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是个任性妄为、胆大的女人,否则她也不会和赫连聂成扯上关系,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谋杀皇帝,这太可怕了。 “你……”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 赫连聂成见状,立即跟着站起来,一把将姜贵妃揽进怀里,安抚道:“沐沐,别害怕,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姜贵妃被他搂在怀里,一时觉得很委屈,她梗咽着说道:“你怎么能让我做那种事?” “沐沐,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没有人会发现的。”赫连聂成轻柔地说着安定人心的话,又引诱道:“难道你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过好日子吗?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为了我们的将来,冒一点点风险是值得的,对吗?” 姜贵妃还是犹豫,但比起初听这话时的惊吓、不可置信,她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甚至开始在心里暗暗盘算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但她不想立刻就告诉赫连聂成她已经动摇了,毕竟,真的做这件事的话,她觉得自己真的付出太多了,她不能轻易就答应他。 她靠在赫连聂成的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六皇子自那日从江寒酥那儿知道了自己那样骇人听闻的身世后,整日坐卧难安,连美人怀里都留不住他了。 这可是反常得很,只可惜近日姜贵妃一门心思扑在赫连聂成身上,根本无暇顾及他,也就没机会问他一句“怎么了”。 今晚,当他派出去的人告诉他,赫连聂成来了,他耐不住地自己就偷偷潜到了姜贵妃的寝室外,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又说了什么。 姜贵妃寝室外的侍卫见来人是六皇子,只是稍做提醒,并不会真的阻拦,加之随后他们又被六皇子勒令不准发出声音,要假装没看见他,因此六皇子的偷窥简直轻而易举。 对于室内两人互相诉说的情话,他简直忍不住要翻白眼,他就从来不会专心地对待哪一个人。 但后来,他听得脸色煞白,险些站立不住,幸好他撑在墙上的那一下,被姜贵妃撞倒凳子的声音遮盖住了。 虽然赫连聂成说那话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周围实在太安静了,他又离得近,那话直直地钻进他耳朵里,简直叫他三魂去了七魄。 他惊心地想,原来江寒酥真的没有骗他,他们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区区偷梁换柱算得了什么? 一时间,他脑子里很乱,又恨又恐惧,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从长计议,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第35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十七) 该不该听的都听了, 六皇子稳了稳心神,想着要趁他们有所发觉前溜走。 本来,就算他听了墙角, 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但现在他听到了这样一桩事, 还是不要被人知道的好。 他方转身抬脚欲走, 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脖子上,他伸手一捏,是滑腻恶心的触感, 他皱着眉将那东西拿到眼前来看,是一只蠕动的白色小虫。 他十分嫌恶地扔掉了虫子, 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直直地倒了下去。 赫连聂成与姜贵妃闻声, 迅速出来查看情况,姜贵妃一见是自己儿子摔倒在了地上,她又惊讶又心疼,一时也无暇去想他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儿, 只慌忙指挥着被这动静引来的侍卫,让他们将六皇子抬进室内。 “快传太医来瞧瞧这是怎么了。”姜贵妃坐在六皇子身边, 吩咐道。 “等等。”赫连聂成出言阻止。 姜贵妃疑惑地看向他, 问道:“为何?” “沐沐, 他是不是听到了我们说的话?”赫连聂成提醒道。 姜贵妃的目光变得游移不定, 但还是强撑着反驳道:“那又如何?琛儿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有事来找我。” 赫连聂成挥退了等候在一旁的侍卫,待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 才劝道:“沐沐,你想啊, 无论他是不是有意的,只要他听到了我们说的话,那谁也不能保证他醒来后会说出什么,万一在太医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就不好了。” “那也不能不管他呀。”姜贵妃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儿戏,但她觉得赫连聂成说的话未免有些没有人情味了,那个计划是他突然说出来的,自己这边还没答应呢,他的言行却好像计划比他们母子重要的多,他先考虑的是计划会不会暴露,而不是她儿子的安危。 想是这么想,但她也打消了传太医来的念头,转而自己俯身轻轻拍了拍六皇子的脸,试图唤醒他,她凝神注意着他的反应,喊道:“琛儿?琛儿,你醒醒啊。” 忽然从窗外翻进来一个人,他速度很快,动作轻巧,直接就从姜贵妃身后将姜贵妃的尖叫捂在了手里。 姜贵妃被他挟持着,一边奋力想掰开他的手,一边用眼神向赫连聂成求援。 赫连聂成虽然也被这突发状况惊了一跳,但相对还是镇定得多,他问道:“阁下是何人?” “我嘛,是陆云川的人。”隐年自报家门道,丝毫没有隐瞒,“我不是来与你们为敌的,还请两位不要惊动这附近的守卫。” 姜贵妃听他这样说,犹豫着渐渐停止了挣扎,但还是看着赫连聂成。 “好,那你先放了她。”赫连聂成要求道。 隐年放了姜贵妃,姜贵妃转身打量了隐年一番,一反方才狼狈的样子,趾高气昂地问道:“陆云川?他想干什么?他现在不过是个庶民而已,是他叫你夜闯皇宫?你为他这个被废掉的人卖命,是不怕死吗?” 隐年低头笑了笑,道:“我可不想死,你们也不会让我死的。” 