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江行听到这种回答,都会选择不打扰时鸣,默默离开。
第29章 青梅酒为青梅斟(修) 但今日江行一反常态, 大步跨进了屋子里,喊: “阿鸣——阿鸣你在吗?阿……” 他看见阿鸣正在写字。 活见鬼了,阿鸣不是不会写字吗? 时鸣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自觉, 扯谎道: “哥哥, 上次你教我之后我又回来练了一下,怎么样, 是不是比之前写的好多了?” 江行目光扫过桌上的纸, 心说这哪里是好多了,这根本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行教她写字的时候, 时鸣总也写不好,不是歪了就是扭了, 要不就是一大团墨块,烂得根本不能算字。 但现在这张纸上的字迹隽雅清新,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再怎么练习都练不成这样。 除非阿鸣本来就会写, 之前都是诓他。 可是,为什么? 江行再仔细想想,真是觉得自己脑子糊了。阿鸣被时先生带在身边, 时先生就这么一个心头肉,怎么会不重视她的教育?时鸣要是真想学习,就算瞎,也总能找到办法让她学。 毕竟时家不比普通人家,有钱又有闲,还有那么多藏书。就是废物疯子放进去涮涮,出来多少都能带点书香味。 江行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时鸣久久没听到他说话, 笑容僵在脸上,干脆摊牌了: “哥哥, 我……好吧,我之前确实有所隐瞒。” 江行看到她孤零零站着,心里一阵酸疼,突然觉得骗不骗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做事情一定有她的苦衷。江行说服了自己,叹气道: “我不是来问罪的。” 但他嘴上这么说,行动上确实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他真是糊涂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哒。 时鸣眼睛动了动,又要落下泪来: “我只是想和哥哥多待一会儿,才说自己不会写字。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江行想起宋正那番“装得楚楚可怜”的话来,虽然知道时鸣可能就是假意要落泪,但他怎么都生不起气来。江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这事儿实在难办。 装傻?他已经知道原委了,怎么装?拆穿?但阿鸣这个样子,他真的狠不下心啊。 江行干脆不管了,毕竟人生难得糊涂。他确实不知道阿鸣为什么这么做,但阿鸣对他总不能有恶意吧? 应该没有吧? 肯定没有。 就算有,这么漂亮的孩子,被骗骗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无伤大雅。 江行这么想着,干脆不管了,道: “我没有生气。今日无事,我就是来问你要不要出去玩?带上阿摇一起。” 时鸣惊喜道: “要!我知道城中有一处酒楼,做菜很不错。一起去吗?” 江行看了看时间,心想吃一顿下午茶也不错。午饭的时候被林予和搅和,他确实没吃多少。江行于是点头: “好吧,那我们就一块儿去吧。” 带上了阿摇,几人一块儿去了阿鸣口中的酒楼。 落座后,江行记着时鸣爱吃甜,特意加了些甜食。店中今日热闹非常,小二见他几人衣着不菲,忙上前推销: “几位客官,我们店里今日降价,青梅子酒买一坛还送一坛呢!考虑一下吗?” 青梅子应该就是今年春天摘下的,待到如今正好酿成。江行皱了皱眉头,摆手: “不考虑。” 时鸣却道: “来一坛。” 江舟摇道: “我也要我也要!青梅子酒可好喝了!” 江行“啧”了一声,道: “你们不可以喝酒。” 小孩子怎么可以喝酒,不妥。 时鸣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问: “为什么不可以?我又不是小孩子。” 江行哑然,这才想起来时鸣已经不是那个只到他胸口那么高的少女了。 时鸣不是小孩子,那阿摇一团孩子气,总算小孩子了吧?江行板着脸,对江舟摇道: “听话,你不喝。” 江舟摇叛逆地跑到时鸣旁边,道: “不管,就要喝。” 江行想起阿摇方才说“青梅子酒好喝”,心知这家伙肯定背着他偷偷喝过。至于谁带去的……不难猜,光看时鸣似笑非笑的表情,江行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 ……一个个的真是反了天。 江行意识到,阿鸣似乎真的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妹妹一般,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时鸣看不见,自不知道他正在打量自己,无神的眼睛望向前方,似乎一刻也没从江行身上移开过。 江行耳尖悄悄红了,心想长得好看真是可以为所欲为。恰如时鸣这样恃美行凶的,不管做出什么来,那双桃花眼就已经替她撇去五分的嫌疑了。 这还是时鸣看不见的情况下。江行甚至不敢想,如果哪一天时鸣能看得见,那双眼睛该会有多动人心弦。 从前只觉得时鸣漂亮,怎么如今自己竟有些不敢直视? 江行心乱如麻,道: “……随你。” 孩子大了,真是管不得了。 谈话间菜已上齐。江行心里藏着事儿,食不知味。江舟摇没心没肺,哐哐就是一顿大吃特吃。 席间,时鸣差小二开了酒,自己却只喝了一点点。江行低头吃饭,对时鸣喝酒这件事眼不见心不烦,心说时先生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晕过去。 哪承想江行自己不愿意看,时鸣竟让小二倒了一点推到他面前,道: “哥哥尝尝。” 