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 岔子这么快便来了。 冯无择坐镇在船舱之中,自从上了大船,章邯便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也来到了船舱之中,便坐在一边的席上。 冯无择端起耳杯饮水,章邯看着他。冯无择拿起文书批看,章邯看着他。无论冯无择做甚么,章邯都看着他。 冯无择笑起来:“章衣丞,我便这般好看么?” 章邯淡淡的道:“武信侯英明俊美,自是好看的。” “是么?”冯无择道:“怪不得呢,咱们第一次见面,便将章衣丞迷得五迷三道的。” 章邯面色微微有些发红,第一次见面,章邯因着中药,天色又太黑,错把冯无择认成了酒人,也的确有冯无择生得太过俊美好看的缘故在其中。 冯无择放下手中的文书,走过去,与章邯坐在一张席子上,两个人身材都不瘦弱,尤其是冯无择,高大宽阔,一坐下来,宽敞的席子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章邯想要挪开一些,冯无择拉住他的手,将人拽回来,轻笑道:“章衣丞,怎的回避了?我还道章衣丞会有多大胆呢。” 章邯道:“武信侯,请你自重。” “呵呵……”冯无择压低声音,在章邯耳边沙哑的道:“还记得章衣丞那晚在我怀中摆腰的模样么?当时的章衣丞,可不怎么自重呢。” 章邯脸色通红,抿着嘴唇,咬紧后牙关,便在此时,有士兵大喊着:“不好了!将军!不好了!” 嘭—— 士兵冲进来,冯无择应声放开章邯的手臂,和章邯拉开距离,道:“何事慌张?” “将军!”士兵并未注意冯无择与章邯的暧昧气氛,道:“幼公子……幼公子突然想食果子,吩咐舵手靠边停船了!” “甚么?”冯无择万没想到,胡亥竟然这般的不靠谱。 若是按照原定计划,只要船只顺利行驶,便一定可以获胜,谁知胡亥这般多的幺蛾子,如此会作妖,竟然为了食果子,半路停船! 要知晓,这么大的船只,一停一靠,再想开起来,需要浪费多长时间,有这个功夫,长公子扶苏早就插旗完毕了。 冯无择顾不得太多,立刻从船舱中出来,走到胡亥面前。 胡亥成大字形躺在软乎乎的毯子上,笑眯眯的道:“咦?武信侯,你的脸色很黑啊,不会是晕船罢?” 冯无择沉声道:“幼公子,不能停船。” “为何?”胡亥道:“是船上有果子么?” 冯无择道:“没有。” “既然没有,”胡亥道:“本公子就要吃果子,只能停船啦,有劳武信侯派遣一队人马,给本公子摘些新鲜的果子来。” 冯无择眼皮狂跳:“幼公子可知,这一停一靠,需要多少人力,才能再将这般大的船只驶动起来。” “不知道。”胡亥对答如流。 冯无择:“……” 胡亥又道:“本公子只知晓要吃果子,你给不给本公子吃果子?不给本公子吃过,本公子要闹啦!” 冯无择:“……” 哐—— 船只一声巨响,莫名颠簸起来。 士兵仓皇来禀报:“将军,不好了!果林前淤泥太多,船只……搁浅了。” 冯无择深吸了一口气,道:“搁浅了还要禀报于本将?是让本将亲自去处置淤泥不成?” “不不、不敢!”士兵赶紧退下去,处置搁浅淤泥去了。 胡亥一听乐了,这下子好了,船只搁浅了,想走都走不了,估计要耽搁不少时辰,便宜哥哥肯定会获胜,稳了。 士兵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船只“救”出来,韩谈捧着一篮子红果子,道:“幼公子,果子来了。” 胡亥一看,原来是山楂!方才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这会子看着了,可胡亥不喜食酸,吃不得山楂。 胡亥摆摆手,十足骄纵的道:“咦,不好吃的样子,算了,不吃了。” 冯无择:“……” 胡亥笑道:“武信侯后悔了罢?是不是觉得不应该跟着本公子,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冯无择的脸色慢慢恢复了镇定,眯起眼目,略有所指的道:“幼公子……似乎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 “哦?是么。”胡亥并不惊慌,抬头看向冯无择,甚至坦荡荡的与冯无择对视。 毕竟胡亥是和嬴政交过手的人,他在嬴政面前已经落马,这可是落马的“终极”,简单来说,胡亥都不怕在嬴政面前掉马,自然不怕在冯无择面前掉马。 胡亥笑眯眯的道:“是了,一定是变得更好看,更聪明了,对不对?” 冯无择的面容绷不住了,眼皮更是狂跳,甚至额角的青筋都蹦了两下。 韩谈则是毫无底线的应和道:“幼公子说的极是,韩谈也是如此认为。” “是罢!”胡亥道:“还是谈谈有眼光!” 韩谈道:“幼公子谬赞了。” 胡亥看了看远处,刚开始扶苏的船只与他们并驾齐驱,后来胡亥的船只开了小差,扶苏的船只已经领先,到了眼下,胡亥的船只陷在泥地里面,扶苏的船只已然看不见了踪影。 胡亥话锋一转,颇为嫌弃的道:“武信侯,这船只怎么还没开起来,慢吞吞笨呼呼的,哥哥都走远了!” 