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怪怪的?”何言低声,目光探究看向她,“有心事?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有啊。”段澜避开何言的眼神,“那个……要不您给我拿个包子我路上吃,我真得走了。” “坐下吃。多大事?踏实吃个早饭都来不及?我对员工还没苛刻到这个程度。”何言沉声,不容置喙的转身走到餐桌边敲了敲桌子。 “坐下。” 段澜顿了顿,沉默着走过去坐在了何言对面。 何言盛了一碗粥给她递过去,“喝粥。” 段澜机械的接过来,举起筷子往嘴里捞。 “筷子,拿倒了。”何言皱眉。 段澜愣了一下,脸色一白,赶紧换了一双筷子,也没说话就埋头捞粥。 “你嘴角怎么了?” 段澜坐在何言对面,何言近距离看到她,才发现她嘴角肿起一片,伤痕明显。 “没……没事。”段澜慌张用手遮住嘴角,匆忙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我走了院长。” “行。路上小心。” 段澜匆忙离开,车子在蜿蜒的山路尽头消失。何言坐在餐桌边盯着她坐过的椅子沉默了很久。 不对劲。 段澜的行为举止透着一股子奇怪,躲闪的眼神,凌乱的脚步,前言不搭后语。 段澜是言盛国际医院刚创立的时候就招进来的,算是陪着何言白手起家。前期何言在山郊别墅看护罗闻,段澜在医院替他承担了不少繁杂的工作。 医院能到如今,在整个江城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段澜功不可没。 这是个行事稳重干练,思虑周全的助理。怎么会今天这么莽撞? 不对。不止今天。 何言闭上眼缓缓向前追溯,回忆她这些天来的异样。 不知从哪天开始,她好像特别关注自己的行程。 以前何言的行程都是随意定的,医院的事务段澜处理惯了,并不关注何言什么时候回医院。 好像从某一天开始,她会反复向何言确认行程安排,关注何言什么时候到医院,什么时候外出,什么时候下班。 行程……有什么意义呢。 何言食指蜷起,轻叩桌面。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一下子打断了何言的思路,来电显示,【周平】。 “周医生,什么事?”何言接起电话。 “院长,还是那篇论文的事情,还有几个细节想和您请教一下。”周平在医院塞着耳机通话,一边奋笔疾书。 说来也巧,这篇论文的研究课题,正好是何言在自己的原世界发表过的论文课题。只不过差异是,他是在二十岁那一年发表在国际顶尖学术期刊上的。而原身是在十九岁那一年发表在国内的学术期刊上的。 但同样的课题,同样的研究方向,一样获得了极高的荣誉。 也许这就是他能穿书到这个世界的契机。 何言打开论文,和周平抽丝剥茧一点析细节。周平在电话那头,紧锁的眉宇逐渐解开,眼神放光。 “太好了!您这样解释的话,我就有方向了!也算对得起那位患者的高价特诊费!”周平兴奋。 一提到“患者”,何言的脑袋里骤然闪过一道白光。好像有什么细节被自己忽略了似的,捉不到痕迹。 何言闭上眼睛仔细捕捉,忽然心头一惊,对周平发问,“你说的患者是谁?哪个患者的解离症让你这么发愁?” 周平:“患者叫汪扬,就是原本要挂您的号,结果您把我推荐给他的。” “他的解离症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你再复述一遍。” 周平详细讲了一遍汪扬目前的情况。 醒来发现自己在奇怪的地方。 手里捏着不同的东西。 宣称自己从不抽烟但指间有明显的焦油痕迹。 “对了,他提到他今天醒过来,手里捏着您的名片,他说都被手汗弄湿了,还跟我要了一张新的。” 何言挂了电话,眼前莫名浮现出一幕毫不相关的回忆。 那天晚上在良记牛骨汤店,临走时偶然遇到汪扬。 当时他就觉得那个人整个气场都不对劲。在路上他还和盛垣解释“解离症”的症状。 何言在这一瞬间瞳孔骤缩。 “阙爷,帮我查个人。”何言拨通了阙之渊的电话。 一公里之外的田埂下,阙爷正卷着裤脚立在田埂上,怀里抱着罗闻。 电话铃声响起,阙爷腾出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托住罗闻的屁股。罗闻挣扎着想要跳下来,被阙爷一把捏住,又老老实实蜷了回去。 “我是你什么人啊说查就查,你当我某度还是某乎?”阙之渊语气十分不满。 影响到他陪崽子玩了! 何言正要说几句好话,身侧忽然闪过一道颀长的身形,熟悉的气息袭来,是盛垣一手接过了何言的手机。 “你说话客气点儿,阙之渊。”盛垣难得连名带姓称呼他。 “?”阙之渊移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翻了个白眼。 还请救兵。 “我这忙着呢。行行行我替他查。祖宗。查什么人啊你问问他。” 盛垣向何言挑了挑眉,打开免提。 “汪扬。”何言道。 “哦,那不劳烦阙爷了,我搞定。你哄孩子吧,再见。”盛垣立刻掐断了电话。 何言疑惑看着盛垣:“你?” 盛垣沉默不回答,转身上楼不一会儿抱着笔记本电脑下来,打开一份文档,把屏幕推到何言面前。 【汪扬详细资料】