江行看着杯中青绿色的果酒,心想这好像是第一次喝古代的酒。 他迟疑着端起酒杯尝了尝。 嗯,果然没什么酒味,同普通的果汁差不多。 江行不是好酒的人,喝了一点便放下了。时鸣以为他不喜欢喝,并不再劝。 江舟摇倒是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惬意道: “我还要喝!” 江行阻止店小二倒酒的手,板着脸道: “喝这么多已经够了,你不可以再喝了。” 江舟摇瘪了瘪嘴,没再要,道: “好吧。” 酒足饭饱后三人打道回府。安顿好江舟摇后,江行正要送时鸣回去,就听得时鸣道: “哥哥,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话?” 江行想起宋正那些话,心虚道: “怎么可能,不要多想。” 时鸣蓦地笑了: “我猜对方肯定说我心黑手狠。” 江行: “……” 不是,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江行愈发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多智近妖,但还是狡辩道: “当然没有。” “所以哥哥承认你听别人说了什么话?” 时鸣虽然是笑着的,脸色却不大好看,不像笑,倒像哭。 江行心说完了,被套话了。事已至此,他坦诚道: “好吧,确实有这件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你今日很反常。”时鸣道, “从前你从来不会贸然闯进我的屋子。” 江行沉默。 时鸣继续道: “哥哥,你信那人,还是信我?” 江行心说这不是信不信谁的问题。事实摆在这里,他就是想不信都难。本来他都打算揭过去不谈了,不成想时鸣主动提起,他也只能应对着。 “我信我自己的判断,我信我的心。” 江行这么模糊答道。 “啊,那就是,不信我了?” 江行: “……倒也不能这么理解。今日宋正说你心黑,让我小心不要被你玩死。我不信他,我觉得你不会那么做。” 善意的谎言并非不可接受。 “你怎知我不会?”时鸣问, “最易变的是人心。上一秒言笑晏晏,下一秒针锋相对的也不是没有。” 江行道: “我说过,我相信我的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自认倒霉,承认自己看人的眼光不行啦。再说了,我们也算一块儿长大,你什么样子,我能不清楚吗?宋正那小子说鬼话,听听就得了,谁还当真啊。” 时鸣展颜,道: “哥哥当真纯善。我保证,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对哥哥不利的。” 江行没当回事,笑: “小鬼头,哪来那么多大事?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可以啦。” 时鸣道: “哎呀,我可是认真的。我的真心,天地可鉴。” “好好好,认真的,认真的。我信,我信还不成吗?哈哈哈哈哈。” 江行举手作投降状。 - 经了那次谈心,江行同时鸣的关系愈发亲近起来。这么仔细一想,时鸣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从前不觉得时鸣擅长撒娇卖乖,只觉得大小姐娇纵一些并没有什么。现在再看,这哪里是什么娇纵?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江行是管不了她了。如今课业愈发繁重,秋去冬来,再过一年,三年一次的解试就要来了。 不过好在还有一年多,不是很着急。江行学得差不多了,又忍不住摸鱼。 再过一年,考上举人之后他就不用再操心了,阿摇也有救了。江行忍不住想入非非。如今天子继位不久,正是用人的时候。就算是举人,运气好了有空缺,他也能捞个官当当。 就是不知道被分到哪里。若是去别的地方,下次再见阿鸣就难了。 086见他又走神,督促道: “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卷起来,宿主,加油干!” 江行无语: “你几年前就是这么说的。我去年关键,今年关键,明年也关键,合着我就是个键人,对吧?” 086被怼了这么一通,气得跳脚: “我这是为你好!” 江行心情复杂。 若是旁人这么说,他肯定觉得对方在道德绑架。但统子哥有好东西是真给,对他也是真好。 统子哥还会偷偷给他多加点积分,让他快点救回妹妹。一想到考上举人之后就可能要把统子哥放到一边束之高阁,江行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第30章 造化听凭造化孽 ……啊, 但,考试是不会往下考的,这辈子都不会。 笑话, 他是真的不想考试。天天考月月考年年考, 实在烦心。 算了,这些事情都太远了, 还是往后再说吧。 江行咬着笔杆, 低头继续做题。课室里安静,因而有一点动静都显得格外清晰。梅夫子在课室中踱步, 看着学生们做题。 课室外突然有一位不速之客,对着梅夫子招招手, 说了些什么。梅夫子点点头,走到宋正桌子前敲了敲。 宋正不情不愿出去了。 宋正虽然人不怎么样,成绩倒是不错。梅夫子虽然不齿其为人,但也不至于刁难他。江行心想, 那应该就是有人找了。 自从之前宋正在他面前控诉一番时鸣的“罪行”后,江行果真再也没有被他找过茬。平日里遇见了就当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五石散那事……他和徐樵心照不宣, 谁都没有再提。 不料这件事竟被抖落出来了。来找宋正的是一位女子,瞧着二十多岁,气势凌人。江行久违地想起徐樵之前说过,宋正上面有个嫡姐,家里还有好几个姐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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