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的秉性使然,从小循规蹈矩,跟着老秦人习学礼数,被大秦长公子这个头衔束缚着,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因此便养成了这样“无趣儿”的性子。 扶苏不似章平那般洒脱肆意,无法将胡亥逗得如此发笑,心窍里忍不住有些隐约的不舒服,他也不知那是甚么感觉。 胡亥和章平打闹着,突然瞥见一条标签浮现在眼前,定神一看,是便宜哥哥来了。 【吃醋的兄长扶苏】 【觉得你和章平相处的更融洽的兄长扶苏】 “噗嗤!”胡亥忍不住笑出声来。 章平奇怪的道:“幼公子,你笑甚么?” 胡亥也没有回答,为了安抚便宜哥哥吃醋的心窍,故意奶声奶气甜滋滋的道:“哥哥你回来了!亥儿想你啦!” 说着,一头扑进扶苏怀中。 扶苏矮身将人抱起来,道:“亥儿,有没有乖乖听话?” 胡亥点头,乖巧的道:“当然啦,亥儿最听话了!哥哥去封禅的时候,亥儿一直想念哥哥,好想好想哦,想得只吃下了两碗大米饭!” 扶苏忍不住被他逗笑了,摸了摸胡亥的小肚子,道:“怪不得如此压手,原是朝食用多了。” 胡亥用两条细细软软的胳膊挽住扶苏的脖颈,靠在他的肩窝里,撒娇道:“哥哥最好啦!” “咦!”章平嫌弃的抖了抖胳膊,似乎觉得胡亥太腻歪了。 扶苏也有些奇怪,亥儿为何突然如此粘着自己,不过……甚好。 【因为你的撒娇而欢心的兄长扶苏】 【忘记吃醋的兄长扶苏】 【弟控扶苏】 胡亥偷笑,果不其然,撒娇是最管用的,百试百灵,不管旁人看着多“恶心”,哥哥受用便好! 封禅结束之后,扶苏本想多抽出空隙,陪一陪幼弟,毕竟这段时间,胡亥经历了太多,而在哥哥眼里,弟弟这般小,实不该经历这些。 只是没成想,封禅大典结束之后,还有许多其他事宜等着扶苏,例如东巡之事。 泰山封禅不只是封禅便罢了,封禅是昭告天下,昭告天下之后,嬴政还打算东巡安抚百姓。因着扶苏在封禅大典之中的出色表现,嬴政便将东巡的事宜也交给扶苏来处理。 这本是好事儿,乃是对扶苏的一种认可,只不过如此一来,空闲突然缩短,少之又少,没甚么空隙可以陪伴胡亥。 胡亥一脸乖巧懂事的模样,挥挥软嫩的小白手,道:“哥哥,亥儿会乖乖听话,不到处惹是生非的,哥哥你便去忙罢!” 扶苏有些愧疚,道:“本答应亥儿,今日陪着亥儿的。” “无妨的哥哥!”胡亥十足善解人意的道:“亥儿知晓哥哥忙碌,亥儿没干系的。” 扶苏摸了摸胡亥的发顶,道:“亥儿真乖,那哥哥先去忙了,若是有空,回来陪你用午膳,可好。” “嗯嗯!”胡亥将扶苏送到门口,看着扶苏匆匆离开,立刻折返回殿中,往软榻上一倒,四仰八叉的道:“呼——先睡个回笼觉!” 做秦二代的感觉真好,天塌了有便宜爸爸顶着,惹了祸又有便宜哥哥兜着,胡亥便轻轻松松的做一个米虫便好,吃完睡,睡完吃,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生活。 胡亥感叹了一下,裹上锦被,闭起眼睛,刚睡下不久…… 叩叩叩—— “公子!” “幼公子!” “大事不好了,开门啊!” 胡亥睁开眼目,揉了揉眼睛,是章平的嗓音,这才刚睡下,便来叫魂儿了。 胡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令寺人前去应门,章平大步冲进来,道:“幼公子,大事不好了!” “甚么事儿?”胡亥懒洋洋的抱着锦被,咂咂嘴道:“好困……” 章平将他拽起来,急匆匆的道:“幼公子你亦听说了罢,封禅之后,陛下准备东巡安抚百姓,因此打算大赦天下,赦免一些六国叛军。” “听说了,这是好事儿呀。”胡亥点点头。 封禅乃是将大秦的功绩昭告天下的一种祭祀活动,需要用蒲草包住车轮,不伤害泰山的一草一木,来表达对天地的敬畏,对百姓的慈爱,如此一来,封禅前后便更加不易见血动刀。 嬴政准备在东巡之前,大赦天下,将俘虏来的六国叛军释放一些,来彰显大秦的仁宥与包容。 这的确是好事,只是…… 章平焦急的道:“但对于那些冥顽不灵,誓死不愿意归顺的,陛下说了,随便找个借口,让他们死在圄犴之中,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拳拳之心!” 胡亥咂咂嘴,又道:“君父说的也对。” “可……可!”章平道:“韩谈便是那冥顽不灵者!陛下说了,要用韩谈开刀,杀鸡儆猴,看看谁还不降!” 