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隐隐绰绰出现一道人影,看不分明。 江行往前走了几步,周围移步换景,俨然是一间喜庆的婚房。走近了,花生红枣洒了一床。床边静静坐着一位新嫁娘,盖着盖头,膝盖上只露出一双纤纤玉手。 那人说: “该喝合衾酒了。” 迷糊间,江行被带到桌旁,半推半就喝下了一杯酒。他咂了咂嘴,脑子久违地转了起来,想,似乎是青梅子酒。 他拈起桌上的秤杆,想挑起那人的盖头。不料新嫁娘正要露出脸时,场景又是一变,一人穿着男式的青色长衫,这长衫有些眼熟。 江行头有点疼,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那人缓缓走近,衣服也随着脚步,一层一层地剥下。走到江行面前,那人身上只一件白色中衣了。 青衣男子伸出同样的一双玉手,将他推倒在床上。江行意识昏沉无力挣脱,只能任由那人的唇落在自己唇上,轻轻厮磨。 牙关被缓缓撬开,江行不知是梦非梦。画面再次一转,耳边传来一阵嘤咛声,江行想,这声音真是好听。 音色干净清朗,就是有点不太对劲,似乎染上了几分…… 江行被自己的思绪吓得魂不附体,低头一看,自己身下居然躺了一个人。那人把脸埋在枕头上,并没有露出来。非但如此,那人还轻轻捶了江行一拳,动作似羞似嗔。 江行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滔天的快意便从某处传来。他大脑一片空白,心想,我靠,我这是玷污了哪家的良家妇男。 周围难以言喻的味道弥散开来。江行连忙扶过身下那人的脸,打算给人家一个交代。 那张脸面色酡红,眼角处似有泪痕。一双无神的眼上,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着,说出口的话把江行劈了个外焦里嫩: “哥哥,你轻一点。” 不是他家阿鸣是谁? 江行猛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天微微亮,大年初一,过去了新的一年。 江行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恨不能以头抢地耳。 往下一看,那处果然一片湿凉,黏黏的,很不舒服。 江行倍受打击,谴责自己: “江行啊江行,那可是你妹妹!你踏|马不是断袖吗!你不是喜欢男的吗!你对人家小姑娘见什么色起什么意啊啊啊啊啊!” 无声地哀嚎了一会儿,江行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也就这么一次,还是对自己的妹妹,他真禽兽不如,不是个东西。 大年初一一早上还得去给先生拜年。江行看了看自己一片狼藉的裤子,心想睡在先生家,他也没带多余的裤子。 横竖现在天还没怎么亮堂,外面没人。他蹑手蹑脚爬起来,披了外袍,走到小院里,打算开门去隔壁自己家换掉。 想象很美好,不料阿鸣起得早。时鸣睡眼惺忪,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迷迷糊糊地朝他问好: “哥哥,早啊。” 江行看到她就寒毛直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哈哈,早啊。” 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上。 江行此刻无比庆幸阿鸣看不见。不过就算看见了,他藏在外袍下的肮脏心事,从外面也看不出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 手一不小心碰响了门。时鸣不明所以,问: “哥哥,这么早,你要出去吗?” 江行现在看到她这张脸就想起梦里种种,估计什么洞房花烛什么青衣男子都是他想象中的阿鸣。 江行又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他硬着头皮回: “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家里没拿,我去拿。” 说完,他干脆不去看时鸣的脸色,飞速打开了院门,逃回家去。 真是罪过罪过。 江行一看天色还早,干脆顺手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折腾了半天,他反复检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就人模狗样回时先生家拜年去了。 到了时家,时鸣和江舟摇早就在了。江行姗姗来迟,先道了个歉,又说了些吉祥话,方才作揖拜年。 时先生看他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红包包得很厚实,塞他怀里: “小行,今年你考解试,可要好好加油啊。” 江行道: “学生一定尽力而为。” 时鸣也跟着起哄: “哥哥加油呀。” 江行: “……好。” 江行有点不敢直视时鸣那张脸,连带着看先生也浑身刺挠了起来。 先生对自己这么好,要是知道自己很赏识的学生,对自己最疼爱的侄女,有那种不好的心思怎么办。 他心说先生怕不是要气得七窍生烟,直接把他扫地出门,不认他这个学生。 江行心乱如麻,领了红包,魂不守舍地坐到了一边。 他明明就是个断袖啊。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江行戳了戳系统,犹豫道: “统子哥,我问你一件事。” 086漫不经心: “什么事。” “你说,穿越这件事,”江行有点难以启齿, “会不会改变我的某种习惯,或者说……呃,性取向?” 086不能理解: “当然不会啦。你又发什么神经?” 江行道: “不瞒你说,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第34章 暗巷悄闻鸳鸯事 086很惊悚: “你|丫不是断袖吗?” “喂, 所以我才问你,穿越会不会改变性取向啊。” 086兴致勃勃,揶揄道: “展开说说?没事, 我又不是外人……呃, 外统。” 犹豫片刻,略去最关键的几步, 江行掐头去尾把梦里场景概括了一遍。