第八十三章 岁岁年年 【汪扬,男,二十三岁,祖籍广北,定居江城。一线拳击运动装备品牌'卡萨'内陆运营商,旗下有启明星等多个中大型娱乐会所,另多次以冠名赞助商的名义主办或赞助内陆大小非官方拳击赛。】 “非官方拳击赛”,说白了就是何言爱好的“黑拳”。 其他的何言都大差不差了解,只是眼神落在“社会关系”这一栏时,眸光暗沉。 资料显示,汪扬有一个助理,名叫陈默。能力一般,胜在八面玲珑。但他的那些“玲珑”手段和信息渠道来源,都是从五花八门的女人身上获得的。 很脏的一个人。但因为往上三代都是为汪家做事,所以一直待在汪扬身边。 “陈默”。 何言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眉头蹙起,眼神悠远。 “你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盛垣知道何言在捕捉什么信息。 何言摇摇头,“一时间想不起来。算了,再说吧。不会有什么大事。” 盛垣点头:“嗯,还是再加几个保镖吧,我打电话让吴勇调几个过来,难得住两天,别玩的不踏实。” 何言笑:“什么保镖还能比我和阙爷能耐?你别看不起人。” 盛垣不同意,一边给吴勇发了消息,一边伸手揽住何言宽阔的肩膀,掌心搭在他饱满分明的背肌上轻抚,“保镖保护你,你保护我。” 这话何言爱听。他当然保护盛垣并且只愿意保护盛垣。 热爱拳击的人,尤其是热爱“地下拳击”的人,骨子里都很疯,有强烈的破坏欲,只想击碎整个世界的规则,再在尘埃里重建新纪元。 除了盛垣。 他只想砸碎盛垣身边所有的禁锢,永远护着他,就像捧着自己的信仰。 “刚才听阙爷的声音好像在田里,要不我们也去看看?”何言轻啄着盛垣的唇瓣。 “唔。”浅尝辄止,很显然不够。盛垣脸都红了,何言却已经笑着起身往外走了。 活爹!盛垣恨恨咬牙,踢开凳子追了过去。 此刻的田埂头。 阙之渊真的裤脚卷起,抱着罗闻往田里泥水深处走去。 “你说带我出来钓龙虾,我以为在什么湖边钓龙虾!”罗闻一脸不可置信。 罗闻一早在床上滚来滚去不消停闹着要出去玩,这山林间能有什么好玩的,何况日头正烈,阙爷想了一圈,最后说带他钓龙虾。 罗少爷从小锦衣玉食养大,只吃过澳洲大龙虾和波士顿龙虾,都是在酒桌上摆的高雅尊贵,一堆高级食材簇拥环绕,反而失了原本的味道。 乡间的小龙虾,他还真的没吃过。 当场他就一跃而起,四肢缠绕在阙爷的腰间,催着赶着快点走。 结果站在泥地里被阙爷在自己脑袋上安上一顶大草帽,罗闻才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泥地里能有龙虾?!”罗闻不相信。 阙爷笑道:“小龙虾就是生活在泥巴里。它们会在淤泥深处打洞,或者在水底泥沙中间藏身。” “那不是要伸手掏?”罗闻要从他身上下来。 阙爷一手托住他纤瘦的腰肢,一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别动,我抱你去,泥地里凉。” 阙爷抱着罗闻往田埂深处走去,轻车熟路找到一块洼地,随便丢了几个饵过去,就看到泥地深处有气孔出现。 “看,龙虾在蠢蠢欲动。”阙爷指给罗闻看。 “还不快去逮!”罗闻激动的圈不住,眉飞色舞。 “用不着。它们自己会自投罗网。” 阙爷说着,真就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个网兜。 罗闻:“……” 阙爷在网兜里挂好钓饵,然后抡圆了胳膊一甩,网兜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泥淖中。 没多会儿,耳边就响起密密麻麻的龙虾爬动声。 “靠!进去了!!真的进去了!”罗闻激动的要死。 何言和盛垣到田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身高一米八八的阙爷裤脚卷起,半身泥泞,满脸汗水。怀里抱着的青年纤尘不染,娃娃脸上扣着个巨大的草帽,遮住了青年半个稚嫩的脸蛋,露出粉色小巧的下巴。 怎么说呢,这反差。 好磕!何言心想。 何言和盛垣饶有兴致的看着阙之渊收回来的大网兜。塑料大盆“哗啦”拎出来,网兜整个沉沉甩进盆里,巨大的水龙头对着盆里的战利品猛冲。 片刻功夫,清水变成泥水。泼掉以后再冲刷两遍,小龙虾热热闹闹摩肩接踵映入眼帘。 这景象,就两个字,鲜美! 最激动的还是罗闻。没见过小龙虾的罗少爷愣是缠着阙爷给他搞了个绳子,拴了个个头最大的龙虾“将军”,在阙爷的院子里四处招摇。 溜龙虾! 何言二话不说卷起袖子进了厨房。这一大盆足足十几斤,蒜泥,清水,冰镇,十三香,麻辣。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何言端出来五大盘口味各异的小龙虾。 香气飘满整个别墅。宽阔的院子里酒水龙虾饮料摆上,除了罗闻端着一杯热牛奶…… 盛垣端着啤酒杯跟何言碰了碰杯沿,不等何言说话就仰头干了。 好像自从有了何言,他的生活里充满着意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环环相扣松不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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