来?他生来便要效命于东宫,就算没有蛊毒,自己也一样是他的主人。 如果他真敢背叛自己,就…… 不行,根本就不能做这种假设,他受不了。 陆云朝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他惊恐地拿开烛台,不知疼一样伸手死死地按住伤口,手上、衣袖上全是血。 他看着躁动的蛊虫重新平息下来,不再往外钻,竟流着泪笑了出来。 阿七,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个自私、卑鄙又软弱的人吗?为了我自己,只好让你受苦了。 就算……就算你恨我,也永远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琉琼,地下室。 江寒酥找了个借口,从石室中出来了。 他站在走廊上,想着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完全探查清楚这里的每一个房间,他总觉得这里还隐藏着什么自己还未曾发现的东西。 自从他来到这里以后,赫连遥真就很少过来了,可是出口石阶两侧过分奢华的夜明珠,让他觉得往日赫连遥真出入这里的频率绝对比他现在看到的要高得多。 赫连遥真刻意不来这里,是在隐藏什么吗? 时间不多了,他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只差最后一步。 这最后一步,他也已有打算,只不过,如果能找到更有力的东西,成功会来的更容易一些。 江寒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正因如此,他才离开了那间石室,他不想被那些看守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计算着时间,他知道距离发作还有一点时间,他打算趁着夜深人静,去看一看那些他从未进入过的房间,如果与里面的人发生了什么冲突,他就假装是自己毒发造成的,这样在赫连遥真面前才好交代。 他理清思路,便向走廊深处走去。 然而意外发生了,他胸口处突然一阵绞痛,并不是蛊毒发作时的感觉,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血肉里搅动。 那是当初种蛊的地方,怎么回事? 江寒酥皱着眉咬牙忍痛,他捂住胸口,回头看了看身后,走廊一路望到头,确实无人。 他这才低头拉下胸前的衣服。 只见有什么东西在胸前的皮肤下面乱窜。 是蛊虫,江寒酥着实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代表了什么? 是因为他与陆云朝相隔的太远,还是陆云朝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他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疼痛令江寒酥难以思考下去,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事了。 他没有选择逃出去,即使明白蛊毒随时可能发作,他还是朝着走廊深处跑去。 在那里有几间他从未涉足过的石室。 究竟选哪一个?他捂着胸口,头晕目眩,眼睛里血红一片,他知道,有时候危急关头直觉很重要,能够规避危险,绝处逢生。 他突然身形一晃,背后撞到了什么东西,他心里一惊,是机关,他平时不会这么不小心的。 然而懊悔已无用,旁边一扇石门已经开启。 他当机立断,闪身进去,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惊讶了。 这是一间布置的相当奢华的房间,比地上那些房间还要富丽堂皇,与那些夜明珠倒是正相衬。 这是赫连遥真的房间。 这个结论直直闯入脑海中,他来不及细想,迅速关闭了石门。 他忍着痛,仔细查看房间里的东西,但看来看去,这些东西除了贵重了一些,也并无什么特别的。 胸口的疼痛消失了。 他拉开衣服看了看,皮肤表面多了些淤血,其他就没有什么异常了,他稍稍放下心来。 没有了疼痛的干扰,江寒酥贴着石壁仔细摸索起来,或许石壁上会有什么机关。 他突然看到眼前的石壁上有一道很细的缝隙,果然有猫腻。 正在这时,石室的门再次被开启了。 赫连遥真走了进来,他看见江寒酥靠坐在墙角,一脸虚弱。 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如常招呼道:“阿七,你怎么在这里?” 江寒酥看着他,没有说话。 “蛊毒发作了?”赫连遥真在一张贵妃榻上躺下,用无比闲适地语气问道。 江寒酥的蛊毒并没有发作,他是故意装成这样的,之前蛊虫的那番折腾倒是让他现在的样子看上起真实很多。 在蛊毒真的发作之前,他必须要套出这个房间里的秘密,然后想办法脱身。 他很清楚,之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对赫连遥真不利的东西,他不会让自己再靠近这里。 “我早就劝你把这蛊虫去除掉,你不听,现在要吃苦了吧。”赫连遥真笑意盈盈地说道,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怕死,还是旧情难舍?”
第65章 敢赴生死慰衷心(十) 江寒酥看着躺在卧榻上的赫连遥真, 忽然想起一件被他忽略的事。 这个房间里的大件陈设根本无法从石阶上的入口通过,也就是说,这个地下空间还有其他更大的入口。 江寒酥想到方才看到的那道缝隙, 难道另一个入口就在石壁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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