086啧啧感叹, 道: “你想象还挺野。” 江行艰难道: “这种时候你就别嘲笑我了。” 086方端正态度,道: “依我这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系统来看, 你的性取向并没有改变。” “可阿鸣是女孩子?” 江行很疑惑。 086道: “你梦里的时鸣又不是。你梦里那个,明明就是个男的。” 江行想了想, 似乎还真是这样。除了一开始的新嫁娘他不知男女——拜托,嫁衣裹得那么厚实,他都没动手呢,上哪知道是男是女? 后面的那道人影, 确实是男的。以至于最后…… 江行想起梦中触感,面上一红,万分肯定道: “对, 我梦里那个就是个男的。” 他的身体总不会骗他。 也就是说,江行把时鸣想象成了男孩子,并在梦中与其春风一度。 江行苦恼极了: “如果梦里的真是女孩子,我顶多就是怀疑人生,以为自己性取向变了而已。” “无论怎么想,都是把阿鸣梦成男孩子更糟糕吧?她又不可能真是男的。” 江行若真的喜欢时鸣,大可以登门提亲。虽然阿鸣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 但毕竟不是亲妹妹。要真的想,倘若你情我愿,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顶多就是江行内心谴责自己而已。 但很显然,江行是个断袖。他若把时鸣娶回家,那不是让人家当了同妻?喜欢她的脸,又不喜欢她的身体,白白耽误人家。这种缺德事,江行做不出来。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江行只好悄悄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 “只是做了个梦而已,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原主这具身体长大了。不能说明什么。” 086嘿嘿道: “只是一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确定你对人家没有半点心思?你敢发誓吗?” 江行: “……” 他恼羞成怒,斥道: “去去去,你别说话,听你说话就烦。” 086乐得不行,依言遁走。 - 百般纠结百般烦乱,自打年关过了,直至元宵佳节,江行都没有再去时家。 他嘴上说那只是一个梦,可每当看到时鸣的那张脸,江行总会将现实里的她与梦中那个风情万种的人不自觉地联系在一起。 这么装死躲了半个月,他躲不过去了。 元宵这日,时鸣主动敲响了江行的院门。 江行总不能不给她开门,不然不是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门外,时鸣开门见山道: “先生出了远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哥哥,我能来你这里住一段时日吗?” 江行万分惊恐。 换作之前,他肯定一口应下,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但现在,他总是觉得不自在。 江行犹豫着问: “先生……如今年关仅过了半个月,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在这种时候出远门…… 时鸣摇摇头,苦恼道: “我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江行无意再问,稀里糊涂应下了: “好吧。” 阿鸣一个人住,确实不太安全。出了游船那件事,江行十年怕井绳,生怕阿鸣再遇到什么麻烦。 “哥哥是不欢迎我来住吗?”时鸣听了他的回答,有点失落, “没关系的,哥哥。等先生回来了,我就搬走。” 末了,她还要补上一句: “不会麻烦哥哥。” 江行怎么可能不欢迎?明明是他自己做贼心虚。但这种隐秘的心思,他又不好宣之于口,只得道: “不是这样的,阿鸣。我……呃,我只是想起今晚的灯会,找不到人一起去看。现在你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 江行随口扯了个极其离谱的谎言,时鸣一愣,微微低下头,道: “好呀。既然哥哥想去,那我就陪哥哥去。” 江行打着哈哈,伸手扶她进来,带过了这个话题: “快请进。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收拾一下屋子。” 临近夜晚,江行早已把白天时说的什么灯会抛之脑后。待江舟摇睡熟后,他慢吞吞晃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早有一人在床上坐得乖巧。江行转身关上房门,不防在床上看见一道倩影,被吓了一跳。 听见他的脚步声愈近,时鸣道: “哥哥。” 小姑娘坐得端正,江行忍不住想起梦中那位新嫁娘的身影,耳尖悄悄红了。 他心中早已将自己骂了千百遍,面对时鸣时十分不自在: “怎、怎么了?” 时鸣委委屈屈: “哥哥,你说过要去灯会的。我在等你。” 经她这么一提醒,江行才想起白天说的胡话来。 江行本没有去灯会的心思,白天那句就是搪塞。但既然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有不兑现的道理? 他看了看时间,心想也不是太晚,灯会正热闹。江行温声道: “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一起去吧。” 时鸣唇角微勾,道: “准备好了呀,哥哥。我早就准备好啦。” 说完,她还冲着江行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笑得灿烂。江行真的招架不住,轻咳道: “那我们就走吧?” - 元宵佳节,城中不设宵禁。 四下皆是灯,亮如白昼。带着时鸣粗粗地逛了一圈,江行久违地想起,阿鸣看不见,上哪看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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