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下,两人砸在树杈上,玉无影闷哼了一声。树杈断裂,两人搂在一起,往山坡下滚下去。 不知道滚了多久,直到玉无影撞到一块石头,两人才慢慢停了下来。 大雨倾盆,打得人发懵。 云无渡扶着额角爬起来,他方才没受太重的伤,反而是被玉无影压出毛病了。 他起身,想踹玉无影一脚,却发现他早就晕了过去,脸上的面具只剩下半阖,长发凌乱挡住了血迹斑斑的面具。 “啧。”云无渡盯着他的面具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揭开的念头: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他干脆起身看看四周的情况,方一迈步,又被身后一道力猛地拽了回去,回头一看,玉无影抓着他的衣角,即使在昏迷中,也死死拽着不松手。 “……” - 玉无影迷茫地醒过来,四肢瘫在地上,双目失神地看着山洞顶摇晃的火光和身影,他突然转过头,看见前边生了一团篝火,坐着一个男子的背影。 “阿嚏!”玉无影突然打了个喷嚏。 云无渡转过头:“醒了?醒了把衣服……” 玉无影一个利落转身,整个人滚到角落里,贴着墙,抱着腿,头抵着膝盖,缩成一团。 云无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眉毛扬起来:“……是我打的你吗?装什么装你?” 玉无影不吭声。 云无渡气笑了,他们刚刚从山崖上滚下来,一身泥巴和水,云无渡换了身储物戒里的衣裳,倒是玉无影,他刚刚昏迷着,身上又全是伤,现在还一身黑黑红红,跟死在大街上半年的乞丐似的。 云无渡不再理会他,尊重他人命运。 山洞里重回静谧,只有篝火燃烧的哔啵声响。 玉无影垂着头,慢慢把面具拿下来,放在地上,用食指把它推向云无渡的方向。 云无渡看着他的动作:……“你想干什么?” 玉无影小心地从发隙里看向他,两点寒光在他眸里熠熠。 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再次涌上云无渡心头。 有点可怜,像一只淋了雨的小黑狗。 啊……云无渡咬了咬唇角,面无表情地想,这狗玩意能是可怜小狗?呵,死狗还差不多。 云无渡抛给他一枚药丸:“不想死就吃了。” “我……”玉无影不吃,轻轻摸了摸脸,在说一个事实,“你不喜欢我。” “啊啊。”云无渡敷衍地回应,“是是。” 玉无影又没声音了。 云无渡回头看了一眼,玉无影缩在角落里,篝火照着他的脊背,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小蝙蝠。 啊……好笑。 为什么拿下面具之后性格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啊。 堂堂源光派掌门玉无影,居然这个样子! 比阿瑾还要娇气。 “过来,你要冻死吗?” “你不……不喜欢我啊……” “哈。”云无渡气笑了。 玉无影声音颤抖到破音: “你还嫌弃我臭呜呜。” “……我什么时候说的。过不过来烤火?”云无渡没耐心哄这么大个人,他连阿瑾都很少哄,为什么要哄一个脑子有问题的? “我……我怕我吓到你。” 云无渡默了片刻,他似乎听谁说过,玉无影似乎被人烧过?难道……毁容了吗? 太惨了,继太监之后,还毁容了。 算了,算了。 看在他今晚是为了杀孙炆他们才受伤的面子上,别和他一般见识。 云无渡转过身,只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套旧衣服放在地上,沉默烤着火。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 玉无影一窜,从身后抱住了云无渡,把脸靠在他背上。 云无渡一个肘击,玉无影吐了一口血在他肩上,温热的血水渗透衣裳,淌进云无渡怀里,云无渡咬着牙,任由他抱了。 “阿云。”玉无影吐了口血水,换了个称呼,小声说,“我手疼,脚疼,我头疼。” “不许这么叫我。” “无渡。”玉无影小声说,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出口,云无渡三个字像是在他舌尖心上百转千回过很多次,斟酌着吐露心声,“云无渡。” “什么事?” “我饿。” “……”云无渡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储物戒里抓出一把辟谷丹,“吃吧。” 玉无影张大嘴,哼哧一口,咬在云无渡脖子上。 云无渡忍无可忍,嚯然站起身,一个肘击敲在玉无影脑袋上。 “你属狗的啊!” 玉无影闷头任由他打,死死勒着他的腰,绝不放手。 “松手!” 玉无影抽了抽鼻涕:“不要。” “我饿……” 玉无影滚烫的额头抵在云无渡腰窝:“云无渡,我饿。” 云无渡提起他头发,一巴掌把辟谷丹全塞他嘴里。 玉无影拽着他的衣角,紧紧贴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嚼着辟谷丹。 看在他发烧的面子上,云无渡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打坐,而玉无影,居然也真的贴在他身后,坐了一宿,直到云无渡也睡了过去。
