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绷带一圈一圈缠紧胳膊,在靠近绷带另一端的时候何言猛的用力收紧,闷哼一声,盛垣的手忽然哆嗦了一下。 何言无奈看着他。 盛垣的脸瞬间红了,扭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神。 “心疼我?舍不得?”何言一只手托起他的侧脸让他转过来。 盛垣闭上了眼,“何言,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话少一点?” “哈哈!”何言简直乐不可支心花怒放! 这才多久,他就凭本事走进了盛垣的心里!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赚钱,赚很多钱,要把小野猫娇养起来,让他心甘情愿收起利爪,变成自己的家猫。 “你们还吃不吃饭了?一个澡要洗几个钟头?”罗闻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盛垣刚要起身就被何言按了下去,“躺好,我给你端上来。” 餐桌上四菜一汤散发着香浓的气息,罗闻和阙之渊面对面坐着,抬头看到何言从楼梯走下来,神采飞扬,一脸餍足。 阙之渊顿时了然挑了挑眉,“睡得不错?” 何言十分淡定的把疑问句改成了陈述句,“睡得不错。” 二人心照不宣,只有罗闻一脸懵圈,他夹了一筷子牛肉丢进嘴里,含混不清问道:“这么点时间还够你睡觉?” 这话说的。何言心想,看来我还要努力。说不定盛垣也并不满意。 只有阙之渊笑出了声。他平时不苟言笑,偶尔笑出声的时候,低沉的嗓音在胸腔震动,眉眼顿时柔和了不少。 罗闻筷子停在桌上愣了一秒钟,回过神来的时候何言端了一杯清水放在他的面前。 罗闻的脸立刻皱成了人间小苦瓜! “能不能换个药?这药比我的命还苦!” 何言拿了碗筷一点一点把菜分拨出去,用托盘装好,转身上楼,“罗少爷,你讲点道理吧!满江城没有比你命更好的人了。” “不喝不喝!”罗闻筷子一撂变了脸色, 玻璃杯一推好远。 何言站在了楼梯口死亡凝视了他三秒钟,声音发沉,“喝。” 罗闻的少爷脾气上了头,谁也摁不住,一踢椅子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人还没走出餐厅范围,一直安静坐在餐桌边的阙之渊缓缓开了口。 “站住。” 罗闻嗖的一下立住,并且因为刹的太快身形都晃了一下。 “坐下。”阙之渊的声音平静无波。 罗闻缓缓转身,心头不服气,路过沙发踹一脚,摔摔打打骂骂咧咧坐到桌前。 阙之渊端起水杯放到他的面前,“喝了。” “太苦了。”罗闻眉头拧成了结。 阙之渊慢慢抬起了宽大的手掌,眼神探寻看着他。 “你别威胁我!”罗闻往后缩了一下。 阙之渊轻咳一声站了起来。 “喝我喝!干杯!”罗闻二话不说端起杯子狠狠一仰头,一副视死如归的德行。 “咳咳咳……”罗闻放下杯子猛烈咳嗽,眼圈都红了。 泪眼朦胧之下,视线里摊开一个宽大的掌心,中间躺着一颗大白兔。 “冲冲苦味。”阙之渊低声道。 罗闻一愣。 这人刚才还在凶他,现在给他一颗糖? 愣神间面前的掌心忽然收回去了,罗闻一脸委屈的抬头,张嘴想要把糖要回来,忽然间就有粗砺的指腹伸过来拨弄他的嘴唇。 “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阙之渊轻轻捏住,微微一撬,牙关之间挤进去一颗糖。 “呜——” 罗小公子被迫吃了一颗糖,剥好的。 有点甜。 “算你有良心。”罗闻抹了一把眼睛。差点苦哭了,现在又被甜到了。 阙之渊轻笑出声,声音低沉柔缓,就好像刚才那个满面严霜的人不是他一样,“良药苦口,要听话。行了,我走了。” “再见不送。”罗闻一屁股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阙之渊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脑袋,“要听话。” 罗闻翻了个白眼,忽然觉得脑袋顶上有点不对劲。伸手一摸,靠!粘了个大白兔糖纸。 这边二楼卧室里,何言把饭菜放到桌上,“起来吃饭。” 盛垣从浴室里被何言抱出来以后就一直趴着,何言喊他,他假装没听见,脑袋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何言走过去,才发现他脸色涨得微红。 “怎么了?”何言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盛垣在心里抓狂! 此刻他需要药膏!就上次在他的别墅里,何言给他上过的那个药。冰冰凉凉的很有效果…… 但他说不出口。
第二十八章 火候还不到 何言叫了他两遍看他没反应,只当他是在发脾气,怪自己在浴室的时候把他强按进了浴缸。 “好了好了不闹气了。”何言哄他,顺手揽住他的腰身抱他起来。 这一抱,好家伙牵动某处的伤……盛垣直接红了眼眶。 “别动!”盛垣咬着牙低吼。 何言一怔。 这一声低吼何言要是再听不懂,那就不配做老攻了。 何言立刻把他轻柔放下,从床头的医药箱里取出小瓶子的药膏,低眉顺眼一连声认错。 “怪我怪我,都怪我。只顾着浴室里给你清理,忘记回来再上个药了。是我不好,往后一定注意!” 还“往后”!盛垣在心底恨得牙痒。 再一想,嗯?自己这个念头好像……似曾相识? 何言拧开药瓶探到被子底下,被盛垣一把抓住夺过药瓶,低吼一声,“滚。” “我帮你嘛。”何言软声哀求。 “不需要。你再不走我下午就回市里。”盛垣冷声。 何言只好转过身去,轻声叹气。 盛垣忍着疼自己上药,等清凉感慢慢浮上来,才微不可及的吐出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明明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 换了别人家正常的恋爱关系,此刻就应该蜜里调油浓情厚意。 