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晃了晃筷子,“不一样,很……” “啥?” 客人又吃了一口,然后想了许久,终于挤出来两个字,“特别。” 几人:“……” 要你说?! 客人哈哈大笑,“很有韧性,总之就是非常好吃。” 钵钵鸡那边排队的客人,有些原本对凉皮凉面没什么兴趣的,听这边一说也开始心痒了。 于是路景这边的队伍又多了好几个人。 尝完凉皮后,客人便看了眼另外一样—— 凉面。 这东西大家都不陌生,不就是冷淘嘛,自己家里也会做,一点都不稀奇。 所以客人只把凉面当成凉皮的配菜,结果吃到嘴里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这面也不知道怎么擀的,吃进嘴里竟然这么劲道,客人突然有种自己以前的面都白吃了的感觉。 “景哥儿,”客人朝这边高高竖起大拇指,“你这面一绝。” 不用说,排凉皮凉面的人又多了几个。 人实在太多,后面当然就没够,这里面还包括好些晚来的。 路景便想到以后在门口竖个牌子,有新品的话就提前在上面写明。 这样大家都能提前知道,比较公平。 这个牌子做起来比较简单,拿劈开的竹子简单拼接一下就好了。 做完以后,路景看了眼身边散落的新鲜竹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 他捡了些竹枝剪成细细的条状,然后放进锅里煮,之后经过一系列的研磨,蒸煮,阴干,最后再研磨,一直忙活到半夜。 路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做出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路元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哥哥趴在窗边点火。 他吓了一跳,“哥哥,你在做什么?” 路景手一抖,差点烧到自己手上。 路元赶紧跑过去,只见哥哥往一个小小的瓷碗里放了点好像竹子碎屑一样的东西,然后在碗底点着了火。 很快就有一股很清新的竹子香味飘散开来。 路元刚刚睡觉出了一头的汗,现在闻到这种冷香味,顿时眼睛一亮,感觉自己都没那么热了。 “哥哥,这个好香呀。” 他好喜欢呀。 但路景却没那么高兴,他看起来甚至有些失望。 路元茫然道:“哥哥,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路景随便扒拉了一下竹屑,语气复杂道:“就是不太像。” “像什么?” “没事。” 路景把火熄灭,起身道:“我们出去吧。” 路元回头看了眼哥哥做好的熏香,心想,明明很好闻呀,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呢。 * 今日不用去颜府,因此吃过朝食后,路景就拿出纸和笔开始练字。 他写的依旧是颜夫子的名字。 写着写着他搁下笔,脑子里想到早上没做成的竹子熏香,到底还是不甘心,便换了张纸,仔细画出了蒸馏器。 他打算用蒸馏器做点竹子味道的香水。 明知道成功率不会很高,但他就是心痒痒。 画好后他带着画纸去了颜府。 关肃惊讶道:“景哥儿,你怎么来了?” 平日里路景总是能不来就不来,上课也是结束就走,除非殿下叫,不然绝不沾边。 但今日却主动来了,还来的这么早。 路景把图纸交给他,“关肃,麻烦你帮我找个擅长制窑的匠人,把这个做出来。” 关肃接过去看了一眼,好奇道:“这是什么?” “蒸馏器,可以拿来蒸酒。” “景哥儿要蒸酒吗?” 路景点头,“蒸别的也可以,等做出来试试吧。” 关肃点头,把图纸仔细叠好收进怀里,“我知道了,劳烦景哥儿等几日。” “好,不着急。” “还有别的事吗?” 路景想了想,问道:“你们这儿有制线香的工具吗?” 关肃惊讶,“制线香?” “对,没有吗?” “有的,我去给你拿。” 虽然心里很好奇,但关肃没问,把东西拿来交给路景就离开了。 路景带着工具去了后山找小五。 “小五,竹子能给我一些吗?” 小五点头,“当然可以,景哥儿自便。” 路景简单搭了个土灶,熟练地架起竹子开始烤竹沥水。 小五蹲在旁边看,“景哥儿是要泡茶吗?” 颜府里的人都知道用竹沥水泡茶这一招是路景教的。 路景一边换竹子一边道:“不是。” “那是做什么?” 路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做竹沥线香。” 小五睁大了眼,崇拜道:“好厉害啊,竟能想到这种操作,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景哥儿,”小五兴奋道:“你做出来可以留些给我们夫子吗,他最爱竹香了。” 路景一张白皙的脸噌地红了。 还送给颜夫子呢,他本来就在复刻他身上的味道。 “好,好吧。” 答应以后却没听见小五的回答,反倒一个清冷如山泉般的男声幽幽响起。 “这般勉强?” 路景一愣,抬眼时才发现小五不知何时已经没了人影,而颜夫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路景一阵心虚。 颜夫子在他身边坐下,好奇的看了眼他手边的工具,“为何突然想起制线香了?” 