第53章 夷山剑5 翌日。 等云无渡回过神来时,身后早不见了玉无影的身影。 他皱着眉起身整理衣裳,走出山洞,外头天光大放,雨后的山谷郁郁葱葱,草灵木茂,生机勃勃。 而玉无影就站在洞口,抬头看着天边耀眼的太阳,听到云无渡的动静,转过身,那张破破烂烂的面具再次挂在他脸上。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和昨晚很不一样。 两人还未说话,玉无影率先几步走到云无渡面前,伸手撩起云无渡鬓角一缕散发,抬手别到耳后。 云无渡眉毛挑了一下,等着他的下文。 玉无影顺手抓住云无渡脑后的头发,手指插进去扣住他的后脑勺,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呼吸交缠。 弥漫着一种苦涩清新的草药味,盖过了玉无影身上若有若无的紫叶李花香。 玉无影声音低哑,掌心滚烫,可能还在发烧:“你昨晚看到我的脸了吗?” 云无渡顿了片刻,玉无影手慢慢收紧了,睫毛轻轻颤了颤,他看上去有些紧张。 云无渡这才慢悠悠甩开他的桎梏:“你昨晚吃了一嘴稀泥,我看什么?看你两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出气?” 玉无影楞楞看着他。云无渡甚至能看到他眼底倒映的自己,玉无影的眼眸在阳光下,眸色幽深黢黑,粗粝直白,像一颗没打磨好的黑石。 玉无影拉住了他的手:“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脸?” 云无渡正眼看他:“为什么?因为昨晚你哭着喊着求我别看你!” 玉无影立刻垂下眼,似乎是不敢和云无渡对视,只闷声道:“下一次我们见面,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 云无渡沉思片刻:“嗯……怎么,你这面具要让我开吗?” 玉无影转过身去,望着远山重叠,忽然喃喃道:“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云无渡指着他:“你剑呢?现在出去我们打一架,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我对你好。” 玉无影点了点头:“教导我——他们都说了,是希望我好才会这么对待我。” “……”云无渡转开了话题,“昨晚,你为什么在杀孙炆他们?” “想杀就杀了。”玉无影靠在石壁上,目光幽幽看着云无渡,上下打量着。 “不过我去的时候,他们在交换丹药——用你的肉炼出来的。” 云无渡猝然转头看他,玉无影站直了身子,认真道:“你恨他们吗?我替你杀了他们。” “无事献殷勤。” 玉无影看着他:“我说过,我们的目标是一样,你要报仇,我要一统,你的仇人就是我源光派的绊脚石,我们是一样的。” 云无渡并没有正面答复,只是准备往外走了,玉无影忽然在他身后出声: “我的面具,无论你想什么时候掀开,都可以。” 云无渡动作一顿,脚步一点,攀崖远去。 - 让云无渡感到惊奇的是,他们昨晚从山崖摔下来,等他爬上去的时候,却发现离掉下去的山崖有十万八千里,这就怪不得昨晚一直没人找到他们了。 云无渡赶回夷山山口,正巧看到燕巽和仉端坐在山门口,一边打哈欠,一边坐着发呆。 云无渡刚一出现在他们面前,仉端哗啦一下站起来:“云天雩!” 燕巽也站起来:“天雩!昨晚你去哪里了?” “哇!你输给我了你知道吗?我昨晚抓了三只山鸡,一窝子蛇。看!”仉端扛起手里的烧火棒,上头穿着一只鸡和一条蛇。 云无渡敷衍地点点头,表示“你真他娘的厉害啊!” 燕巽轻声道:“天雩,昨夜其他宗派的人冲了上来,长风宗二长老孙皞道君说是要找玉无影?” 云无渡应了一声:“嗯,然后呢?” 程青放也坐在一边,长吁短叹:“万幸,只有他一个人来,我还应付得了,扯皮片刻,他撂下几句狠话,便走了。” “他没说什么吗?” “咬牙切齿的呢!” “这件事到底还是要处理。”燕巽展开纸鹤,从里头拿出两张信纸,“大师伯二师姨寄来传信,紫凌霄宗审讯过思源道人,思源道人一口咬定是夷山门人指使,鄂绒掌门如今派了弟子前来夷山讨要说法。 至于京都慈宁宗方面,两人斗法结束,其中一人死了,只可惜是被人私下杀害的,凶器不翼而飞,经二师姨尸检,正是紫凌霄宗遗失的通天锏。” 燕巽抬起头,叹了口气:“死的正是京都宗掌门二弟子,也是当朝大宦官黄鹤的干儿子,京都的意思是追查到底。” 程青放脸色铁青。 仉端摇头晃脑地啃山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消息便是,大师伯和二师姨正准备赶往夷山来,等他们来了,也算多一分助力。” “不可坐以待毙。”云无渡接过仉端递过来的鸡翅。 仉端戳了戳他的脖子:“你脖子怎么回事?” 云无渡拍开仉端,捂着脖子,平静道:“昨夜外头多虫子,一不小心被咬了一口。” “那虫子可真毒呢。” “可不是,嘴毒。” 仉端嘴角嚼着鸡肉:“奇怪,他们丢了那么多武器,咱们稷山丢过吗?肯定没——” 燕巽在一边道:“丢了,师伯写信来,要我说一声,恶乎剑丢了。” “……” 仉端嘴里嚼嚼嚼:“恶乎剑?是谁的剑?” 燕巽不吭声。 “你也不知道?天雩你跟我说,你肯定知道,博览群书上得厅堂下得名堂!” 云无渡:“恶乎剑是稷山叛徒云无渡的佩剑,可拆分为双剑,一阴一阳。云无渡叛出稷山,后被修真界围剿,被庇符仙君诛杀于赤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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