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抖什么?埋在土里的又不是你。”阙之渊觉得好笑。 罗闻憋了半晌憋不出话来,一直到阙之渊把他抱到暖气充足的房车里,用柔软的浴巾裹住他的小身板放到床上,他才哆哆嗦嗦说出一句话。 “我恐高。” 阙之渊一愣,随即倒了杯温水放到他的唇边,“慢慢喝。小口小口喝,喝完就不会发抖了。” 驾驶座的司机和副驾的保镖陆长峰互相对视一眼。不开玩笑,此生能见一次阙爷的温柔杀,也算开了眼了,死而无憾。 司机默默升上了遮挡板。 “身上都湿了,先换上我的衣服。”阙之渊随手给他拿了一套衣服,转身下车,“你先躺会儿,我去看看何言他们要不要帮忙,一会儿一起走。” 吉普车摔下山崖掀起巨大的动静,二人悬空晃荡,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何言始终紧紧抱着盛垣,双臂在上双腿在下,把他扎扎实实护在怀里,修长的脖颈盖住他的额头。 众人合力拉着绳索把二人拽上来,绳索悬空被十二级飓风吹得晃荡,蹭到山崖的时候何言透过扑面而来的雨水看到一大块切面锋利的石头,眼看绳子带着他们要剐蹭过去,方向正好是盛垣的后背。 “抱紧了!”何言低喝一声,在身上的绳索被人拉拽的瞬间猛然发力,凌空一蹬,抱着盛垣避开了那一块巨石。只是边缘刮上了他的胳膊。 何言闷哼一声没有说话,血迹却直接溅到了盛垣的脸上。 “何言!”盛垣惊呼。 绳子就在这时被一把发力,狠狠拽了上去,二人平安落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你哪里受伤了?脸上怎么这么多血!”何言解开身上的绳索,接过救援队递过来的大浴巾把盛垣整个裹住,一把给他罩上了雨衣。 “我没伤,是你伤了。”盛垣只觉得喉咙发堵,声音发涩。 何言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汩汩流血的胳膊。 “皮外伤,不碍事。” 很快何言就发现,自己这句“皮外伤”说早了。 阙之渊带人和担架过来接他们的时候,何言笑着试图伸手推开担架,“你见谁家医生躺担架?用不着!”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他根本伸不了手。 左胳膊在车里撕扯驾驶座椅的时候,用力过猛,脱臼了。 开玩笑,没断就很好了,那可是千万级别的吉普车,质量没话说,谁家徒手掰平车座?! 何言做到了。 在那一瞬间只要能救盛垣,他觉得他能徒手捏碎整个地球。 盛垣要是救不回来,老子把山河给你踏碎!大不了再死一次! 何言推拒担架的手搁置在半空动弹不了,表情堪比吃了两个黄连。 苦! “伤到了?!”盛垣靠近他。 “别动!脱臼了……”何言笑中带泪。 “你还是老老实实躺担架吧,救援队抬你下去,总比你悬个胳膊晃荡晃荡长臂猿似的好看。”阙爷看两人没什么大事,就忍不住揶揄他。 话音刚落,盛垣就一把将何言抱了起来,小心翼翼避开他受伤的手,托着他的后腰大步流星往山下走。 “抱稳了。”盛垣的语气,和何言在车里救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第二十六章 一起洗 罗家山郊别墅里。 大家都踏踏实实洗了个热水澡,包括阙之渊,也无比自然的跟着进了别墅,毫不见外的入了客人专用的卫生间快速冲了个澡出来。 然后坐在客厅,眼含笑意看着对面的罗闻裹紧大毯子,面对他的眼神的时候还有点惊惧的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 罗闻是被他一路从门外抱进来的,严重的恐高症让罗闻半天没缓过来,根本走不了路,就这么瑟缩着被一路抱进来放进充满热水的浴缸。 不然怎么办!指望谁抱?难不成指望胳膊脱臼的何言?还是指望旁边那个抱着何言不撒手的没出息的盛氏总裁? “你……自己倒水喝。”罗闻觉得进门是客,再害怕也得招待一下。 没想到阙之渊丝毫没有见外,反而卷了卷衣袖,闲庭信步走向了厨房。 罗闻:“???” “快中午了,不用吃饭吗?”阙之渊说话打开冰箱,娴熟取出食材。 “你会做饭啊?”罗闻有些惊讶。 阙之渊:“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什么都要会一点,不然怎么填饱肚子。” 罗闻听进了心里,莫名有点酸楚,顿了顿又缓解氛围似的说:“也不一定,你看何言医学专家出身,也是什么都会做,牛排煎的可好了!对了你放着吧,一会儿让他来做饭。” 阙之渊发出一声轻笑,眼神往楼上挪了挪。还指望他做饭?那俩现在指不定在在做什么呢。 阙爷猜的没错。 楼上的浴室里,热气蒸腾,透明的玻璃被水蒸气染成了磨砂,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带着水滴按在雪白的瓷砖上,湿意流淌。 盛垣撩着水花泼在何言的身上,眼神一怔又迅速挪开。 不是,这才分开几天,何言哪里长出来的腹肌?这么快?! “躲什么躲,不是你自告奋勇要帮我洗澡吗?”何言的左胳膊垂在一侧,眼神狡黠探向盛垣的眼底,脱臼导致他疼的脸色发白,依然挡不住自己嘴炮。 “你快点洗一下得了,一会儿让阙爷帮你叫个医生过来帮你把胳膊接回去。”盛垣躲着他的眼神,后退两步靠在浴室门口。 何言笑出了声,“要找什么医生?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医生。你过来,帮我固定住我的胳膊。” 盛垣迟疑走过去,“能行吗?” 