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陈子轻要不是没法下床,他都要冲过去给商少陵一脚,“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你还要找我,还要缠着我。” 商少陵垂下眼睛,避开他那道能把自己穿透的视线。 陈子轻说:“你对我不是喜欢,是错误的偏执,我祝你下辈子摆脱这种偏执,拥有一份正常的,健康的感情。” 商少陵疑惑地自语:“我雇杀手射杀我哥,像我这样的人,你祝福我?” 陈子轻听他说:“你其实恨死我了吧。” “你恨我,所以要我死,这没什么,我应该给你偿命,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到了阴曹地府,你跟不跟我一道都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别的,你连我的下辈子都要算上。”商少陵前言不搭后语,“你爱我哥吗?” 陈子轻不假思索:“他爱我。” 商少陵垂下的眼皮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我问的是你。” 陈子轻一只手的腕骨被什么东西硌着,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串佛珠,第一眼见就觉得眼熟,亲切。 商少陵把他的沉默当作回避,眼里闪烁对商晋拓的幸灾乐祸,扬声道:“你回答我了,我就让你如愿。” “我也爱他。”陈子轻望向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商晋拓。 商少陵眼底死寂:“你们才接触多久,满打满算半年左右,为什么就爱上了,你以前没经历过感情,怎么能懂爱是什么。” “我哥就更不懂了,他理解的爱情是生米煮成熟饭,肉体发生关系就代表情,你从哪个地方领会出他对你的爱的?” 商少陵自说自话:“你们真是荒谬。” 陈子轻的意识有些涣散,他跟商晋拓的相处时间是短,哪怕算上他作为徐敛之时期的几次打交道时间也不长。 如果不是有他可能猜出来,又可能没猜出来的某类牵引在里面,商晋拓怎么可能在这点时间里和根本不了解的他结婚,确定一切。 主线任务在他中途暂停后发生了整改,不再是原来的四人行,所以他不用和商少陵在内的三人相爱,不用给他们情感回应,只要想办法让他们为他死,还要他们放下执念。 而商晋拓不一样,他既想要他们相爱,又要他为自己而死,以及摘除对他的执念,不再去想来生再见。 他要的是这样的爱,尽管这对商晋拓很残忍。 陈子轻虚弱地看着商少陵:“我回答你了,该你兑现承诺了,商少陵,我没什么时间了。” 他顿了下:“算我求你。” 商少陵瞳孔剧烈一缩,他紧紧攥住手上的枪。 陈子轻察觉到他的震动,他迅速成热打铁地动用感情牌:“我求你。” 商少陵不知所措地哽咽:“别求我……你怎么能求我……怎么能求别人……” 陈子轻满嘴都是血气:“你说到做到,不然我死不瞑目。” 话说到这份上,也求了,商少陵的执念值却只从79落到了43。 陈子轻这副身体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身体复制卡的使用时间也进入倒计时,他争分夺秒地看了商晋拓一眼。 商晋拓后退两步。 陈子轻又看他一眼,他没表情,咬肌却是紧绷到极致,阴森地抽搐了几下,之后又因为某些原因隐忍地恢复如常,他抬脚走出去。 带上了门。 商晋拓立在门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他微阖眼眸,僵冷的后背虚虚靠着门。 沈不渝要进去却没成功,他扬起手上的一把黄符,说是什么还魂用的,要快点贴在敛之身上和周围,晚了就来不及了。 每张符都画了咒文。 沈不渝长时间没休息,没吃没喝,身体机能已经快到极限,他反应不及时,被商晋拓钳住腕部,在脱力之下松开手,那些符落入商晋拓手中。 就在沈不渝以为商晋拓会拿着符进去贴上的时候, 商晋拓把符撕了。 沈不渝看碎裂的符飘落在地,他一会说疯了,一会又说完了,都没了。 忽有一声枪响从门里传出来,打破了扭曲的沉痛。 商晋拓闭上眼睛,那把枪里的五颗子弹,用掉了一颗,还剩四颗。 沈不渝没捕捉到商晋拓瞬息间的情绪外露,只看到他打了个电话,马上就有一群专家脚步急匆匆地跑过来,他们纷纷冲进手术室,门关上带起的血腥让沈不渝精神恍惚。 他拦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医护人员,语无伦次地询问。 医护人员说中枪的那位当场身亡,还说病人的生命特征正在恢复……真是个医学史上的奇迹…… 沈不渝听不见,他只揪着其中的几个字不放。 正在恢复。 敛之不会死了,活过来了,那群专家早就在长廊外等,大概是拐角位置,全都在那里。 他们不是临时叫过来的。 难道商晋拓知道敛之的身体情况会有转变?而且那家伙还有心思打扮,洗了澡和头发,系了领带,商务套装齐全,似乎还喷了香水。 他注意到了那枚领带夹,做工跟精致不怎么沾边,看起来并不价值连城,顶多一两万块就能买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注意到那么个小配饰,心头更是闪过一丝想把它抢过来的冲动。 