冯无择耐着性子道:“卑将方才已然劝诫过幼公子,船体巨大,一停一靠便会……”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胡亥捂住自己的耳朵,使劲摇头,耍无赖道:“你笨你笨,都是你笨!” 冯无择:“……” 【后悔登船的冯无择】 胡亥偷笑,可怜的武信侯,为了令哥哥获胜,便只能委屈你了…… 主船之上,嬴政和成蟜坐镇,遥遥的看着两位公子的船只。 起初船只还能并驾齐驱,后来不知发生了甚么,胡亥的船只竟然偏离了航线。 丞相王绾似乎找到了乐子,立刻禀报道:“陛下您看,幼公子的船只,不知是甚么情况,竟然靠岸了。” “靠岸?”嬴政挑了挑眉。 廷尉李斯道:“陛下,依照微臣来看,幼公子怕是自有不同寻常的战术。” 嬴政侧头对成蟜道:“蟜儿,你去遣人看看,到底发生了甚么。” “敬诺,君兄。” 公子成蟜立刻遣人去看,过了好一阵子,成蟜终于折返回来,道:“回禀君兄,幼公子因着想食岸边的野果,令舵手将船只停靠过去,战船不甚陷入了淤泥,搁浅了。” “甚、甚么!?”李斯一时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王绾更是找到了乐子,道:“廷尉,幼公子的战术还真是新鲜别致呢!” 李斯脸色无光,气得狠狠瞪了一眼王绾。 嬴政却笑起来,道:“这个亥儿啊,总能给朕惊喜,当真是有趣儿。” 公子成蟜道:“君兄所言甚是,小公子心胸宽大,不将输赢成败放在心上,的确少有。” 嬴政微笑,若有所思的道:“再看看罢,且看呢。” “幼公子,”武信侯冯无择眯了眯眼目,突然道:“幼公子可还记得当年在雍城,卑将送与幼公子的宝剑?” 【试探你的武信侯冯无择】 【故意说成雍城,其实是在咸阳的武信侯冯无择】 胡亥了然一笑,道:“啧啧,武信侯,你可不厚道呐!” 冯无择一愣,胡亥又道:“你可是本公子这队的人,怎么如今反过来试探本公子?甚么雍城,分明是咸阳。” 冯无利道:“是么?可能是卑将记错了。” “你不是记错了,”胡亥道:“而是心窍错了。” 冯无择更加奇怪,小公子的秉性虽然还是飞扬跋扈,甚为骄纵,但与日前的跋扈大相径庭,相差甚远,可偏偏他能清楚分辨自己话中的错处,这叫冯无择一时也无法判断,眼前的小公子到底是真是假。 “诶?”胡亥笑道:“船动了?” 大船轰然行驶,淤泥处理的差不多,正好一阵大风吹来,船帆吃饱了风,终于返回了正轨之上。 胡亥美滋滋的道:“启程罢,再不启程,天黑都到不了小岛,耽误用膳。” 冯无择无奈,朗声道:“起航!” 眼下这个光景,扶苏的船只已然遥遥领先,无论用不用兵法,绝对稳赢无疑了,胡亥翘着二郎腿,悠闲的等着比赛结束。 “幼公子,”韩谈走过来,轻声附耳道:“看到前面长公子的船只了。” “甚么?!”胡亥一个猛子跳起来,扒着栏杆往前看,雾气有些浓重,但的确可以遥遥的看到扶苏的船只,竟然追上了? 冯无择走到甲板之上,微笑道:“幼公子还满意这个船速么?” 胡亥:“……” 这次轮到胡亥无言了,他真是小看了冯无择,不愧是舟师作战的第一把手,方才搁浅那么久,竟然能追到这个地步,若是再这么追下去,自己的船只和便宜哥哥的船只肯定会交锋,到时候少不得一番作战,一旦交兵,绝对会伤感情! 胡亥扒着船只道:“我晕船,把帆都放下来。” 冯无择笑了笑,道:“幼公子一直避免与长公子交锋,是为了甚么?早晚有一日,这是必不可免的,这一日终究会到来,卑将永远站在幼公子这一头,只要幼公子一声令下,卑将……血战到底!” 胡亥:“……”就是怕你战的太用力,我可不想当秦二世。 “咳——咳咳……”胡亥刚想说话,突然咳嗽起来,不知怎么回事,一张嘴便是咳嗽,甚至吐息都有些不太舒坦,吸进去的气刺辣辣的。 “咳!”胡亥道:“这雾气,怎的如此呛人?” 冯无择还以为胡亥又要耍性子,顾左右而言他,仔细嗅了嗅,突然皱起眉头:“这不是雾,这是烟!” “咳咳咳……”胡亥的身子娇弱,比一般人要羸弱许多,又是娇生惯养,自然娇气,他虽没能察觉到“雾气”有异,但身子本能的感觉出来,令他十足不舒坦。 “雾气”越发的浓郁,一时间烟气弥补,令人睁不开眼睛。 “怎么回事……啊!”胡亥一声惊呼,船只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他没能站稳,咕咚跌倒在地上。 “公子!幼公子!”韩谈想要去扶胡亥,但浓烟太盛,蒙住了眼目,根本甚么也看不清楚。 胡亥跌倒在地上,脚下的浓烟还好一些,正好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顺着大船攀爬上来。 咯噔! 胡亥心窍一跳,蹲在地上快速前行,来到栏杆处,扒着栏杆往下一看,刚才船只剧烈的摇晃,并不是触到了礁石,而是被几只小船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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