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膝盖重新跪上了床榻,单手去拆发冠,乌黑长发落了谈善满身,纠缠在颈间。 “本宫想听的是后面这句。” “可以么。” 滚烫热意从皮肤传至血管,烧成余烬的燥意排山倒海般反噬。他手指所过之处燃起惊天火种,谈善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他对未知的事还是害怕,强忍不安对徐流深说:“熄灭……那个蜡烛。” 【……】 黑暗给人勇气。 谈善长这么大很少崩溃了,在那一瞬间他重重喘息,甚至忍不住本能去推身后的人。但很快他被捏住下巴被迫回头接吻,无孔不入沉香和他融为一体,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往外溢。疼痛和快感令他头皮发麻,背脊过电一般细细颤抖。 过载的刺激让他控制不住朝前爬,一只青筋暴起的手臂从他侧胸往上,圈过他整个胸膛,途径脖颈,再往上拇指和食指抬起下颔。他并没有挣脱,反而被控制得更紧。上半身往后,被逼出一声哭腔。 不过很快谈善就觉得在这种事上哭实在是有点儿丢脸,非常尽力地把细碎的呜咽咽了回去。他面颊湿了,汗湿的长发贴在光-滑背脊上,伸手要徐流深抱他,好让自己勉强渡过一个缓冲期。 他很不愿意说话,一说话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徐流深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退出来抱他。 重重深红帷帐逶迤在地,如同镶金坠玉,密不透风的囚笼。 谈善松了口气。 他眼皮睁不开,乐观地认为已经结束了,把自己疲累地蜷进对方怀里,呼吸很快均匀。没到一炷香,他又被折腾醒了,醒的时候崩溃地伸手遮住了眼睛。 “亲本宫。”徐流深骗他,“很快。” “……” 线香一寸寸灭。 这一晚上到第二天清晨,谈善怀疑自己没睡过一个整觉。他和睡意艰难挣扎的时候被裹了层外衣从榻上捞起来,悬空的时候简直形成条件反射,闭着眼睛去寻对方的唇。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 谈善张了张嘴,嗓子哑得令他讲不出一个字:“……徐流深。” 世子爷应了,把他往水里放。 谈善差点没呛口水,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腰。他们彼此都沉默了一下,最后谈善“咳”了声转移尴尬:“……衣服。” 水上升一截。 徐流深“嗯”了声,坐进来之后去亲他的耳朵,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去抚摸他汗淋淋的后脊背。 “一会儿。” 谈善睁不开的眼睛一下睁开了。殿内儿拳大小夜明珠发出幽光,太亮了,他不敢往下看一分一毫,沙哑道:“你有——” 有事儿吗? 他生生咽了回去,眼睫剧烈颤抖。 徐流深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咬他耳朵,提示他:“说本宫爱听的。” “徐流——深!” “本宫在这儿。” 谈善闷哼一声,竭力抓住他的肩往上挣扎:“……你最好让我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徐流深还有闲心逗他:“太阳出来了。” “……” 一道金线穿过冷沉宫殿,午后阳光明媚。窗棂上雕了海棠花,窗前台阁上放了一盆冰裂纹的花瓶,瓶中插了三两桃枝,花蕊红艳。 任谁都能看出世子爷心情好了。 他没上朝,给自己请了病假。徐琮狰派了御医来给他请平安脉,来的时候他正在一目十行批奏折,殿内空旷阴凉,他披了外衣,听闻对方来意后略挑眉,搁下笔,伸出手腕时露出上面新鲜的抓痕。 御医不敢再看。 他低眉垂眼搭了锦帕诊脉,手指在脉搏上触碰,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屏风后。 大约是个漂亮的美人。 徐流深能不上朝政事却逃不掉,前殿来了一波又一波大臣,终于给人吵醒了。 谈善眼皮沉得跟什么一样,他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饥肠辘辘。睁眼看到头顶洒金织幔时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缓了半天才转动眼珠子。 他大学体测都没这么累过,伸手去碰自己还发烫的眼皮,咬紧后槽牙。 真男人从不说不行。 隔了两秒谈善速度爬起来,光-裸着去拿衣服。他突然就会穿了,一层两层三层,三下五除二穿完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捞了外衫在怀里,后面有鬼追一样往外冲。 “还能跑。” 谈善动作一僵。 春光灿烂。 徐流深靠在门边,烂漫阳光从他身后成片洒进来,青如碧水的外衣垂坠,腰间缀了通透的环佩。 他卷了长袖,露出劲瘦小臂。手中握着一卷书,应该是听见动静从外殿进来,自上而下看了谈善一眼,闲闲:“看来是骗本宫。” 奢华金砖冰凉。 谈善脚踩在上面,脚趾头都蜷缩了一下,他觉得太奇怪了,徐流深一开口他就腿软。他形容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他真是要逃跑了,朝敞开的窗看了一眼,准备拔脚就走。 刚挪出一步,徐流深偏了下头,问:“你要做什么?” 