沈不渝猝然凝神,面前早就空无一人,商晋拓不见身影。 商晋拓推开楼道的门走进去,他走下台阶,腿一软,抓着扶梯坐下来。 一坐就不动了。 此时的他哪有运筹帷幄的上位者姿态,他终是长出脆弱,下就好像老了一十岁。 不知过了多久,郑秘书来找上司,跟他说手术的情况。 商晋拓松开捏着领带夹的手指,抹掉沾在上面的血迹,他活动几下僵硬的指节,蜷着血迹斑斑的手掌,嘶哑道:“去准备一下,今晚就动身。” 郑秘少有的跟不上上司的决策,动身?去哪?放下医院这边的人和事,回总部那边? 没等他捋明白这里面深藏的名堂,就听上司又说话。 “不用准备了。”商晋拓脸孔冷戾发白,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嗓音低不可闻,“我陪他些时间,再陪陪他。” 商晋拓想站起来,四肢却使不上力:“过来扶我。” 郑秘哪里见过上司这样,怎么起都起不来了,他绷着下颚去扶。 商晋拓全身骨骼犹如经历过重组,一阵阵的抽痛,走路晃,还抖得厉害。 走到楼道口时,商晋拓道:“别说出去,我不想让他知道。”
第375章 替身 三月到五月,陈子轻基本都在重症病房度过,记不清做了多少次手术。 在这期间,商晋拓都在医院陪着他。 那身体复制卡使用的时机不好,破烂的身体复制出来的,自然也是破烂的身体。 但他挺知足,任务进度完成了四分之一。 他转去普通病房没几天,就让商晋拓叫人安排张陪护床放在他旁边。 病房很高档,也宽敞,白天十分明亮,晚上显得静谧。 陈子轻双手放在肚子上面:“你陪我这么久,工作上的事耽没耽误啊?” 商晋拓的嗓音低沉且慢:“没耽误,有庞大的团队在打理。” 陈子轻心想也是。 下一刻他就冒出一句:“很久没做了。” 哎哟我的妈,我这说的什么,我没事吧?我说这个。 怎么没有撤回键,好羞耻啊。 陈子轻装作刚才没出声,他希望年长他十四岁的商董能善解人意的顺了他的意,别延续这个不该出现的话题。 哪知商董在静默片刻后,陈述事实一般开口:“不过两个月左右,也不算久。” 陈子轻无声地哼了声,好好好,是我不懂事了行了吧。 商晋拓徐徐道:“但对我个人而言,是非常久。” 陈子轻:“……” 明明是他自己不留神提的,这会儿不好意思起来了,他说:“不提这个了。” 商晋拓:“总要说完。” “那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商晋拓这次静默了更长时间,他出声时嗓音已经发哑:“我这段时间看什么都烦,吃不下去东西,喝水都难以下咽,觉也睡不好。” 陈子轻先是愕然,之后是又惊又怅然,商晋拓死鸭子嘴硬,面具比铜墙铁壁还结实,很会装,什么时候对他袒露过心声啊,头一回。 是那颗子弹带来的蝴蝶效应。 它轻轻煽动翅膀掀起的风,在商晋拓的世界制造出了一场海啸,海浪褪去,遭摧毁被侵蚀的才会暴露出来。 陈子轻脱口而出:“要不要摸我?” 古怪的寂静持续了一阵。 “摸哪儿?” 陈子轻抽抽嘴,行了,都什么时候了,别明知故问了吧,刚才不都不装了吗,这怎么又装上了。 他把被子拉了拉,声音小小的:“不摸就算了。” 耳朵抓到轻微声响,陈子轻咽了口唾沫,商晋拓下了床,把手伸进他被子里,拨开他病服,摸了上去。 陈子轻对自己的身材没自信,他养伤养瘦了,肋骨一根根的很突出,要慢慢才能把掉了的肉长回来。 商晋拓这会儿摸他,肯定硌得慌,他想说别摸了,可以了,嘴巴却跟脑子唱反调:“要不要亲一下?” 摸他的那只手没停顿,手的主人慢条斯理:“只能一下?” 陈子轻吞吞吐吐:“……两下三下也行。” 商晋拓没言语,揣摩不出是什么心思,但他的手始终没停。 “要亲就快点亲,”陈子轻羞恼地嚷,“我都出汗了,你亲晚了,能亲一嘴汗。” 商晋拓勾了勾唇,你什么□□我没舔过。 怕让他激动起来引起身体的不适,便没有用力亲,舌面轻轻蹭过,两片唇含着他,吮了吮,松开,又吻住,喉咙里溢出魂归安里的叹息。 陈子轻抚摸男人发丝,耳朵红红的。 就像他会关注左撇子,长睫毛,好看的手,漂亮的瘦金体那般……商晋拓也有自己的喜好。 . 陈子轻把商晋拓奶……啊不是,是哄了一通,让他回去躺着,自个儿不自觉地回想那天在手术室的一幕幕,他让商晋拓出去后发生的事。 他不记得最后是怎么让商执念值归零的了,只记得那家伙直勾勾地,用一种诡谲的眼神盯着他,问:“你真的会在我后面死吗,你不能再一次借尸还魂?” 商少陵还想着那出。 “不能了,那术法违背天理,只能用一次,我也遭到了反噬。”陈子轻告诉他,“我活不成了。” “我死在你手上了,商少陵!”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身体挺起来又弹回去,气息时有时无,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或许是商少陵意识到手术室外的商晋拓没时间进来送他了,最后陪他的只有自己,这个事实满足了商少陵干瘪萎缩的自尊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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