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警员皱眉接过来仔细看了两遍。 随即眉头一松,把纸张轻轻放在桌上,抬头之后面色温和。 “你被取保候审了,汪扬。有人带来了你的医学诊断证明和病历报告。” 汪扬长长松了一口气!“谢谢!” 走出拘留所,汪扬看到了自己公司的车。陈默站在车旁打开车门恭敬等他。 “汪总。” 汪扬点头上车,把自己丢在后座的角落里疲惫的闭上了眼。 “汪总,先回家还是去公司?” “回家。”汪扬温声,“我得回去洗洗这一身晦气。” “好的。” 司机调转车头往汪扬的别墅开去。 汪扬迷糊间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撑着脑袋坐直身体,“病历报告和医学证明,你哪里弄来的?” 他患有解离症,这件事他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过,包括他的助理陈默。 每次约诊,他都是自己开车过去,诊疗过程也是私密的,时间都是临时约的,防止行程泄漏。 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还是陈默替他做的假证? 不对,没那么巧,病历报告上面盖的章,还是言盛国际医院的公章。倒是医学诊断证明,盖的是伊平南路精神疾病中心的公章。 汪扬强行忽略了这个细节,再次开口:“找人帮忙了?” 陈默回头认真答话,“没有,是您的朋友一早上找到了我,病历报告是他让我拿您的证件去取的,医学诊断证明是您的朋友带给我的。他嘱咐我今天一定要把您保出来。” “我的朋友?留姓名了吗?”汪扬蹙眉,直觉不对。 陈默说:“他说他叫汪沆。跟您同姓。” “汪沆”! 听到这两个字,汪扬整个心脏顿时蜷缩在一起,一瞬间头痛欲裂! “汪总?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需要去医院吗?”陈默忽然看到汪扬在后座四肢发软蜷缩到地上,面色在一瞬间变得灰白。 “没事……回……回家。”汪扬艰难开口。 司机油门踩得飞快。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汪扬挥手拒绝了陈默的陪伴,打发他去公司处理事情,随即自己跌跌撞撞往楼上卧室走去。 他分明没见过这个名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默提起来的一瞬间,汪扬的脑海里骤然就浮现出一个“沆”字。 这明明是个生僻字,他就是像见过一样,两个字滚烫入烙铁,深深烫在他的心底,迅速燎起一层水泡! 难忍的头痛又袭来。汪扬狠狠捶着脑袋把自己砸到床上横躺,大口大口喘息。 一分钟后,他拨通了周平的电话。 “喂,周医生,今天有空吗?我要约你的时间。” “可以啊汪总,您要预约几点?哦对了,病历报告,您拿到了吗?您的助理来取的。” “拿到了。”汪扬一颗心狠狠一沉。 他还残存一丝希望,盼着哪怕是陈默说谎了,记错了,是另一个人过去取,兴许他就能从周平的口中得知那个人的长相。 可是不对。那个人根本没露面。 一瞬间汪扬几乎浑身发抖,控制不住。 “现在。”汪扬撑着身体勉强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现在就过来,你可以吗?” “我一小时以后有空。”周平看了一眼预约表。 “好。”汪扬迅速下楼奔到车库,随便开了一辆不起眼的小车往言盛国际医院而去。 这辆车里没有车载导航,没有蓝牙,没有行车记录仪。他就是准备用来看病的,避免被任何人用科技手段追踪定位。 所以到底是谁知道他在看病?还是真的是汪沆自导自演,提前预备好的一场戏?可是汪沆又何必把自己真的弄进去?有什么意义吗? 汪扬一路开的飞快,比预约时间提前了半小时,把车停在医院大街对面的树下。 此刻的山郊别墅,何言和盛垣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明天罗闻要开始第二轮物理治疗。今晚必须回医院。 “我忽然想到一个事情。”盛垣按住何言装行李箱的手,一脸严肃的样子吓了何言一跳。 “怎么了?” “昨天汪扬被警方带走了吧。”盛垣道,“但犯错的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何言停下动作抬头看他,“怎么?你的意思是要替他撤案?盛垣,这可是枪击,是要公诉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可能让人带着他的病情证明材料来取保候审,进而通过这条法律来避开制裁?” 有。且完全合理合法。他确实有解离症。 何言和盛垣同时面色一沉。 就在这时,何言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何言接过来按下了免提。是周平。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何言直觉不妙。 “院长。是这样的,汪总现在就在我的诊室。” 周平的声音传来,盛垣瞬间捏紧了何言的掌心。 “别慌。”何言按下静音对着盛垣,“进我们医院要全身安检的。” 对,言盛国际医院因为它的客户特殊性和高贵程度,是需要绝对确保安全的。 所以即使汪扬还有抢也躲不过安检。 “他怎么样?”何言冷静询问。 “汪总情绪有些紧张,我和他聊了很久,他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方面我缺乏经验,所以想约您的时间过来会诊。