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不由一乐。他想的是,这外面危机重重,不仅妖兽会杀人,人也会杀人。身上再带着金银财宝,只怕会死得更快。 贺知年也对这种藏宝的传言不感兴趣。类似的消息都是有心人为了各式各样的目的放出来的。虽然有句话是说人为财死,但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送了命,那岂不是死的太可笑了? 沙鼠王不仅仅是失望,它简直开始憋屈了。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儿?它暗暗思忖,人类不是都说千里奔波只为财?怎么到了这两位这里,好像一点儿也不当回事儿? 难道他们家里很有钱? 那也不对啊,哪有人会嫌钱多的?! “你们刚才说这些地洞是有人挖出来的?”沙鼠王眼睛转了两圈,故作不解的问道:“跑到地下来挖洞,这是什么人干的呀……” 贺知年淡淡瞥了它一眼,“大概就是为了藏你说的那些财宝吧。” 沙鼠王,“……” 秦时一下笑出声。 沙鼠王彻底自闭了。 贺知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秦时脸上露出笑容,微微有些出神。在这样的地方,在这种几乎看不见希望的处境里,能看到一个明亮的笑容,真是…… 贺知年心里涌起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他好像有点儿被这个笑容感动到了。 他垂眸一笑,对沙鼠王说:“好了,言归正传,出口在哪边?” 沙鼠王憋屈的指了指左边的洞口,“那边。” “嗯?”贺知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确定?” 沙鼠王的小爪抖了一下,开始用力点头,“确定!确定!两位大侠,大河就在哪个方向啊!” 大河到底在哪个方向,这个时候贺知年和秦时是无法确定的。贺知年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诈它一下。 这一点,秦时也心领神会。 他把手中的鸟蛋举得高一些,仔细打量左边的地洞。这一带的地洞高度不及两米,宽度在三尺左右。地洞里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洞壁上也有硬物碰撞留下的痕迹。不知道在多久之前,这条地洞必然是有人经过的。 或许真的就是曾经用来运送深藏地下的财宝也不一定。 团子疑惑的跟秦时嘀咕,“没有水汽。” 秦时解释,“大河都不知道干涸多少年了。没有水汽是正常的。”其实能在塔楼下面发现有水,才是出乎大家意料的一件事。 团子这个时候也分不清方向,嘀咕了几句,不吭声了。 秦时悄悄问它,“这个鸟蛋,你能感应到它吗?” 他其实是想问,鸟蛋里的小生命到底有没有问题。刚才砸老鼠那一下子,摔得可是不轻。 团子有些疑惑,“它应该是睡着了。” “还活着吗?”秦时又惊又喜,“你确定?” 见他的态度这么热切,团子就有些迟疑了,“这个……我觉得它是睡着了。” 秦时回想起刚拿到鸟蛋的时候,它那种活跃的劲头,怀疑它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过去了。搞不好就是被他砸耗子那一下给摔晕了。 但不管怎么说,它能活着就好。 秦时放下了一桩心事,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见贺知年有些奇怪的打量他,秦时不由一笑,托着鸟蛋说:“我觉得它能孵出来。” 贺知年有些无语。 重明鸟从还是一颗蛋的时候算起,就拥有老天赏赐的能量,鸟蛋自然也比一般的禽类更结实。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记得之前也跟秦时说过,鸟蛋不会有事,但当时秦时似乎不大相信。 贺知年有些疑惑,不过看着秦时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贺知年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挑起嘴角摇了摇头。 秦时这会儿心情是真的好。 首先肚子里有食物了(别管是什么食物),精气神立马得到了恢复。其次鸟蛋的好消息让他的心理负担也没有了。 哪怕前路未明,他也觉得有了继续拼一把的勇气。 秦时晃了晃手里的鸟蛋,问沙鼠王,“你们搬到地下,有没有遇到其他厉害的动物?” 沙鼠王连忙摇头,“厉害的那两只都在地上呢。” 秦时点点头,他觉得能够修出灵智的妖兽肯定会有一定的能力,对付普通的小动物应该是绰绰有余。 “只是吃不上饭。”沙鼠王叹了口气,“去地上找吃的,又会遇见大鸟和怪兽……” 听起来是有点儿悲催。 秦时心中一动,“它们来到这里有多久了?” 沙鼠王想了想,“冬天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它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秦时对这一点十分好奇,听贺知年说,姑获鸟的生存习性其实并不适合大漠这样干旱的环境。 沙鼠王眼神闪了闪,“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躲它都还来不及,从来都没机会跟它说话呢。” 秦时怀疑的看了它一眼。 姑获鸟和那头巨蜥似的怪兽不肯离开昌马城肯定有什么原因。秦时心想,就是不确定这个老耗子有没有跟他们说瞎话。 第30章 陶罐 沿着地洞走出一段后,秦时开始感觉到地面在向上倾斜。他心里有些疑惑了,难道沙鼠王确实没有对他们说谎,这确实是离开地洞的路线? 但他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又有几分隐约的不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沙鼠王有些兴奋,几乎忽略了自己正被一个人类拎在手里的事实,比划着两只短短的前爪说:“再往前就到出口了,出去就能看到大河。