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正要答话,时鸣道: “哥哥,他是谁呀。” 江行虽不知时鸣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软下嗓子答: “是哥哥的一个同窗,他人很好的,主动给我们指路呢。” 季明德听到这句话,蓦然抬头,目光微动。 时鸣才不管什么同窗什么好人。听江行这么解释完了,她伸出一只手,半撒娇地嘟嘴: “我腿麻啦。拉我起来嘛,哥哥。” 外人面前,江行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他面上自无不可,伸手将时鸣拉了起来,还为她拍掉了身上的尘土,俨然一个贴心的邻家好哥哥。 被这么一打岔,江行答复季明德的话语中略带歉意,道: “抱歉,我这个妹妹养得娇气了些,让你看笑话了。这片地儿我不太熟悉,劳你指路,我不胜感激。” 季明德只扫了时鸣一眼,眼中似有惊艳之色。不过非礼勿视,他不再多看,答道: “哪里哪里,我应该的。” 得人指路,江行二人弄清楚了路线,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江家。 此刻月上树梢,灯会早已接近尾声,外面一点一点安静下来,终于有了几分漏断人初静的样子。 目送着时鸣回房,江行想起方才的事情,神飞天外,自欺欺人地想,方才空间狭小,被蹭到才会起反应,很正常。 阿鸣那么好看,想亲也很正常。大美人谁不喜欢?谁都喜欢。 ——才怪。 若说当时情况特殊,他只是被蹭到,那还勉强说得通。但想吻对方的心思,绝对不可能仅仅出于对美貌的喜爱。 这话鬼都不信。 江行无法说服自己,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对阿鸣就是有了不好的心思。无关乎男女,只因为那个人是阿鸣。 阿鸣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勾得他魂不守舍乐不思蜀。 - 时先生一去去了好几个月,直到四月,先生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时鸣文静些,基本上每天都窝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江行本就心虚,面对这种事情,他也无意去管,只要没有走丢或者受伤,就随时鸣去了。 新的一年,离解试只剩下几个月。书院里氛围逐渐紧张起来,都在为接下来的考试做准备。 江行学业忙碌,天天被统子哥催着学习,压根没时间想那么多情啊爱的。 偏偏两人住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江行也很难躲。 他干脆装死,遇到了就人模狗样打声招呼,再装作很忙的样子,借口要读书,实际上只是回屋躲起来。 读书不读书,江行根本懒得想也懒得管。有时候回屋不一定读书,也可能只是无所事事地发呆。 不知道时鸣信没信,反正江舟摇信了。江舟摇非但信了,还热衷于跑到书院里专门给他送点心,生怕他学习饿着累着。 四月天里,书院湖边杨柳青青。柳条细软,柳叶还未完全长成,轻薄得像一团烟。 湖边景色好,人也不算少,大多是来休息的学子们。江行揣了本书,在湖边某长椅上坐下,打算休息一番再回去。
第36章 少女怀春春色浓 这个时节天气变化不定, 江舟摇又小小地生了一场病,住到医馆里去了。 这样一来,江舟摇近几日都没有再来书院给江行送点心。江行本就对此可有可无, 白天读书, 下学了就去医馆照顾阿摇,忙得脚不沾地。 若不是时间不对, 江行都想直接告假, 专心照顾阿摇。 江行担惊受怕,连带着书也不怎么读得下去, 才翻了几页,便兴致缺缺地放下了。 但书不读又不行。如果不读, 阿摇那才是真的没救了。江行始终记得自己读书的目的,看着一天一天增长的积分,心情也好了一些。 这日,江行正在湖边散心, 忽听得徐樵急急忙忙来寻他,开口就是: “江行,你妹妹来找你了!” 江行不假思索: “不可能。我妹妹明明在医馆。” 徐樵跺脚, 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就在那边的亭子里!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 江行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去了。亭子中人少了一些,但还是多。远远地,江行瞧见一堆人围在一块,不知在说些什么。 走近了,江行拨开人群, 就见时鸣一袭鹅黄衣裙,又用白布蒙住双眼, 婷婷袅袅地坐在亭子中。 不是阿摇,是阿鸣。江行想起,时鸣也是他妹妹,是叫他“哥哥”的人。 园子春景正好,时鸣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又像画中人走了出来,无端动人。 许是因为容色实在出众,此番吸引了不少学子的注意。大家很快围成了一圈,一半是惊艳一半是惊叹,似乎在讨论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仙姿的人。 时鸣低头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绞着手中的绣帕,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不常出门的、怕生的大家闺秀。 江行走到时鸣身边,伸手想要驱散人群: “这是我妹妹,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大家还是快回去学习吧,我同她说几句话。” 人群叽叽喳喳,其中有认识江行的,看热闹不嫌事大,问: “江行,你小子有这么漂亮的妹妹,藏着掖着干什么,让大家伙看看呗?”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子们瞎起哄: “是啊是啊,看看呗!” 江行心中狂翻白眼,想:我有妹妹关你们屁事。 更有甚者开玩笑问: “江行,你妹妹说了人家吗?不嫌弃的话,我改天登门提亲呗。这么个美娇娘,娶回家光是看着,心情都会变好吧?” 人群霎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书院皆是男子,其中不乏血气方刚、尚未娶亲的年轻男子。乍一见到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娘,少不得要多逗逗,玩笑一番。 可能说这话的人,内心深处不见得有什么恶意;但落到耳朵里,听着就是怪不舒服。 