您……什么时候有空?” 第 八十八章 黑夜里的神秘人 盛垣立刻摇头,眼神肃然决绝。 何言伸手抚摸他紧皱成结的眉头,微微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然后对着电话温声答复。 “可以,明天下午三点,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电话挂断,盛垣冷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严肃。 “何言!昨天他对你开枪!你要是敢去,以后就别想再见我。我不要做寡夫!” 何言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傻子。开枪的是他的副人格。不是他。我会有数的,而且他的枪也带不进医院。” “不用枪,用刀呢!用药呢!你们医院里随处可取的东西呢!”盛垣厉声。 何言温柔回握住盛垣修长的骨节,因为紧张,盛垣的指节冰凉。 那是枪!有人对他的男人用枪,他不紧张才怪。在盛垣眼里,何言这是去送人头。 “我在想一个问题。”何言温声。 “周平曾经和我说过,汪扬每天白天都是正常的,只有早上醒过来,会发现自己在各种奇怪的地方,拿着奇怪的东西。” “而我遇到过汪扬几次,癫狂的时候都是晚上。比如那一次在良记牛骨汤,再比如昨天晚上。白天的汪扬都是正常的。” “现在是他的副人格,想要控制他的主人格。我得想办法帮他。否则我们就永远摆脱不了他副人格的威胁。” 盛垣沉默。 他心里明白,何言说得对。他也绝对相信何言在这方面的专业度。 只是撇开理智,他放不了这个心。除非。 “我和你一起去。” 关键时刻,他愿意做何言的防弹衣。 何言愣了一下,随即漾出一抹甜腻的笑来,“好好好,一起去。这下放心了?” 一起去,那就不是私人问诊了。心理治疗的原则就是一对一,绝对私密。所以何言当下就在心里改变了方案。 时近黄昏,暮霭沉沉。卡萨(内陆)运营公司所在的二十层顶楼高大的落地窗前,晚霞粉的格外妖冶,深深浅浅涂了一整个天际,从高大的玻璃幕墙反射进来。 汪扬在公司结束了一天的焦头烂额,一抬头,深浅的妖冶粉染透了他一双澄澈的眸子。汪扬敲了敲后脖颈,才发现自己忙了一整天,都没顾得上开灯。 办公室都暗了。 汪扬站起来,最后一抹残阳被夜色吞噬,粉色的暮霭从他的眼底消失。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澄澈的瞳孔被阴匿吞没,原本懒散的眉眼立刻肃拢。 汪沆回来了。 汪沆缓步走到高大的落地窗下,敛眸向一公里之外的西北方向看去。 那里是一个精神疾病治疗中心。 正是今天早晨,放在拘留所里,用来给他取保候审的那份证明材料的公章所示医院。 伊平南路精神疾病治疗中心。 汪沆乘专属电梯下楼,整个卡萨内陆运营中心都已经下班,皮鞋敲在空旷的地面上,声音冷寂。 司机在门口恭敬给他开门,“汪总。” “你先走吧,我自己散散步,不需要送了。”汪沆冷声。 司机对于汪总最近的奇怪举止已经见怪不怪,闻言没有犹豫,立刻驾车离开。 汪沆站在门口沉思了片刻,抬步往伊平南路方向走去。 他知道,有一个人在暗中帮他。那个人没留下真实姓名,但却用了他的名字,“汪沆”。 这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挑衅。 赤裸裸的告诉他,我懂你的存在,我懂你这个生活在阴沟里的人格。 既然把他保了出来,必然是有所图的。 伊平南路精神疾病治疗中心,这是那个神秘人留给他的唯一的线索。 汪沆不急。他有的是耐心。 路灯把他灰暗的身影拖的很长又压的很扁。 刚转过一道弯,明暗交错之下,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 “汪沆。久仰。” 汪沆停下脚步侧头看去。来人面目不清,扣着一顶复古的圆礼帽,遮住眸子,帽檐在高挺的鼻梁压下一大片阴影。 “是你帮我出的精神疾病诊断证明。”汪沆沉声。 “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来人浅浅勾唇。 “有什么条件,说吧。”汪沆开门见山。 “我很好奇,汪总在山腰别墅那一枪,究竟是想得到何言,还是杀了何言?”那人声音轻扬。 “和你无关。”汪沆冷声,“在商言商,你要卡萨在内陆的经营渠道,还是启明星的股份?” 那人哈哈大笑,“我还不缺这两个小钱。” “我就是想告诉汪总,如果你想要杀了何言,那就死了这条心,这个人是我的。” “你的?”汪沆冷笑,“凭你?真实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鬼魅。” “那你敢吗?你不也一样沉在黑夜里。” 汪沆瞬间拳头捏紧,骨节咔咔作响,“我很快就会取代那个人格!” “啧啧。”那人轻声摇头,“这么容易动怒,可成不了大事。” 汪沆:“你到底要什么?!” 那人低声笑出来,“我就是在想,你那一枪对着阙之渊放过去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何言的相好。” 汪沆咬牙,“他靠近何言!所有靠近何言的人都该死。” “那最该死的,应该是盛垣。”那人抬了抬礼帽,露出一张尖刻的下巴,阴鸷的眼神藏在深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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