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公子打着折扇,哼哼唧唧道:“我还以为你多威风,原来是个人间破落户,什么打扮的人都能上桌一块吃饭,真没教养。” 仉端罕见地没生气,先是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裳,又环视一圈云无渡等人,脸上露出了“我都没发现”的嫌弃表情。 不过,他转头对石破玉说:“皇家都不介意与民同席,你多大派头!家里封建死!了吧!” “你——” “欺人太甚!” 石破玉羞得满脸通红。旁边燕穆忽然抓着折扇,一合一击,一道凌厉的剑光迎面袭来。 云无渡眼疾手快,提起仉端的衣领,往后一撤,仉端脚飞了起来,正正踢到燕穆脸上,而剑锋擦着仉端的头顶扎进墙里。 屋里顿时乱做一团,各自叫起来。 仉端白着脸,他从来没见过不说动手就动手的! 在宫里,就算撕破脸皮了那也得等背后下黑手啊!谁当着面就出手的! 真不体面! 而燕穆,被正正踢到鼻子,捂着脸,两眼泪汪汪,又羞又怒:“欺人太甚!” 他收了折扇,拔出剑来。云无渡把仉端扔到仉璋怀里,掀起茶几糊着燕穆的脸,把他摔出门外。 这就叫一力降十会。 仉端拍着手叫好,在一边喜得打跌:“活该活该!” 燕穆从地上爬起来,祭出了佩剑,云无渡左右看了一眼,抓起了茶几。 “且慢!”一道郎朗清越的声音及时叫停。 “兄台,还请放过家弟。”走来一位丰神俊朗的公子,拱手做礼,“在下风洞山灵宗燕巽,这是家弟燕穆,不知家弟哪里冒犯阁下了,我代家弟道歉。” 燕巽说完,一撩衣袍就要下跪。 “那就是无双剑燕巽公子?”“几年不见怎么如此……”四周看戏的茶客有的是修真界出名的修士,送自家孩子来稷山的,自然也都认识燕巽燕穆两兄弟,纷纷指指点点,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大兄!”燕穆委屈叫道。 云无渡“啪”的一下坐回座位,垂头别眼,挥挥手让他们自己走了算了。 要糟——这个燕巽就是被他“杀”过的风洞山灵宗的大弟子。 云无渡确定自己当初刺中了他的心脏,这人应该死了才对,怎么又活了? 难道……和他一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燕巽没得罪过云无渡,当初是因为燕巽死命拦着云无渡杀他师傅,云无渡不得已才出手。 云无渡和他没仇,但又不代表燕巽和他没仇,如果燕巽认出云无渡,一定会不死不休的吧。 燕穆拉他兄长没拉起来,话音里就带着哭腔了,可燕巽坚持行礼。 仉端鼓着嘴,唏嘘地凑近云无渡,小声问:“怎么说跪就跪,这也太没骨气了吧,你都没打呢。实在不行,咱们报官呗。” 云无渡瞥他一眼:“修真不归官府管,杀人放火理所当然,全靠实力说话,要是实力不够被杀了,自认倒霉。” 修真界就是如此凶残,人间好歹还有礼法可说,修真全靠拳头。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所以燕巽才跪得如此之快,要是云无渡真把燕穆杀了,他也没处哭,只能自己报仇回来。 这么说起来,云无渡真的很惨,上辈子他是被他师尊处决的,自然也不会有人替他寻仇。 燕穆见他们毫不顾忌地讨论,几乎要他们兄弟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索性把他兄长扔在一边: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什么背景!敢在稷山欺负我!你信不信我让你白来一趟!一辈子也上不了稷山!!!哪座山都上不了!” 仉端气得要摔杯子,仉璋赶紧拦住。 仉端倒也不笨,他拿捏不了修真人士,还处理不了石破玉嘛:“石破玉!你一个小小丞相之子!居然敢当以下犯上!” “七殿下赎罪。”石破玉抿嘴,滑溜地认错。 他旁边的胖公子惊讶了一刹那,瞬间一个滑铲,跪在仉端脚下,仰起脸,一张圆墩墩的大胖脸挂着灿烂的笑容:“呀,是殿下呀,小的有眼不识珠。小子宁川金宝世,恭候殿下大驾光临。” “去去去!”仉端瞪着眼,“石破玉!你过来,事情你搞的,你不用道歉的么!” “殿下……”石破玉抬头,少年一张白玉兰似的脸蛋露出泫然欲泣的坚强表情,看得四周围观看戏的食客啧啧称奇,指指点点。 “哎呀!” 这时候,笑得眼睛看不见缝的掌柜突然出现,迎上来,打断众人谈话,热切夸张唱道,“是贵客呀。” 他夸张地抬头看天:“我就说今天怎么一直听见喜鹊叫喳喳,原来是贵客要来!蓬荜生辉!请—— 鹤伯,快出来招待客人!” 一个白胡子白眉毛老头冒了出来。 正当仉端翘着鼻子,准备享受掌柜的欢迎的时候,鹤伯笑眯眯,穿过僵持的众人,牵住了云无渡的手。 “呀!公子来啦~主公托我问候您,身子好些了吧?没有被院子里的人吓到吧?” 云无渡:? 鹤伯笑得满脸褶子:“郎君可千万别害怕,那两个人是死囚,这样的死法算是痛快的了。” 鹤伯眼睛一歪:“哎呀~这位小公子更是冰雪可爱~” 鹤伯抓住看戏的阿瑾,又亲又抱,阿瑾使出全身力气挡着,但还是被亲了个遍,云无渡忍不了,伸手隔开两人,皱着眉:“注意点,一把年纪一把胡子了。” “哎呀,失礼啦,我见小公子可爱,还以为是郎君和主公的孩子嘞。”鹤伯呵呵笑。 阿瑾抽搐的嘴角凝固在脸上。 云无渡默默捡起地上的茶几。 “哎呀,衣裳小了,奴才这就把小公子带下去梳洗,您看怎么样?还有这几位公子姑娘的,奴才准备了新衣裳,请各位换洗?”鹤伯笑眯眯,掌柜眯眯笑。 云无渡沉默地看一眼鹤伯,又看一眼眯着眼笑的掌柜:所以……这里是玉无影的根据地吗? 一群疯子。 仉端叫起来:“去呗去呗,本殿下多的是钱!” 说完,他非要凑到燕巽燕穆两兄弟面前,挑衅道,“本——殿——下——倒要看看,谁才上不了稷山。” ---- 新的一年又开始啦,希望我们都好!钱好!运气好!工作好!学习好!生活好!