江行听这话果然炸了毛,再也忍不下去,道: “我妹妹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你管她有没有说人家?她就算一辈子不嫁,也有我养着,不劳你们操心!” 人群静默一瞬。 时鸣扯了扯他的袖子,道: “哥哥,只是开玩笑而已,我没事的。” 江行却坚持: “什么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这种话往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方才说话的人被他这么一刺,脸色亦不好看,叽叽咕咕道: “左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妹妹都没有介意,你急什么?知道的以为她是你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抢的是你老婆!” “你说什么?”江行做贼心虚,色厉内荏斥道, “你眼睛脏,看什么人都是脏的!” 眼看这一遭要闹得大了,若是引来夫子那可糟糕。那人颇不屑地嘲讽了几句,人群见情况不好,生怕到时候落个什么惩罚,稀稀拉拉马上就散了。 吵吵嚷嚷了一通,四周安静下来。时鸣心情很好,笑眯眯道: “哥哥,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什么这么说? 江行这才想起来,阿鸣指的应该是方才自己那番“就算嫁不出去也能养一辈子”的话。 但是,时家本就富裕,不管怎么样,时鸣也轮不着江行来养。再说了,自己买小院子的钱都是大小姐心善打赏他的,他居然还说这种话,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江行一阵脸热,道: “阿鸣,你就别嘲笑我啦。你今日怎么想起来书院找我?” 时鸣在他手心画了几个圈,看着颇不好意思道: “我想你了,哥哥。但是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对不起。我下次还是戴着面纱出门吧。” 江行耳尖红红,心想这也太犯规了。阿鸣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地说想念他?再说了,两人这段时间都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有什么好想念的? “哎呀,不逗你啦。其实是阿摇担心你,所以让我过来给你送点吃食,看看你在书院学得如何。” “可是,哥哥,你知道的,我看不见呀,我又上哪知道你学得如何呢?反而因为我这张脸给你惹了麻烦。我下次就不来啦。” 时鸣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让玉竹取了食盒,递给江行。 食盒里的点心尚且冒着热气,应该是新做不久的。江行心里一片柔软,又心疼她被一群人围着开玩笑,不是滋味。 他放下食盒,摸了摸时鸣的头,道: “阿鸣,你可以不用来的。我在书院一切都好,不用操心。” 时鸣顿了顿,故作失落道: “我知道的,我这张脸只会引来祸端,给哥哥添麻烦。上次游船上是这样,这次也是。” “哥哥既然嫌我招来麻烦,我将这张脸毁去便是。若是如此就能见到哥哥,容貌又算得了什么?” 这番话说得江行七上八下,快要吓死了: “没没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你给我添麻烦……哎,也不是,你没有给我添麻烦……不是不是,你不是麻烦……哎呀!” 他越说越乱,只好自暴自弃道: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鸣悄悄扯掉蒙眼睛的布条,恰到好处地露出蓄满眼泪的眉眼: “我不知道。哥哥,你是什么意思?自元宵后,你便一直躲着我,不是吗?你真的对我厌恶至此吗?” 末了,时鸣蓄了半天的泪水划过那张绝色脸庞,道: “哥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快?” 江行傻眼了。 兴许是元宵夜他将时鸣推开,后来也没有问过她的感受,才引起这样大的误会。 江行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时鸣也推他,语气伤感: “不要碰我。” 江行被推开,急得抓耳挠腮。 他是真的不会哄女孩子。 江行只能硬着头皮道: “不是因为这个,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天地良心,我没有厌恶你。正相反,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时鸣嘴唇微抿,道: “所以,喜欢我就要躲着我?这是什么道理?” 江行: “……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我……” 江行咬咬牙,打算豁出去: “你是我妹妹,我没有厌恶你的道理,我更不会觉得你麻烦。躲着你,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让你不要再来书院,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书院人多,你眼睛又不好。若你因为来找我而出什么意外,我只能向先生负荆请罪了。” “而且,就算我真的不喜欢你厌恶你,你就要伤害自己吗?账不是这么算的。讨厌你的人,无论你怎么做都不会喜欢你。所以,答应哥哥,不要做傻事好吗?” 时鸣弱弱地点头,又道: “可是哥哥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躲着我……” 江行: “……” 江行想起自己午夜梦回时,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脸上爆红,结巴道: “这、这个,我改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时鸣虽然疑惑,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她颇开心地抹掉眼泪,搂着江行的脖子,在他脸上亲昵地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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