路景随口道:“天气太热晚上睡不着,想熏个香。” 秦川点头,“竹香有安神静气的功效,的确可以一试。” “嗯。” “今日习字了吗?” “嗯。” 秦川摊开掌心,“拿出来我瞧瞧。” “没带。” “我看你是根本没练吧。” 路景不服气,“当然练了。” “好,那你说说练的哪几个字?” 路景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秦川笑了,“还想骗人?” 路景:“……” 颜夫子分明就是在逗他,他就是随便说两个字又能怎么样呢,怎么偏偏就是卡住了。 再说了,就算他实话实说那也没什么,到底在心虚什么啊? 见他不说话,秦川拍了下他的脑袋,“天气这么热,进屋里去吧,这里交给小五就是了。” 说着他便抬眼朝小五比了个手势,小五迅速奔过来,“夫子?” “余下的步骤你替他做了。” 小五应道:“是,夫子。” “景哥儿,接下来要怎么做?” 路景却摇头,“还是我自己来吧。” 小五根本不知道他要调什么味道。 秦川看了他一眼,然后给了小五一个眼神,小五立刻转身离开。 “你怎么不走?” 秦川无奈道:“你不肯进去,我就在这里帮你啊。” 路景:“……” 两个人一块儿做速度大大提升,没多久第一盒线香就完成了。 路景把线香插上去,点燃。 不知道是不是本人在场的关系,这回的味道比早上的竹屑要像的多。 “如何?” 路景点头,“还不错。” “但你好像不太满意?” 路景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就是比我想的差了一些。” 非要描述的话,就是前调像了,但中调和后调差了些意思。 秦川好奇道:“怎么说?” 路景摇头,“不好说。” 秦川:“……” 时辰差不多了,路景该回去做买卖了。 走的时候他并没有把线香带走,全都留在了颜府。 等他离开后,秦川又点了一根,仔细地研究着气味,但这回他是真的迷惑,不懂路景的心思。 * 烈日笼罩的街市上,除了路夫子钵钵鸡这边人多些,其他地方基本很少看到人影了。 大家都在树荫底下躲着。 就在众人闲聊的当口,有个男人从街市的另一头走过来,只见他一手一个大竹篮,满头大汗的模样瞧着着实有些狼狈。 “那是王家小子吧,看身形有些像。” “可是拎着两个竹篮?” “对。” “那就是他没错了。” “他这是……” “找人收茶叶呢,你们忘了吗,他家今年茶园子糟了难,茶叶都毁了。相熟的那几家茶馆都不要他家茶叶了,可不得提着挨家挨户问?” “原来是这样。” “也是该,谁叫他家舍不得使银子的?人家都使了银子就他家不使,官老爷不整他家整谁家?” “我听说王家两个老的还骗了儿媳妇儿三两礼钱回来,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还不止呢,听说还打算把余下的七两也拿回来呢。” “啧啧啧,这种事情咋好意思张嘴的,也不嫌丢份儿。” “可说呢。” “过来了过来了,别说了。” 王进低着头从众人面前经过,他能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那些带着兴味的眼神,但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突然前方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能买一份,给我们后面留些啊。” “我只要凉皮,你们给我留些凉皮。” “那我要凉面,把凉面留给我。” 有人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吵闹声便小了下去。 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能感觉到那个声音很好听。 之后便又听见一句,“景哥儿,我要一杯冷泡寒瓜茶。” 冷泡茶? 王进陡然睁大了眼。 这回他注意到了店铺的招牌:路夫子钵钵鸡。 果然是路景开的铺子。 他之前就听说过路景开了间铺子,但也没在意,一来家里事情多,二来他也不信路景那样的哥儿能做出什么好吃的吃食来。 毕竟他的岳父岳母总说那个堂弟一无是处。 然而亲眼看见才知道原来人家买卖做的这么好。 还有冷泡茶。 王进悄悄走进了些,想看看所谓的冷泡茶到底怎么回事。 恰好刚才买冷泡茶的那位客人要离开。 他立刻赶过去,客气道:“婶子,这冷泡茶是咋回事啊?” 妇人随意扫了他一眼,觉得眼熟,但一时并未想起来,“冷泡茶么就是用冷水泡的茶,你听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了呀。” “冷水泡茶?” “奇怪吧,我第一回 听见的时候也是你这样,但喝了才晓得,有些茶啊冷泡比热泡更香哩。” 妇人说完以后就急匆匆地走了,生怕再说下去里头的冰块就化了。 王进怔怔地看着铺子前排队的人。 突然,他眼睛一亮。 既然路景要买茶,那为什么不买他的呢,怎么说他们也算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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