他指了指昏睡着的六皇子,缓缓道:“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什么?是你害我儿子!”姜贵妃脸色一变,指着隐年骂道。 “贵妃娘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是我帮你们抓到了在外偷听的人,如果不是我弄晕了他,他这会儿已经带着偷听到的秘密逃走了,而你们却什么也不知道,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恐怕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呢。” 实际上,隐年比六皇子更早地潜伏在了室外,他就藏在六皇子头顶,游廊的横梁上。 他见到六皇子跑来偷听,还觉得很稀奇呢,原来不仅仅是他和陆云川,很多在外人看来和谐牢固的关系,内里都是错综复杂充满矛盾的。 既然阴差阳错地被他撞见了,就顺手玩点有意思的吧,他这样想着,便将一只蛊虫丢了下去。 “偷听?你胡说什么,琛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别挑拨离间了。”姜贵妃反驳道。 赫连聂成不说话,却暗暗想着,以后要再小心点,除了姜贵妃,其他人都要防范着。 “其实,是不是偷听,你心里很清楚,你们说的话,我恰巧也听到了,我在想,六殿下会作何打算?” 隐年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看在赫连聂成眼中十分刺眼,他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密谋,这样怎么还能留他性命呢。 赫连聂成瞬间出手向隐年袭去,隐年招架的十分迅速利落,两人扭打在一起。 “没想到你这人这么冲动,我早就说了,我们不是敌人。”隐年动作灵活,面对体格比他强壮的赫连聂成,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能牵制住他。 数招过后,赫连聂成也明白了,隐年是个难缠的角色,他放弃了直接将他杀掉的打算。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赫连聂成问道。 “合作。”隐年见他收手了,也退开了一些距离,“你们想做的事,我家主人也有此意。” 赫连聂成嗤笑了一声,道:“那个位置可只有一个,如何能合作?” “我若说我家主人的目的不在那儿,你们定然不会信,这样好了,事成之后,我们各凭本事,再来分一分这胜利的果实。” “笑话,我根本就用不着你,你还想分杯羹,是不是太狂妄了点?”赫连聂成觉得隐年的说法简直就是天真可笑,不可理喻。 “你可以不答应,不过,我保证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皇帝那儿,你也可以杀了我……”隐年暴露在对方视线下的眼睛泛着妖异的光彩,他威胁道:“那样的话,我也不亏,毕竟有六殿下给我陪葬。” “你说什么?”姜贵妃惊怒地质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是我把他弄晕的,我对他种了蛊,没有解药的话,他就只能等死了。”隐年淡然地解释道。 姜贵妃虽然气愤,但她尚有理智,想了想觉得隐年说的未必是真的,她道:“你休想诓骗我,你方才怎么不说?” 隐年不与她争辩,而是伸出手,向姜贵妃展示了他手上的东西。 姜贵妃定睛一看,只见他那只白皙修长,比女人还好看的手上有一只白色的虫子,随着身体的蠕动,触角一颤一颤的,好恶心。 “这只啊,能让人容颜衰败青丝成雪。”隐年悠然地讲解道。 姜贵妃下意识地低叫了一声,捂着脸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后,先是看了看赫连聂成,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安心了一些,她骂道:“狗奴才,你成心的是不是?伤了本宫,你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贵妃娘娘息怒,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隐年收回手,情绪丝毫没有波动,好像被辱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说来说去,你的主子就是要硬插一脚是吧?”赫连聂成直言道。 隐年摇了摇头,满是可惜地说道:“哎呀,你们还是不明白,我们现在这是在帮你们啊,你们觉得这件事被六殿下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赫连聂成不说话,六皇子目前于他而言确实是个麻烦。 “他是我儿子,自然和我一条心,再说,无论未来如何,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他还是可以好好做他的皇子,甚至……是储君。”姜贵妃觉得,若是赫连聂成做了皇帝,自己必定就是皇后,将来两人要是没能生下儿子,皇位还不就是六皇子的。 “原来贵妃娘娘是这么想的,可六殿下未必也这么想,对他而言,皇帝驾崩了,继承皇位的却不是他,之后,他的身份可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和现在可不能同日而语啊。” 隐年故意重重强调了“名不正言不顺”。 姜贵妃听之,觉得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又觉得只要赫连聂成宠爱他们母子,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这奴才懂什么,为了他母亲的幸福,他就是稍稍受点委屈又怎么了,再说了,聂成会补偿他的。” 隐年听她这样说,低低地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让他特别开心又不好与人分享的事一样。 “你笑什么?”姜贵妃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很让人恼火。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隐年摇头,讳莫如深道。 而后,他悄悄将手背到身后,方才他手上的那只蛊虫顺着他的手指掉到了六皇子的卧榻上,蛊虫向离它最近的皮肤爬去,一口咬在了六皇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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