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刘照君顿了顿,又道,“多谢。” 说这人不贴心吧,其实还挺贴心的;但说是贴心吧,又不怎么贴心。 东阳放舟早就被关进了另一间屋子里,由奇寒练看守。 刘照君在屋里坐的无聊,便起身去摸索屋中的摆设,摸到床榻,躺上去歇着。 他刚躺下,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刘照君以为是夏禾回来了,便没理会。 但打开的门没有再传来被闭合的响动,门口处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跑了?” 刘照君瞬间睁眼,他警惕起来,不敢乱动发出声响。 门口的是谁? 随后夏禾的声音也在门口处响起:“没跑,刚刚没人下楼。” 刘照君心里一惊。 这夏禾……该不会是个卧底或叛徒什么的吧? 脚步声向床榻这边逼近,刘照君不清楚这个房间的格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往哪躲,便暗自运气,在那人走至榻边时,弹起来一拳击去。 对方猛地闪避开来,带出的衣袂响动清晰,刘照君随即变换攻势,化拳为掌,劈向那人闪避的方向。 那人伸臂格挡,刘照君移掌缠住那人的手腕,向自己身前一拉,同时侧身靠肩,狠狠地撞在对方被带过来的头脸上。 “呃!”夏禾痛呼声未落,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让刘照君给卸下来了,正抓上他的肩膀,看架势是要将他的整条胳膊都卸掉。 他领教过刘照君近身缠斗的厉害,当下不敢再战,另一手迅速劈向刘照君的后颈,打算先将人打晕。 谁知刘照君突然矮身,他这一掌劈在了刘照君的后脑勺上,将刘照君的脑袋打了个踉跄,向前一头磕在了他的口鼻上,两个鼻孔里登时血流如注。 “刘照君!”夏禾大怒,“你是不是一直看我的脸不爽?!” 刘照君更怒:“明明是你往我后脑勺来了那么一下!怪我?!” 夏禾于是转移怨恨对象,对着站在不远处看戏的刘子博喊道:“刘子博!你站在那里看什么戏呢?快来帮忙啊!” 刘子博? 刘照君手下动作一顿,下意识想要转头看向门口。 那不是他那个告发了全家后自己逍遥法外的血缘关系上的大哥吗? 就刘照君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夏禾逮着机会,一手刀劈晕了刘照君。 他接住软倒的刘照君,擦了把鼻血,看向刘子博,“快走,我没法支开近卫太久,他们这会儿就该往回走了。” 刘子博笑意盈盈地侧身让路,等夏禾抱着刘照君出去后,自己也跨步而出,缓缓关上了客栈房间的门。 此时,在琳琅楼里坐了整场都没蹲到那两本人员名目与账目的殷庆炎面色微沉。 近卫们去找琳琅楼管事,查阅了一个月前开的那场拍卖会,与一个月后将要再开的那一场拍卖会的拍卖品册子,都没有找到两本东西的影子。 “刘子博给出的消息是假的?”林苓猜测道,“还是他打算拖后,让我们因为这件事一直耽搁在大燕境内,方便他的人在沂国行事?” 有一名变装的近卫急急忙忙地过来,单膝跪在地上,贴掌道:“主子,刘公子不见了!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还有血。夏禾副官也不知所踪!” 殷庆炎闻言,喜怒难辨地摸了摸自己脸上已经快要好了的牙印。 “刘子博……”他仰头,转了一下脖子,将颈椎活动的咯咔直响,“我们被耍了啊,那名目和账目一直都在我们的手上。” 林苓疑惑:“为何这么说?” 殷庆炎冷声道:“刘照君身上的那些文身,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林苓和其他近卫:? 文身?什么文身? 有的近卫猛然反应过来,小声地跟同僚咬耳朵:“一个浴桶里洗澡……” “哦哦……” 殷庆炎下令道:“让城内外的远卫都警戒起来,巡视此城,做好与夏禾刘照君两人的接应。” 那个跟同僚嚼耳根的近卫懵然道:“什么接应?夏禾副官不是叛逃了吗?” 在场的所有近卫都看向他:“……” 在殷庆炎发火前,林苓赶忙往那个发问的近卫脑袋上来了一巴掌,训斥道:“夏禾是咱家的卧底,你傻啦?还是说近卫里互通第二身份的时候你在睡觉?!” 有和这个近卫关系好的赶忙解释:“他那天发烧了,可能脑袋有点晕乎,没大听清……” ----
第15章 敌友 刘照君醒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真该死啊。 拳脚相向、生死攸关的关头,他因为好奇刘子博长什么样而转头去看,不是找死是什么?更何况他根本就看不见! 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今时不同以往?如今一旦出手便是搏命,不是他从前和师兄弟们切磋的打打闹闹,也不是和别的武馆友好交流公平比试。 真是让安逸的环境宠坏了脑子。 醒来后的第二个想法是:夏禾为什么会和刘子博有关联?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他应该想的,他现在应该确定自己在哪里、身上的零件是否还完好无损。 刘照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动了动自己的双腿,除了后脖子和脚腕有点痛之外,没别的大毛病。 他从触感像是床榻的地方爬起来,向周边摸索了一番,在床边摸上一只垂落在一人身侧的手。 