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梨眸中映出楚映越后退的身形,他低声对嬴绮保证:“我会和师尊回来。” 哪怕是拼了他这条命,他也要保证他师尊的安全。 “若我们两炷香后没回来,还请赢先生想尽办法向掌教传音,决不可放过楚映越。” 嬴绮点点头,目送顾白梨出结界。 魔气瞬间吞噬那道月白色身影,下一刻又主动分开,而楚映越站在那端尽头,含笑看着他师尊一步步向他走来。 他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尽量保持镇定,用魔气封了他师尊修为,一把揽住他师尊腰身,眼神放肆在顾白梨脸上逡巡:“师尊。” 顾白梨偏过头,于是本该落在他面颊的吻落在了他耳上,他皱起眉头,绷着脸,语气不甚客气。 “阁下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了。” 楚映越就笑:“如若师尊能消气,想捅我几剑都没问题。” 顾白梨假装没听见,问道:“我师尊在何处?” “师尊别急,徒儿这就带你去。” 他们离开后不久,一群似蛇非蛇周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魔兽从外头爬进来,猩红色眼睛眨也不眨望着结界里的两人。 诚如楚映越所说,逢霜的确被人绊住了。 逢霜放完血,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正正在蛊虫发作最厉害的时候,他感觉到附近有人。 是一个男人。 着暗红色长袍,面上覆了张木质面具,灰白长发,似许久没梳洗过。 那人并不多话,一露面便直攻结界。那人似乎专门研究过逢霜的结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结界上已隐隐出现裂缝。 逢霜咬着手掌蜷在草丛里,来自他人的气息不断沁入他鼻腔,令躁动的蛊虫更加活跃。 他视线都有些朦胧了,身体里似有一把火,要将他烧成灰烬。 逢霜微不可闻低吟一声,低垂着头,黑发逶迤散了一地。 来人止住脚步,目光凝在逢霜红如滴血的耳垂上,他眯眯眼睛,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 他清楚的很,这人快到极限了。 只要他再近一步,就能打破这人的骄傲矜贵,变成在他身下婉转哀吟的奴隶。 恰在此时,逢霜抬起头,脸庞潮红,是一副等人疼爱的模样,神情却是无比冷漠。 逢霜右手并指成剑,在左手腕间狠狠一压,先前没愈合的伤口被撕裂开,鲜血瞬间涌出。 逢霜在疼痛中拾起一抹清明。 那人饶有兴趣地挑挑眉,又近了几步,满意地看着那双眸子里的清醒被再次迷蒙占领。 他笑了两声,嘲笑逢霜困兽犹斗。 “逢霜,”他念着仙尊的名字,每个字都念的极其旖旎,他居高临下俯视不停喘.息的仙尊,“我听说你娶了四任妻子。怎么,没一人碰过你?” “或者说,他们满足不了你?” “穆谶,是你……” 那人缓慢摇摇头:“我可不是你那师尊。你师尊粗俗的很,不懂得怜香惜玉,要换做是我……” 他半蹲在逢霜跟前,伸手抬起逢霜下巴,仔细打量这张堪称绝色的面容。 “要换做是我,我会把你锁在金笼,除了我,谁都见不到你。” ——“你只需做我一人的金丝雀。” ——“讨好我,取悦我,就是你每日要做的事情。” 逢霜瞳孔一缩,那人慢悠悠道:“想起来了?小美人。” “既身为炉鼎,就该好好学学伺候人的本事,而不是整日想着打打杀杀。” 逢霜眼眸半阖,似被那蛊虫折腾到失去了力气,他问道:“救走楚映越的是你?” “楚映越对你徒儿有极强的渴望,所以你徒弟不可能来救你。” 那人并不知道,逢霜这副随时会失去意识的模样是装出来的,但他很清楚逢霜在套他的话,他自认已将人捏在掌心,便不吝答上几句。 他松开手,飞快往后挪了一段距离,堪堪躲过逢霜突然的袭击。 逢霜咬了咬舌尖,咽下混着鲜血的唾液,召开自己本命剑。 “滚。” 逢霜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毫不在意自己身上会留有伤痕。 他喘着粗气,脊背挺得笔直。 那人暗中叫苦不迭,是他疏忽了,他忘了当年逢霜在灵力被封的情况下还能杀掉他,不能被逢霜抓到,暴露自己的真实所在地。 思及此,他干脆利落地放弃这具身体。 逢霜寻不到线索,面无表情在早已死去的身体上戳了十几下,直到泄了几分怒火,才忆起温枫良他们。 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回赶,逢霜无意间正好看到他徒弟顾白梨。 ----
