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一想也是,笑道:“还是大人思虑周全。” 顿了顿,富商突然想起秦川,心中又浮出一丝犹疑,“大人,方才跟在路景身边的那个男子,您可知其身份?” 县太爷摇头,“说是路景的兄长,兴许是什么亲戚吧。” 富商依旧不放心,“但我瞧他周身气度,不像一般人哪。” 县太爷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那不然还有什么来头,路景一个平头百姓,到哪儿认识那种人去?” 富商点头,“您说的对,是我多虑了,只是配方的事还要劳烦大人多烦心了。” 县太爷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这事儿吧你催也没用,本官到底是父母官,怎么好直接强迫百姓,得花些心思磨一磨。” 富商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说得好听,什么父母官,其实还不是变相要银子。 但也没办法,富商扯出一个笑来,从怀中摸出两张银票放在桌上,然后往县太爷那边推了一下。 县太爷的笑立刻便真诚了许多,“蒋老弟你太客气了,我俩的交情无需如此客套。” 嘴上这么说,收银票的动作可一点没犹豫。 富商趁机凑近了些,谄媚道:“要我说啊,大人您干脆把路景纳进您的后院得了,只要他成了您的人,那配方到您手里还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两人一对视,富商就知道县太爷动心了。 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他嘴角拉扯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这老东西端的就是又贪又色。 而这边,路景和秦川也被带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家丁看了眼秦川,傲慢道:“这间是路景的,你的在那边。” 路景看了一眼,发现他指的是走廊尽头处的厢房,和他这间一头一尾。 “这位大哥,我兄长不能住我隔壁这间吗?” 家丁白了他一眼,“叫你们住哪儿就住哪儿,怎么这么多话?” 路景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那我和兄长商议一下。” “商议一百遍也是这两间房。” 等家丁走开后,路景气地哼了一声,骂道:“这人好坏。” 秦川轻笑一声,“我带你出去住吧。” “这样会不会得罪县太爷啊?” “得罪就得罪了。” 路景:“……” 见四下无人,小六凑上来小声道:“夫子,我有要事和你说。” 秦川看了眼路景,叮嘱道:“就在这里等我。” “好。” 两人走到一边去。 “何事?” 小六此刻的态度比方才面对“颜夫子”时还要恭谨,“殿下,方才那位商人献策,叫冯承德纳了景哥儿。” 秦川面露厌恶,“为了钵钵鸡配方?” “是,殿下英明。” 略一思忖,秦川冷道:“今晚你盯紧了冯承德。” “是,属下明白。” 秦川身边个个都是高手,有小六盯着,路景是不会出事的,但不知为何,一向冷静的秦川居然有些不放心。 走回去的这几步,他做了一个决定。 “今晚我们住一间房。” 路景茫然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出去住?” “我改变主意了。” 在收拾冯承德之前,秦川打算自己先亲手教训一顿。 路景:“……” 一定是因为方才小六说的事吧。 既然对方不告诉他,那自然就是不方便让他知道,路景也就没问。 “好吧。” 家丁转头过来的时候没看见人影,还以为两人都进屋去了。 而此时的屋内。 路景看了眼屋里唯一的一张床,然后又看了眼身边气质高贵的秦川,自觉道:“你睡床吧,我打地铺。” 秦川:“……” 若冯承德冲着路景来,的确会把目标放在床这边,于是他点了点头,“嗯。” 路景:“……” 这人咋一点不知道谦让? 秦川疑惑道:“怎么?” “被子怎么办?” “床上的被子都归你,我不用。” 路景:“?” 他这到底是讲究还是不讲究啊。 不过他还是给秦川留了个垫的,反正现在是夏天,屋里热得很,就算不盖也没问题。 但还有个问题—— “咱们怎么沐浴?” 秦川一抬下巴,“叫他们送水进来。” “那你先藏一下。” 秦川:“……” 话说出口路景也发现不对了,好端端的怎么被他说的跟偷情似的。 “我的意思是,要是被他们看见咱俩在一个屋,那咱们的关系就暴露了。” 秦川:“……” 路景:“……” 他到底在说啥? “我的意思是……哎呀反正你就藏一下吧。” 路景环视一圈,然后指着衣橱道:“你躲里面吧。” 秦川:“……” 路景试图讲道理,“只有那里能躲。” 秦川无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可以先出去呢。” 路景:“……” 对哦。 “那你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了。” 秦川:“……” 秦川再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了,估计也沐浴过了。 