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嘿嘿嘿? 章平听到“谈谈”二字,下意识顿住了脚步,回头去看他们。 胡亥负着手,像模像样的走过来,道:“章平哥哥,谈谈可是跟在我身边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跑得了,他可跑不了,你自己可想好,若是想跑,那便跑罢,我也不拦着你!” 章平:“……” 章平硬着头皮道:“幼公子找我有甚么事?” 胡亥道:“正经事,且是哥哥找你。” “呼——”章平狠狠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幼公子早说啊,早说我便不跑了。” 胡亥:“……”自己个儿看起来这般不正经么? 胡亥带着章平和韩谈回了大殿,扶苏已经在殿中等候了。 章平拱手道:“长公子,听说你有事情吩咐。” 扶苏点点头,道:“日前武信侯与你聊得颇为投机,是不是多次邀请你前去赴宴?” 章平爽快的道:“正是,那日接风宴,我的确与武信侯聊得颇为投缘儿,之后武信侯也遣人来邀请我去赴宴,只是……” 章平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哥不让我与武信侯来往,我便没有前去赴宴。” 扶苏道:“予有一事,想要请平弟帮忙。” 章平连忙道:“长公子您说的甚么话?甚么叫帮忙,有事长公子吩咐便是!” 扶苏沉吟道:“予想请平弟,以自己的名义,邀请武信侯前来饮酒。” 章平惊讶:“邀请武信侯……饮酒?” 章平遣人去邀请武信侯前来幸酒,武信侯冯无择很快给了回复,说是一定会准时赴约。 当天黄昏,冯无择便早早处理好了公务,沐浴更衣,出门前去赴宴。 冯无择往章平在齐宫下榻的屋舍而去,谁知这么巧,正好碰到了章平的大哥章邯。 章邯与章平是亲兄弟,二人在齐宫之中下榻的屋舍本就离得很近,这个时辰正好是章邯散班的时辰,章邯似乎正准备回舍休息。 “章衣丞。”冯无择朗声道:“好巧,在这里碰上章衣丞,真真儿是咱们的缘分。” 章邯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不想见到冯无择。 冯无择一笑,道:“章衣丞不必如此嫌弃于我,我这番前来,可不是专程来寻章衣丞的,章衣丞莫要会错意。” 章邯更是蹙眉,道:“武信侯不是来寻下臣的,那是……?” 这里下榻的官员有限,除了自己,便是自己的弟亲章平了,难道冯无择是来寻章平的?那岂不是更糟糕。 冯无择道:“章衣丞果然生着一副玲珑心肝儿,无错,我是来寻你那宝贝弟弟的。” “你……”章邯眯起眼目,收拢起一贯的温柔。 “啧啧,”冯无择摇摇头,道:“一提起你的宝贝弟亲,章衣丞的面容都不一样了,我与章衣丞也算是旧交,从不见章衣丞露出这般生动的表情,真是叫人吃味儿。” “你到底要做甚么。”章邯道:“我奉劝武信侯一句,平儿为人虽大大咧咧,没甚么心眼儿,但他并不愚钝,武信侯还是不要戏耍平儿的好,否则……” “否则?”冯无择上前一步,在章邯耳边道:“否则,你待如何?” 章邯死死盯着冯无择,冯无择笑了一声道:“便是这样的眼神,神采奕奕,着实令人痴迷,可比章衣丞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伪善,生动多了。” 章邯抿起嘴唇,戒备的盯着冯无择。 冯无择收拢了笑意,道:“不与章衣丞打趣了,实话告知章衣丞,其实我今日前来,是你的宝贝弟亲主动邀请,我不辞盛情,这才前来赴约的。” “平儿?”章邯吃了一惊,章平无缘无故的邀请冯无择赴约? 章邯顿了顿道:“武信侯应该不会介意,下臣一并子前去燕饮罢?” 冯无择无所谓的道:“随意,章衣丞,请罢。” 冯无择与章邯二人往前走去,很快便来到章平的屋舍跟前,冯无择亲自敲门。 “来了!”是章平的嗓音。 吱呀—— 屋舍大门打开,一眼便能看到舍中的案几上,满满摆放的都是佳肴美酒,还有…… 还有三人坐在席上,分辨是长公子扶苏,幼公子胡亥,还有韩人旧民公子韩谈。 冯无择脸色僵硬了一瞬,道:“章平将军,这是……?” 胡亥站起身来,奶声奶气的道:“武信侯,亥儿与哥哥听说章平这里摆酒宴,不请自来,武信侯不会觉得我们碍事罢?” “怎会呢?”冯无择拱手道:“长公子幼公子能有如此雅兴,能与二位公子幸酒,乃是卑将的幸事。” 扶苏道:“既是如此,请坐罢。” 众人落座,章平拉住章邯,低声道:“哥,你怎么也来了?” 章邯压低声音道:“你请武信侯前来饮酒,为何不与为兄支会一声。” 章平道:“不是我,是两位公子以我的名义请武信侯前来饮酒,似乎是有甚么事情,哥你不是不叫我与武信侯来往么,我自是听你的。” 他这话成功让章邯松了口气,道森*晚*整*理:“如此甚好。” 冯无择是何其精明一个人,他一看到扶苏,便知晓不是章平邀请自己来饮酒,怕是扶苏借口章平的名义,把自己“骗”了过来。 众人先饮了两杯,等酒喝开了,扶苏微笑道:“武信侯驻守东方,何其辛苦,这一杯,扶苏敬你。” 冯无择举起酒杯,道:“卑将不敢,驻守乃是卑将分内之事,岂敢以此邀功?