以前河边有好大一片草地呢,还有野花,有树……可惜后来都没有了。” 秦时心里一动,“你活了多少岁?” 沙鼠王露出深思的神情,一张奸诈的毛脸,居然有些茫然起来,“这说起来就好多好多个冬天了。最开始的时候,这附近有田地、有人家,河边草滩里还有很多小虫。我记得有一种长着硬壳的虫子可好吃了……” 秦时,“……” 贺知年,“……” 看来,沙鼠王的年龄要比他预料的更老。 沙鼠王收起了回忆的神色,叹了口气说:“反正这些后来都没有了。这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搬走了。再后来,这里就荒废下来,想找一口吃的也越来越难……” 贺知年低头看看它一脸的苦相,随口问道:“这附近的沙鼠,也不止你们这一群吧?” 沙鼠王挺老实的点头,“北边和西边都有。唉,别看我们同族,顶多互不干涉。要想互相帮忙是不可能的。那两个族的头领也都凶得很呢。” 秦时明白,资源有限,必须争夺才有更大的活下去的机会。 他想起在楼兰城里遇到的那一群沙鼠,不论它们是否是同一个品种,其凶残程度都是相同的。 就在这时,秦时忽然闻到了一股莫名的味道,很淡,让人一时间想不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味道,但紧接着,他心里就油然生出了一丝不大妙的预感。 贺知年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低头看手里拎着的沙鼠王,却见它一脸老实相的指着前面说:“出口就在前面,感觉到了没有?” 贺知年与秦时对视一眼,他们俩都感觉到了微凉的气流从面颊上拂过。前方有出口应该是没错的,但这个出口似乎又不那么可靠。 贺知年谨慎地走在前面,视野之内,已有淡淡的光亮传来。 地洞的尽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是一处巨大的地下岩洞,仿佛被埋在地下的一只巨大无比的陶罐。 洞口就开在陶罐的内壁上。 站在洞口的位置向外看,秦时觉得这里更像是一处断崖。 他们的下方一片幽暗,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深。向上看,也只能看到细微的光亮从高处落下,山谷的顶端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几根柱子状的东西,似乎是一处废弃的宫室。 贺知年抓住秦时的手臂往洞口里退了两步,生怕他们头晕眼花的再站不稳摔下去。 借着上方漏下的光线打量四周,可以看到这一片山壁向上延伸,在亮光传来的地方收缩成一个直径大约在十米左右的洞口——这样看就更像一个大肚子陶罐了。 像这种向内的角度,没有外力的帮助,人是没有办法攀爬上去的。 贺知年问沙鼠王,“下方是通到哪里去的?” “我们也没有下去过。”沙鼠王指了指上方亮光传来的地方,“从这里上去,就是一个土地庙。很久以前,大河里还有水的时候,这个土地庙可热闹了。好多人都要到这里来烧香磕头求土地神保佑呢。” 贺知年再扫一眼坑坑洼洼的岩壁。恩,洞壁非常粗糙,沙鼠这样的小身体,容易着力,从这里爬出去并不困难。 但问题是这条路他们两个大活人走不通啊。 秦时早就怀疑这个老耗子在憋着坏水,看看,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但他这个时候能指责老耗子吗?它完全可以辩解说自己考虑不了那么周到——就算它已经修出灵智,人类又能对一只耗子的智商抱有多高的期望?! 秦时憋屈的不行。 贺知年比他要冷静一些,他仍紧紧抓着沙鼠王的后颈,语气平淡的问它,“除了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吗?” 沙鼠王好像还有些意外他们会不满意这个出口,有些战战兢兢的说:“大鸟和怪兽很少会到河边这一带来活动,所以我们进出都走这里。别的出口……我想想,我想想……” 秦时冷笑着扫了它一眼,“是要好好想想。要是还想不出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沙鼠王一哆嗦,毛脸上顿时挤出一副苦相。 贺知年又问沙鼠王,“从地洞分岔的地方选别的地洞,还有出口吗?” 沙鼠王摇摇头,吞吞吐吐的解释,“都是通向其他地洞的,或许有些也是有出口的,但是我们不常往那边去……” 这就是出了问题概不负责的意思了。 贺知年凑近崖边,探头向下看。既然向上走或者走回头路都行不通,那么最不可能的一个选项,就要重视起来了。 头顶上方投下的亮光能够照亮的范围有限,贺知年看不清楚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形,只看到一段斜坡向下延伸,最终消失在了浓的化不开的黑雾里。 斜坡看着不是很好走,但真要是从这里下去,也总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贺知年正思索,就听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近了。他猛然回头,见秦时已经从洞口退了出来,手里攥着匕首,满脸戒备之色。 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沙鼠追上来了。 贺知年手腕一阵刺痛,手指下意识的松了力。下一秒,就见沙鼠王从他手心里闪电一般窜了出去,在一旁的岩壁上三窜两窜,如同一滴水珠没入湖水中一样,消失在了从洞口涌出的潮水般的鼠群之中,瞬息间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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