第12章 木山行3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上新衣裳之后,云无渡一行人看起来确实人模狗样多了。 看着美滋滋的萧大脚和萧阿妹,再看一眼粉嘟嘟的阿瑾和穿上狗衣服的小黑,云无渡不适地拉了拉身上的宝石蓝报春红配色的衣裳:这个宗派的审美真是粉得可怕。 稍一休息,众人赶往稷山脚下的“山长院”,也就是考生宿舍了。山长院占地面积极广,形状类似“回”字外嵌众多小“冂”字,中间空出一个大院子。 明天就是开山典礼,众人需要在山长院住上一夜,这一夜除了仉端单方面向石破玉打了嘴炮之外,平静无事。 翌日,稷山开山典礼如期而来,半空飞着密密麻麻的御剑修士。 上山的小道荆棘密布,草木茂盛,平日里稷山宗修士都是御剑飞行,所以道路也就荒芜了。 萧大熟悉农活,拿着砍刀一路砍上山,不一会儿,一座富丽堂皇、巧夺天工的高台出现在众人面前,台上红亭雕栏画栋,仿佛人间仙境。 “这就是稷山宗了吗?果然好有钱!”萧大把砍刀往肩上一扛,抹着额头的汗,赞叹不已。 云无渡没有纠正萧大的猜测——人靠衣装马靠鞍,稷山充当门面的就是这座建筑,金箔涂壁,宝玉嵌体,处处都费了钱,为的就是让初来稷山的人大吃一惊——稷山好有钱啊! “此处叫『望山台』,顾名思义,就是望着稷山的台阁,叫我们『往上抬』。” 仉璋出声道,他指了指望山台的上边,果不其然,极远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隐约浮现一座座金光楼阁。 “那里才是稷山真正的所在。” “哇!十三皇子果然渊博,我等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金宝世夸张地呐喊起来,旁边一些世家子弟也交口称赞。 仉端大声嗤笑,金宝世立刻噤声,唯唯诺诺地缩了下去,仉璋只好无奈地摇头。 自从在“燕来客”一顿冲突,石破玉和仉端双方的矛盾公之于众,以金宝世为首的纨绔子弟立刻变队簇拥在仉端仉璋身边。 石破玉空落落跟在大部队后头,燕穆燕巽两兄弟陪在他身边。 果然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之间的站队真是无时不在啊。 继续穿过山林,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通天大道般敞亮、宏伟的稷山九千天阶,犹如一面高墙出现在众人面前,前望望不头。 稷山主山稷中山山顶响起了鸣钟,一声又一声,无数白鹤振翅而飞,盘旋在山腰,一时间霞光万丈,金碧辉煌。 稷山脚下的考生都惊讶地张大嘴,神情痴迷恍惚,似乎看见了山巅云雾散去,显出一座琼楼玉宇,仙鹤引路,仙山琼阁,仙乐阵阵,宛如神仙秘境。 钟声渐歇,无数稷山弟子从山巅御剑飞出,满天更是剑光五花十色,叫人目不暇接。 在场的人都是向往着修仙,一见真的有人能御剑飞行,不管是王侯将相之子还是布衣流氓,激动得脸都红了。 看着满天御剑,云无渡心想自己好像看到师姐师兄们了…… 这场面……不会整个稷山都倾巢而出了吧? 这……就是雷音师兄策划的招生大会新方案吗? 本届招生组织人是雷音,是稷山掌门暑罗生的关门弟子,也是云无渡的师兄,为人和善方正,严谨有度。 云无渡偷偷看向御剑悬空的雷音师兄,果不其然,师兄嘴角噙着诡异的笑,一脸“被我迷晕了吧”的自信笑容。 “各位未来师弟师妹们。” 雷音师兄拍拍手,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御剑飞在半空中,声音加持了法咒,洪亮得穿透人心: “稷山之道便在眼前,见山即是有缘,入山便可成仙,缘分如何,不必强求,皆看各人。考核即将开始,稷山九千阶乃是虚数,与稷山有缘者,一步登天;无缘者,蹉跎一生也有可能。入稷山后,幻境根据各人不同随之产生。若行走一半想要返回,请随意,只管高呼『稷山无缘稷山无缘』即可。诸位,量力而行。我等,在稷山恭候各位师弟师妹们。 此道多辛苦,长生漫途途,请入修真路,红尘覆为土。请——” “请——”满天御剑修士齐声回应,如雷贯耳。 空中波动震荡,雷音师兄的身影如水波般消失,诸人惊诧非常,按下心里的震撼,各自对视一眼,三三两两结队,开始往山阶上走。 一开始,不少人都是坐在轿夫抬的轿子里,快快地冲了上去,但走了没几步,轿夫就会忽然消失一人,整个轿子掀倒,一路滚下山梯,顺便带走底下一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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