谈善纠结了一秒,就一秒,书墨香盈入怀中。他下意识往怀里看,被腾空抱了起来。 “饿不饿。” 谈善捞着书卷,摆烂地说:“你这样抱我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徐流深在他脖颈处吸了一口,他身上有阳光和雨露的味道,像一场幻梦。 “刚刚要去哪儿,嗯?” 谈善又要跳脚了,板着张脸:“我从来不求别人的!” 昨晚他真是什么丢脸的话都说了。 徐流深很好说话:“下次一定。” 谈善说:“……好吧。” 他又不放心地说:“下次一定啊。” 真是… 可爱。 徐流深忍不住亲了亲他,谈善一被靠近浑身上下就跟有蚂蚁爬一样,他坐在桌沿,双脚晃了一下,用不快不慢的速度咀嚼食物,脸颊鼓出来一小团。 不管做什么都高兴的样子,从来不生气。 王杨采悄无声息地俯身,附耳对徐流深说:“殿下,尚书大人还在前殿。” 徐流深刚要说什么,谈善神经大条挥手让他快点走,别耽误正事。 世子爷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很不好了。 他走出去,处理自己王婆裹脚布一样的政事,有地方官员慰问姜王龙体可还康健,上贡来的苹果吃了没有,又捎带说四月江南美景如画,王上与世子若有空可来游玩一番。世子说“吃了”,本来打算搁置一边,想了想回“是什么样的美景如画”。 案牍上折子堆积如山,过了没一会儿又有礼部的人来请示宫中春宴,兵部的人来问军饷,工部的人来呈箭弩图。徐流深耳边像有一千只青蛙争先恐后地叫,他用力地捏了捏鼻梁,勉强忍住拂袖而走的冲动,刚要开口四周跟按了暂停键一样,死寂。 为首大臣抖着手扶住了官帽。 徐流深不明所以地抬头,面颊忽然一湿。那是柔软的唇瓣的触感,清新的薄荷味一下刺激感官。 “殿下——” 谈善压低身体,贴着他耳朵根,咬着后槽牙,虽怂但敢:“真的很爽。” 说完他就跑了。
第33章 谈善才跑出一步, 被狠狠扣住了手腕。徐流深的力气根本不是他能比的,他们力量差距格外悬殊——这是昨晚谈善就意识到的事。 徐流深一把拉住他往下扯,他反应不及往下栽, 跌坐在对方大腿上, 自己先倒抽一口凉气。 徐流深双手搂抱住他, 禁锢住他腰, 口吻中带了戏谑:“再说一遍?” 谈善:……反应真的太快了。 这姿势太危险,底下人显然不敢抬头, 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谈善能屈能伸,闭紧嘴,坚决不肯说了。 开玩笑, 他还不想大白天的被拖进去再睡一觉。 “让十一带你出去走走。”徐流深吻了吻他颤动的眼皮, 手掌贴在他紧绷的腰侧,无声笑了笑。 谈善憋着口气:“……哦。” 徐流深慢条斯理替他掩住领口, 那里有纵深的吻痕。他动作很慢,眸色也深, 手指有意无意擦过锁骨,羞耻难言的记忆铺天盖地苏醒。谈善头皮发麻,过了两秒徐流深手臂一松。他一骨碌爬起来就走, 跑出去好一段又不怕死地站住,站在殿门口自以为安全, 大声:“再说一遍——” 世子爷敲桌面的手一顿,危险地抬眸。 谈善嚣张大胆,一个字一个字冲他做口型:“真、的、很、爽。” 春暖花开, 天气晴朗。 久久不敢抬头的官员这才鼓起勇气去看他们尊贵的世子爷。 雕花镂空的木窗映出阳光, 他们都愣了一下。 徐流深支着额头笑起来,分明是无奈, 又很宠溺。 一线明亮春光晃过他唇梢,让所有人都后知后觉他们的世子殿下如今也还是容易被逗笑的年纪。那点微末笑意从眼角落到唇边,将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短暂几息,胆大包天的谈善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走后整座宫殿一瞬间安静下来,犹带凉意的冷风吹过,藤蔓一样的孤寂将人包裹。 徐流深压住手腕,轻轻叹了口气。 “继续。”他对下首官员说。 夜里下了小雨,淅淅沥沥。飘摇寒意从窗外渗进来,渗得人骨子里泛冷。 徐流深从冗杂政务中抬头,九首衔珠香鼎中安神香正好燃尽。他搁下笔,笔尖落在桌面,发出细微的响动。 守在一边的宫人是不敢发出一丝一毫声音的,他们躬身候着,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 世子爷突然觉得这座住了十八年的宫殿实在是太空也太安静,静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呼吸。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落在水洼中,溅起涟漪。 徐流深动了动酸痛的手腕,静默一会儿:“他都去做了什么?” 跪在他身边的黑衣侍卫低声:“去看望了老太监,去乾清四所见了薛小将军,被留下用了晚膳。大约是觉得新奇,绕去了太医院,很快和方医正熟了起来,交谈甚欢。回来过一趟,殿下正在书房见御史大人,他去了膳坊,没待多久,又去了照竹殿。” 商君居住在照竹殿,那里种了许多青竹,春暖夏凉。他是姜王唯一的男妃,行事张扬,宫中诸人能避则避。 徐流深意料之中地笑了一声。 谈善这个人,似乎有一种和所有人交朋友的奇异本事,上至公主后妃,下至太监宫女,不管什么人,只要和他说过话,都会轻易喜欢上他。 “走罢。”徐流深站起来,“去接他回来。” 早上那么闹了一通,他若是不去今晚大约要独守空房了。 侍卫略有踌躇,迅速看了眼天色,欲言又止。 “夜里风大,殿下加件外衣。” 阴天,天上没有星星。狂风大作,冰凉雨丝吹进领口。
75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