更不用说上午还跟何言经历了生死一线。 但他就是难受。情欲上头的时候,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他可以短暂失去理智,无非就是事后狠狠惩诫自己。 可是现在他是清醒的。他没有办法面对何言的温言细语。这段感情是一种失控。 盛垣不允许自己失控。 哪怕因为自己的再三拒绝而让何言对自己逐渐失望甚至失去兴趣,他也不能失控。 盛垣想多了。 何言此刻背对着他,心里一万个心疼。他知道盛垣一定是在较劲什么,那副商场上永远风雅温润的形象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领地。 何言还没获得“通行证”。 可是让他一个人熬过心里的晦暗,那该多苦啊。 何言转身,才发现盛垣已经雷厉风行吃完了饭,开始抱着笔记本处理公司的事情。 只不过是站着的。 何言忽然有点鼻酸,他走过去抱了抱盛垣。 “你像一棵仙人掌。”何言低声说,“满身都是刺。我在拔掉你的刺,和拥抱你这两个选项之间,选择拥抱你。” “肉麻。”盛垣推开他,“扎死你。” 何言笑出了声:“你的每一根刺我都甘之如饴。” 更肉麻了。盛垣抱着笔记本走开。 何言又契而不舍的追上去,腆着一张俊毅的脸,“你扎我呀扎我呀。” 盛垣伸手推他,就在手掌拍上他肩膀的瞬间,何言的眼眸忽然沉了下来。 盛垣赶紧缩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何言一把捏住他的手腕,逼迫他掌心向上。 掌心里深深浅浅几道淤青,又因为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使了很大劲,看着触目惊心。 “这不是在车里撞的。怎么回事?”何言冷声道。 盛垣不说话,使劲想缩回手,却被何言捏的死死的。他一个总裁,力气哪比得过做拳击手的何言。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眼神摆烂看着窗外。 “这不是第一次了,盛垣。”何言第一次直呼其名,眼神刚硬盯着他,“这是尺子打的,上一次也是。到底为什么?” 盛垣不说话,下颌线却明显绷紧,一只手在身侧捏成拳,呈现防御的姿态。 何言在他的面前一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永远带着让人牙痒的痞劲。不管怎么推开他,他都像个粘皮糖一样守着自己。从来没有过硬话,也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威慑。 盛垣感受到了压迫感,可是盛氏总裁,成年以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质问过?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最后一丝慌乱也收拾干净,重新变成拒人千里的温和模样,“何院长,你不觉得自己越界了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只有平静的疏离,一下子让何言感觉重锤落空。何言下意识手劲一松,盛垣就把手缩了回去,转身就走。 “别走啊外面雨这么大!”何言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我是来签合同的,公事办完了我当然要走,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我。”盛垣语气平静。 何言直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下颌抵到他的耳侧,“路上这么危险,万一再出什么事,我还要再救你一回。” “对我而言,没人比你更危险。”盛垣沉沉吐出一口气,“放开我。” 何言长叹一声,松开了手。看着自己的小野猫二话不说大步流星推门而出。 然后他抱着胳膊站在楼梯口向下看。 看着盛垣在玄关口换了鞋,抓起雨伞往外冲。 何言打开门锁的远程开关,心里数着倒计时。三,二,一。 “咔哒”一声,关上了的大门又被犹豫推开,盛垣垂着脑袋站在门口…… 没错。出了门他才想起来,他!没!车。 开过来的吉普车掉下了山崖。走不了。 何言使劲憋住笑,在盛垣垂头推门的功夫从楼上飞奔而下,一把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回房间,不闹了嗷。” 这一幕恰好被出房门倒水喝的罗闻看见,罗少爷半个身体挂在栏杆上左右招摇,下巴都要惊掉了! “什什么?!你那个金贵的小夫郎,是盛董?!” “不是……盛董你也是个……?” 何言随手从玄关口拿了个苹果凌空射门,正中靶心。 “滚回你房间去!闭嘴!” 罗闻嗷呜一声抱头缩回了卧室。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盛垣情愿远离他也不愿意说。何言就知道,火候还不到。 小野猫不愿意说,一定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不够让他放下所有戒备,不够让他相信自己永不会离开他。 这场雨从倾盆暴雨到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一周。 这一周里何言每天“炼人”,早上六点准时把罗闻抓起来跑步,晚上十点准时断网断电强迫罗闻入睡。罗闻苦不堪言,只感觉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军训的时候。何言就差在他耳边吹响号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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