第22章 日色明亮,山林葱郁,不时有微风拂过树梢,响起一阵沙沙声,忽地一声清脆巴掌声从寂静林中传来。 掌心被震得发痛,顾白梨盯着眼前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的年轻男人,神情镇定自若。 “你不会带我去见师尊。” 顾白梨很平静很肯定地胡言乱语。 楚映越抬手摸摸被打疼的地方,低低笑出声:“这是第三次。” 第三次为了别人打他。 前两次是替温枫良和晏柳求情,这次是为了逢霜。 上前两步,他伸手攥住顾白梨手腕,将人压在树干上。 他凝视着他师尊充满怒意的眼眸,不堪承受似的,另一只手轻轻捂住他师尊眼睛。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放开手,看见的不是恨他怨他的师尊,是眼角眉梢都藏满笑意的温柔师尊。 “师尊……” 你什么时候才能像袒护他们那样,光明正大地袒护我呢? 顾白梨不知道前任魔尊那点子弯弯绕绕的心思,便是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他在乎的是,此刻他和楚映越的姿势。 这姿势对他来说,压迫感和屈辱性都太强。 自拜逢霜为师到现在,哪有人敢胆大包天对他做这种事情,他脸颊腾地染上红晕。 不是羞涩,是被气的。 “放开我!” 听出他声音里明显怒意,楚映越犹豫一息,松开禁锢他腕子的右手,他见楚映越没后退的意思,屈膝往上一踢。 楚映越连忙退后好几步,拍拍胸膛心有余悸道:“还好徒儿躲得快,不然师尊以后就要独守空闺了。” “你以为我受制于你,就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你宰割?你若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必折了你手脚。” “当然不是。师尊很厉害,最会孤注一掷了。”楚映越收起嬉皮笑脸,道,“徒儿知道您对徒儿有意见,不过这次您真的是冤枉徒儿了,徒儿没有不让您见师祖的心思。” 说着说着,他声音带上了些委屈:“师尊您魔气发作疼得很,徒儿才停下让师尊休息休息,您却无缘无故给了徒儿一耳光。” 他这耳光挨的确实冤枉。 顾白梨目光落到前方树上,闻言冷笑道:“我不光打你,我还要杀你。” 楚映越表情立刻变的危险,顾白梨丝毫不惧与他对视,甚至道:“你大可杀了我。” 楚映越:“……” 对顾白梨的挑衅,楚映越并没察觉不对劲。 在他的记忆里,他师尊经常想方设法要杀他,发觉杀不了他后,转而以言辞和行为激怒他,让他杀了自己。 ——对寒明仙尊顾白梨而言,委身一个魔还不如让他死。 深吸口气,楚映越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再乱生气,要保持理智,不能再被魔气影响。 “师尊您真的是……”身体里涌动的魔气渐趋和缓,楚映越看似无奈地摇摇头,唇角含笑,语气缱绻,“您就仗着徒儿喜欢您,舍不得伤您。” “没关系,只要师尊开心,怎么骂徒儿都没关系。” 反正畜生孽障逆徒混账东西这类称呼,他听的多了。 还记得以前什么姿态最容易让顾白梨心软,他眼中含了薄薄一层泪,微微低着头,拿眼角余光小心翼翼瞥顾白梨脸色。 再无半点魔尊的嚣张气焰和疯狂。 顾白梨怔了怔,从这张脸上看到他徒弟的影子。 很快他清醒过来,别过头,不愿再看这魔修披着他徒弟皮囊干着恶心的事情,他垂下眼眸,看着脚边舒展花瓣的野花,道:“走不走?” “师尊还疼吗?” 顾白梨没说话,他那疼痛模样都是装的。为了拖住楚映越,让他师尊布阵。 楚映越见他无碍,想牵他的手,被他避开。 “阁下请自重。” 楚映越笑了笑。 “好,我听师尊的话。” 这片林子楚映越第一次来,不知道有多大,还好有那人给的萤虫辨认方位。 无法御剑飞行,只能靠脚力一步步走,楚映越让顾白梨跟紧他,又道:“若是去晚了见不着师祖,师尊这回可不能怪我。” 顾白梨不置可否。 方才楚映越是在带他去找他师尊,可楚映越走的实在太慢,游山玩水一般,他屡屡催促,楚映越都假装耳聋听不见,饶有兴趣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 如今,他也不急了。 “等我们离开这里,我就寻一方僻静山谷,与师尊隐……” 楚映越兴冲冲地描绘他和顾白梨未来的生活,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变故突生。 “师尊小心!” 杀阵在他踏入的刹那启动,与此同时,束缚阵也现出影来。 楚映越下意识将顾白梨拨到自己身后。他灵力被制,便以血肉之躯为顾白梨挡下一道道凌厉剑意。 被保护的人面上无一丝动容。 听到轻微动静,顾白梨转过头,冲着某个方向行了一礼:“师尊,” 楚映越身体一震,循着顾白梨的视线看过去。 来人拂开挡路的交错枝桠,自不远处缓步而来,如墨长发披落肩头,白衣上沾着暗红色血迹。 逢霜…… 逢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说有十成把握,定能制住逢霜,他才同意和那人合作。 右手用力捏紧剑柄,楚映越不敢回头。他知晓他师尊一定是向着逢霜。 他其实很清楚,逢霜能成为仙尊,能被称为修真界第一人,实力必然不弱,即便出了事,也不会虚弱到无法反击的地步。 他并不该冒这个险,他应该先获得秘境传承,养好伤到魔界,把魔尊之位从那只兔子手上抢过来,再徐徐图之。 最好能让修真界那些可笑的前辈们主动把顾白梨送给他。 可他等不了,他太想要他师尊了。 被那人救走的那晚,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他师尊再次死在他面前,他想尽办法将他师尊复活后,顾白梨把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忘了。 从梦中惊醒,他隐隐感觉他又要失去这个人了。 故而那人说出计划后,他表面不屑一顾,实则早已心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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