还是卑将敬长公子才是。” 冯无择豪爽的将酒水饮尽,恭敬的坐在一边,看起来规规矩矩,没甚么不轨之处。 扶苏道:“武信侯驻兵可有难处?军饷够不够用,粮食几何?君父常常叨念着武信侯,说武信侯是要强之人。” 冯无择看了一眼扶苏,回答道:“回禀长公子,主君的粮饷、辎重一事,合该不是长公子过问的,若是陛下有此一问,大可以拿诏板出来,卑将一定知无不言。” “放肆!”韩谈呵斥:“武信侯,你敢对公子不敬?” 冯无择并不惧怕,而是道:“卑将对大秦忠心耿耿,这粮饷与辎重,乃是军中重要机密,绝不能透露出半分,若是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便是大罪!因此卑将斗胆,便是今日长公子治罪,卑将也绝不能透露半分。” 扶苏一笑,道:“武信侯言重了,方才是予失言。” 扶苏不过是试探试探冯无择,毕竟王绾提供的密保之中,武信侯冯无择贪赃了不少粮饷和款项,还私吞了许多的盐铁,若当真如此,扶苏提起辎重一事,冯无择或许会因着心虚,露出一些破绽。 而此时此刻的冯无择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儿的波澜。 扶苏和胡亥对视一眼,这个冯无择,若不是清清白白,便是深不可测。 胡亥站起身来,按照原定计划,准备继续试探冯无择,道:“哥哥的酒杯空了,亥儿给哥哥倒酒!” 他说着,端起酒壶来。 吧嗒—— 有甚么东西掉在了案几上,说来也巧,正好掉在冯无择面前,在案几上一撞,摊开落在冯无择的腿上。 “啊呀!”胡亥惊呼了一声,道:“是裹着酒壶的皮子掉啦!” 酒壶是刚温过的,略微有些发烫,胡亥“随手”拿了一张皮子裹在外面隔热,这会子一个不小心,把皮子掉了出去。 冯无择低头一看,掉在自己腿上的小羊皮不是旁的,正是一封密报! 无错,便是王绾呈上来的那份密报。 上面罗列着各种冯无择不臣之心的条款。 冯无择只看了一眼,还未看太清楚,扶苏立刻站起身来,一把将小羊皮夺走,匆匆塞起来,满脸歉意的道:“亥儿顽皮,没有烫着武信侯罢?” 冯无择根本没有看清楚那块皮子上的内容,只知与自己有关,不由眯了眯眼睛,愈发觉得今日的宴席不简单。 无错,扶苏便是要打草惊蛇,他倒是要看看,冯无择看到这张小羊皮密报,会是甚么样的反应。 胡亥毫无诚意的道:“烫到武信侯了嘛?亥儿真是笨手笨脚!” 冯无择收敛了表情,拱手道:“小公子言重了,卑将无事。” “既是如此,”扶苏笑得还是一派温柔儒雅,道:“便继续幸酒罢,武信侯,请!” “公子请。” 燕饮一直持续到深夜,胡亥这次虽没有饮酒,但抵不住困顿,毕竟他这具身子年岁还小,加之身体羸弱,困得眼皮直打架,支着腮帮子歪倒在席上睡了过去。 “亥儿……亥儿?” 胡亥听到了温柔的呼唤,勉强睁开眼目,道:“嗯……喝!武信侯,幸酒……” 扶苏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冯无择走了。” 胡亥睁眼一看,果然,冯无择已经不在,看起来是走了,但旁人还都在。 章平奇怪的道:“公子,今儿个这到底是甚么意思?” 扶苏道:“今日在场的,都是我大秦的骨干之臣,亦是予的心腹,便不防与你们说一说。” 扶苏将王绾检举冯无择的事情说了一遍,章平惊讶的道:“甚么?武信侯不臣?这……这怎么可能?” 扶苏道:“予亦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章邯最为镇定,道:“还请长公子示下,之后该如何处置。” 扶苏道:“今日已然打草惊蛇,予需要有眼目紧盯冯无择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会不会露出破绽。” 章平立刻道:“长公子,交给我罢!” 章邯有些担忧,道:“武信侯心机不浅,下臣怕平儿一人会着了他的道,下臣请命,一同监视武信侯的一举一动。” 扶苏颔首道:“甚好,交给你兄弟二人,予便放心了。” 章平和章邯不敢懈怠,立刻前去监视冯无择。 时辰太晚了,扶苏抱着困顿的胡亥回了下榻的大殿,回去的时候,胡亥又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扶苏为了不打扰他,并没有叫醒胡亥,亦不假手于人,勤勤恳恳的给胡亥退下外袍,盖上锦被,便叫他睡了。 接下来的几日,章平和章邯二人一直在监视武信侯冯无择的一举一动,每日前来禀报两次。 今日章平前来禀报,扶苏道:“如何?” 章平道:“还是老样子,一点子动静也没有,这个武信侯,不是在军营之中,便是在齐宫之中,好像一切都挺正常的。” 冯无择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军营中也是风平浪静的。 “哦是了,”章平似乎想起了甚么,道:“倒是武信侯的那个弟弟,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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