路景随便往被子上一躺,舒服地叹了口气。 秦川却没动,只安静地看着他。 他觉得路景好像过于坦然了些。 坦然原本是好事,可以免于尴尬,但他却不觉得高兴。 “你不睡吗?” 秦川走到床尾坐下。 “你似乎很是坦然。”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路景愣了一下,“什么?” 秦川似是漫不经心道:“你过去可有和别的男子睡过同一间屋?” 路景下意识答:“睡过,还好几个室友呢。” 秦川:“……” 路景答完才反应过来,“那都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事了,你别误会。” “室友是什么?” 路景坐起身,认真道:“我们那个世界和这边不太一样,我们只有男子和女子,没有哥儿,我在那边就是男子。” “当初读书的时候,我们好几个男子住在同一屋檐,这就是室友。” “你和他们……” “我们就是纯洁的室友关系。” 顿了顿,秦川又道:“所以你其实喜欢的是女子?” 路景点头,“也许吧。” 他也不知道,毕竟以前也没谈过恋爱,一个喜欢的人也没碰上过。 秦川有些沉默。 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再开口,路景便再次躺了回去,这一躺便直接睡着了。 秦川却一直醒着。 * 约莫寅时。 厢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秦川倏地睁开眼,翻身坐起。 紧接着窗边便传来一声猫叫,这是小六的提示声。 冯承德来了。 秦川一双桃花眸如淬了一层冰霜,冷的吓人。 冯承德给一早就守在附近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立刻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一直看着,人就在房里。 冯承德挥了挥手,家丁立刻识趣地退远了些。 冯承德伸长了脖子往厢房里看,待听见里面的细微动静时满意一笑。 路景虽然瞧着尚且面嫩,但底子很好,假以时日定能长成个大美人。 冯承德搓搓手,急不可耐地推开了门。 结果迎面而来就是一脚,正正好好踢在了他心口。 冯承德虚胖的身躯直接被踢飞了出去。 那边守着的家丁茫然地站起身往这边看了一眼,见厢房门开着便重又蹲了回去。 老爷经常做这种事,折腾点动静也是正常。 秦川居高临下地看着草丛里仰躺着起不来身的冯承德,那眼神仿佛在看一摊烂肉。 “冯承德。” 冯承德艰难地捂着心口,灭顶的疼痛让他只能张着嘴大口吸气,眼前迷蒙一片,根本看不清秦川的面容。 “你,你是,谁?” “来送你去死的人。” 冯承德挣扎着吐了一口血,“谁,谁?” 秦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回屋。 关门的动静又惹来家丁的一瞥,他嘿嘿一笑,继而又啐了一口,恨恨道:“又让这个老东西得逞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呸!” 殊不知他嘴里的老爷正躺在草丛里撑着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呢。 秦川拍了拍路景的肩,小声道:“路景,醒醒。” 路景烦躁地挥了下手,“走开。” 秦川笑了一下,稍稍提高音量道:“路景,你银子掉了。” “什么?”路景一个激灵坐起身,“哪儿呢?” 秦川好笑地看着他。 路景:“……” 他刚从沉睡中醒来,说话难免带上了软软的腔调,他气坏了,所以努力瞪着扰他睡眠的秦川。 “你干嘛?” 很像撒娇。 秦川眼神有点深,说话也不自觉带上了哄人的意味,“我们可以走了。” 路景睁大了眼睛,“事情都解决了?” “嗯。” 路景立刻不生气了。 既然从县衙出来了,路景便没有选择住客栈,两人直接坐上了回双集镇的马车。 马车上,路景好奇道:“你是怎么解决的?” 秦川摇头,“我们运气不错,刚巧碰上了朝廷派来查他的人。” “朝廷要查他?” “嗯,听说贪了些钱。” 路景高兴道:“我就说吧,希望能把他抓起来多关几年。” “咱们要不要把证据交给朝廷?” “你的意思是……” “就今天晚上咱们听到的那些,”路景认真分析道:“他和那个富商明显官商勾结,县太爷帮着富商抢我的配方,想必富商肯定给了县太爷不少好处,这里面必然有利益输送啊。” 秦川点头,“应该是。” “那咱们要不要告一状?” “我让小六去办。” “好!” 路景突然又叹了口气。 秦川好奇道:“为何叹气?” “早知道我们就该把那些珍贵食材带出来的,这下没人吃,岂不都浪费了。” 秦川:“……” * 回到双集镇后又过了三日,终于有消息传过来。 小六喝着冰凉凉的冷泡茶,舒服地眯起了眼。 路景催促道:“你快说,那个狗贪官怎么就死了?” “景哥儿你别急,我慢慢给你说,那日朝廷的人进了县衙,当即就要找狗官,结果连狗官自个儿的家丁都找不着他,就这么找了一上午,突然有个家丁闻见一股臭味……” 路景睁大了眼,他已经猜到了。 “原来那狗官一早就死了,尸体都搁草丛里晒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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