那人的手有温度,这令刘照君暂时安心了一瞬,确实是还活着,不是去地府了。 但随即他就又警惕了起来,估摸着那只手的主人的高度,一手猛地向上伸去,抓住那人的下颚。 刘子博一把握住抓在自己下颚上的那只手,沉声问:“谁教你的功夫?殷庆炎?” 刘照君:“关你屁事。” “还会还嘴了。”刘子博和刘照君手抓着手,僵持在床边。 “我现在已经不在客栈里了吧?这是哪?你有什么目的?夏禾和你是什么关系?”刘照君冷声问道。 “在问别人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一下别人先问的问题?”刘子博的声音也没什么温度,“是谁,教你功夫?” “我回答了啊,关你屁事。” 刘子博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刘照君不欲跟他多掰扯,转手缠碗,将刘子博的两只手腕都给卸了下来。 “什么……!”刘子博还不及反应,就被刘照君拽着向前踉跄,卸掉的手没法撑床,他毫无办法地摔在了床上。 下一刻,一只白玉簪子的簪尖抵在他的大动脉上。 “小样儿,老子最拿手的两招就是‘金丝缠腕’和‘八极卸骨’,握上我的手,算你倒霉。”刘照君一屁股坐在刘子博的背上,将人压住,“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我弄过来?夏禾跟你是什么关系?说!” 腚底下那人沉默半晌,突然笑了,“你变了。” 刘照君威胁似的将簪尖刺入半分,“别顾左右而言他。” 刘子博委屈地说道:“为什么要帮殷庆炎?我们才是兄弟啊。” “他可是我走到黄泉尽头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包吃包住包穿包我任何开销,还找办法给我治眼睛,你也配跟他比?”刘照君嗤笑道,“兄弟?把我摔瞎,把我囚禁在家里,往我身上纹那些奴隶才弄的文身,你也配说兄弟?” 刘子博有些惊讶地道:“你都知道了?” 刘照君其实不知道,那些都是殷庆炎给他推测的,不过看如今刘子博这个态度语气,就是刘子博干的没跑了。 趴着的刘子博还欲说话,被刘照君一拳捶在头顶,“你想拖延时间等救兵?” 话刚落,这个房间的门就让人从外推开了,听动静,有几人迅速走入屋中。 刘照君抓着刘子博的头发,将人拎起来挡在身前,手里的簪子依旧刺在刘子博的颈侧,他警告道:“都别过来!” 屋中安静了一瞬,随后殷庆炎含笑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是我。” …… 殷庆炎来了有一会儿了。 夏禾虽然在博闻阁中有个卧底身份,但刘子博并不信任他,绑到刘照君后就将他赶出去了。 夏禾本来想跟着进去,偷听那兄弟俩讲话,好多收获一些秘闻机要,回头给殷庆炎禀报,顺便暗中保护刘照君。这突然拒之楼外,他不仅保护不了刘照君,连听个墙角的可能都没了,只好去找远卫联系殷庆炎,让自己人过来抢刘照君。 殷庆炎带着玄鹤卫杀到此处客栈的楼上后,本打算进去,但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大伙儿就打算先听一下墙角,结果就听见了刘照君那句“他可是我走到黄泉尽头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所有玄鹤卫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他们的主子身上。 殷庆炎迎着众人的注目,一脸十分荣幸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襟后推门而入。 “所以……我们白来一趟?”刘照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你想要的东西在我的文身里?” 殷庆炎:“是。” 刘照君问:“是要剥皮吗?” 殷庆炎:……? “刘子博打你的脑袋了?” “夏禾打的。” 一边正在绑刘子博的夏禾缩了缩脑袋。 到底是谁打谁?他鼻孔里还塞着布条呢,刘照君看着一点事都没有。 “回头你衣服脱了,让玄鹤近卫仔细看看文身,整理出眉目来誊在纸上,送往天行即可,不必剥皮。” 殷庆炎哭笑不得,他托着腮,见刘照君沉默着,脸上的神情变化多端,于是好奇地问:“在想什么?” 刘照君问:“我们在来大燕的路上突然弃车步行的那一段路,你说是有人盯上你了,那个人是刘子博?” 殷庆炎道:“不是。刘子博的目的是引我带着你来,不是半路杀了我。” 刘照君沉默半晌,犹豫道:“那个……兄弟,事先声明,我绝对不是敌方派来的奸细,也没受谁指使问出接下来的一番话,我就是单纯的想知道一下大概的情况,以后再碰上这种事心里也能有个底,不至于把友军给误伤了。” 殷庆炎笑道:“你问。” 桌子对面那人用手肘撑着桌子,微微向前,低声问:“你有多少仇家?有多少人想取你性命?” “这个数不过来。”殷庆炎想了想说道,“我为陛下办事,朝廷内外、江湖之中,都得罪了不少人,一天说不完的,仇人的名字整理成册都得堆满一箱子。” “……”刘照君闭了闭眼。 殷庆炎:“照君为何一言不发?” “突然觉得跟随你是个错误的决定,我现在投效刘子博还来得及吗?”刘照君感叹道,“在你身边活着可真不容易啊。” “哪里话,你不觉得这样活着很精彩吗?” 精彩个头啊!睡觉都得两只眼轮流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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