何言牵过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搭在自己的关节处,“固定好了,对,就这里,摁住千万不要松手,别让我胳膊移位。” 盛垣掌心瞬间渗出了汗,抬头的时候眼神都变了,“会疼吗?”说完他顿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在原世界,作为顶流地下拳击手,何言什么疼没经历过?接骨这样的小事就是家常便饭。 “不会。你摁住了。” 说话间何言把自己的右手搭上关节脱节的位置,手指摸到骨节,眼神骤然一凛,瞳孔猛缩。 伴随着一声闷哼和极重的喘息,关节处一声脆响。接上了。 “好了。”何言拍了拍盛垣关节发白的手背,“可以松开了。” “还有外伤。”盛垣从后怕中回过神来,转身把医药箱拎过来。 胳膊上那道是被石头刮伤的,很深,原本鲜血淋漓,刚才入水的时候已经被盛垣轻轻擦掉了血渍。何言却满不在乎,“没事,皮外伤。洗完澡再弄。” “过来啊。不是说要帮我洗澡。”何言对着盛垣勾勾手指。 堂堂盛董此刻只想缩成鹌鹑。没别的,何言浑身皮肤白皙,肩宽腰窄腹肌分明,泡在浴缸里湿淋淋挂着水珠。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 “我先出去了,你胳膊好用了,自己洗……” 话音没落,他搭在浴室门上的手就被强行掰开,整个身子腾空,下一秒就落进了温热的水里。 “一起洗。”何言温声,“省水。” 衣服是早就湿透了,骤然泡在热水里,盛垣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一双手就翻开他的衣摆稀索向上,一把掀开了他的衣服,温热的指腹立刻抚上了他的皮肤。 “别动。”盛垣一把摁住了何言作乱的手,眉头皱起,“你胳膊上还有伤,不能碰水。” 何言随手把他的衣服丢到地上,眼神慵懒,“我不动啊。” 盛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一张脸瞬间爆红,咬牙切齿瞪着他,“不要脸!” “你想什么呢?”何言戏谑看他,“我是说我不动,你帮我洗澡擦干换衣服。” “你……”盛垣恼羞成怒,猛的起身,掀起一大片水花,长腿一跨就要出浴缸。 却在一条腿踏上瓷砖的瞬间整个身体失衡,被何言拦腰一抱,重新又跌入水里。 盛垣在水里微微发着抖,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冷的。 何言却勾着腰贴靠过去,“你不会是怕的吧?” “我?怕你?谁才是Boss谁才是甲方?”盛垣横眉,总裁的戾气顿现。 “不怕就好。” 世界倾覆,浴室的灯在一瞬间变得昏暗,潮湿的水汽沁入鼻腔。 醉意滔天,水晶破碎,盛垣听见爱意随波逐浪,不受控制的水位上涨,就要冲破那道在他心头筑了二十多年的堤坝。 原来潮湿的水汽也会灼人。原来重复多年的生活会有浪涌,日出日落也层次分明。 指节在水汽密布的玻璃上落下一排痕迹,沿着痕迹落下来的像人的眼泪。 事实上盛垣也确实被逼出了眼泪。 但盛垣不说。 浴缸的水翻腾出一地浪花,水声淅沥,时光浓稠。 何言抱着他回房间的时候他挣扎着从蚕蛹一样的大毯子里伸出手来,声音嘶哑:“手机给我 ,打开打印机。”
第二十七章 人间小苦瓜 “干什么?”何言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眼尾的泪痣上轻啄。刚吹干的头发柔软绵密,带着微蜷,谁家霸总长得这么乖。 “你以为我来干嘛的,我带着公务来的。盛氏跟言盛医院的合同还没签。”盛垣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我要联系助理。” 盛垣开来的吉普车掉下山崖,新闻在极短的时间内传的沸沸扬扬,“山郊突发山体滑坡,一吉普车翻下山崖”,“盛氏集团总裁下落不明”。 他们刚回来,洗个澡的功夫,再打开手机,新闻推送都已经连续五条了。 盛垣的手机,随身物品,文件,全部和车子一起掉下了山崖。 他拿何言的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助理听到他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盛董!你还活着!太好了!我差点以为我们都要失业了!” 盛垣:“……”有良心,但不多。 他电话里简单安排了一下工作。 “盛董,需要安排车子接您回来吗?”助理问。 盛垣一抬头,看到何言湿漉漉的眼神,一只手捂住自己受了伤的胳膊。 “不必了,山路不好走,有事我们电话联系。”盛垣鬼使神差拒绝了助理。 天气不好,为了员工安全着想。盛垣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挂了电话,何言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秒变成兴奋的狼,他一手摸上盛垣的后腰,声音发腻,“再睡会儿?” “上药包扎。”盛垣戳了戳他的胳膊。 何言老老实实提了医药箱过来,任由盛垣托着他的胳膊,像托住什么瓷器一样小心翼翼。何言自己给自己消毒,敷药,扎绷带,让盛垣替他扯着绷带的一头。 “捏着别动,我要收紧绷带才行。” 盛垣点点头,紧张看着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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