胡亥终于明白了,章平这般火急火燎的前来,是为了韩谈…… 章平道:“你不知,长公子如今已经被陛下召去了,说的便是这事儿,陛下让长公子处理的干净一些,让韩谈看起来像是病逝,不要叫东方的百姓起疑,这……这可如何是好?” 胡亥从被窝里钻出来,摸着尖尖的小下巴,上下打量章平,道:“章平哥哥,你……这般焦急,是不是喜欢韩谈?” “甚、甚么?!”章平大吃一惊,眼眸乱转:“怎么可能?就他?韩谈?幼公子你便是爱开顽笑!” 【急于否认的章平】 【心虚的章平】 【喜欢韩谈的章平】 【暗恋多年的章平】 【自从第一眼看到韩谈女装,便喜欢上韩谈的章平】 “哦——”胡亥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笑眯眯的道:“章平哥哥,原来你喜欢人家韩公子,喜欢了这般多年哦,你从还在稷下学宫之时,便偷偷喜欢韩谈,对也不对?” “你怎么知晓?”章平一脸震惊,脱口而出。 说罢他便后悔了,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劲摇头,但不想再开口,以免自己多说多错。 胡亥笑道:“章平哥哥你不要否认了,你若是不喜欢韩谈,为何这般急吼吼的跑来,找我帮忙?冥顽不灵的六国叛军,死便死了,与你何干?你平日里不是也痛恨他们伪善虚假嘛?” “我……我那是……”章平支支吾吾磕磕绊绊,灵机一动:“我那不是觉得韩谈他、他挺聪明的,而且……而且足智多谋,若是他能真心归顺我大秦,也算是好事儿。” 【绞尽脑汁找借口的章平】 胡亥一笑:“章平哥哥,亥儿都懂,行了,不必多说。” 章平奇怪:“幼公子,你懂甚么?你到底懂了甚么?” 胡亥摇摇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幼公子,”章平更加奇怪:“要不然你还是言语一句罢!” 胡亥从软榻上蹦下来,展平双手,寺人立刻上前更衣,胡亥换好衣裳,大摇大摆的走出寝殿,道:“走罢,既然章平哥哥舍不得谈谈,咱们便再去劝劝降,只要他肯归顺,君父便不会要他的性命。” 章平惊喜的道:“幼公子,你愿意帮忙?” 胡亥道:“我愿意帮忙,韩谈也要愿意领情才行。” 二人往圄犴而去,马上便到圄犴之时,胡亥突然拐了弯儿,拐进了旁边的膳房。 “幼公子?”章平迷茫:“你去膳房做甚么?乌烟瘴气的,小心呛着你。” 胡亥道:“这你便不懂了罢,韩谈这个人,素来吃软不吃硬,你若是与他玩横的,他比你还横呢!” “倒也是。”章平点头,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齿痕,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傻笑的章平】 【回想起韩谈的章平】 【恋爱中的章平】 胡亥:“……” 胡亥踮起脚来,将章平脑袋上的标签扇走,道:“别傻笑了。” 胡亥在膳房里转了一圈,看到火上熬制的梨汤,道:“这锅梨汤饮给本公子盛出来,装在食合中,本公子要带走。” “敬诺。”膳夫麻利儿的动作,将梨汤盛放起来,装进食合里。 胡亥让章平提着,这才离开了膳房,朝着圄犴熟门熟路的走进去。 圄犴中还是那般阴冷潮湿,韩谈坐在铺满茅草的地面上,轻轻闭合着双目,仿佛睡过去了一半安详。 【觉得韩谈很好看的章平】 【疯狂心动章平】 【回忆起意外之吻的章平】 胡亥眼皮狂跳,原来章平还是个话痨。 胡亥嫌弃的道:“章平哥哥,你很吵啊。” 章平奇怪:“啊?我没说话啊。” 自然,章平没说话,但他的心理活动太多了,脑袋上一条标签接着一条标签,不停的闪烁轮换,吵到胡亥的眼睛了…… “谈谈!”胡亥走到牢房门前,笑眯眯的道:“我和章平哥哥来看你了。” 唰! 韩谈张开眼目,狠狠瞪了一眼胡亥,又侧头瞪了一眼章平,看到章平的时候,眼神比往日里更加狠戾,还带着一丝丝的羞愤。 胡亥晃了晃食合,道:“你看,我带来了特意为你熬制的梨汤饮,可甜了,放了许多许多的石蜜呢,圄犴中伙食不好,叫谈谈你受苦了,喝点梨汤,暖暖身子罢!” 胡亥从食合中端出一豆梨汤凑过去,韩谈皱了皱眉,“嘭!!”突然发难,直接将小豆打翻。 “啊呀!”胡亥险些被热梨汤烫到,抖了抖手。 “幼公子,你没事罢!”章平担心的道。 胡亥摇摇头:“没事没事,就是可惜了这一豆梨汤饮,不过还好,食合里还有一豆。” 韩谈冷声道:“不必白费功夫了,我听说了,秦贼这个暴君,要拿我开刀,是也不是?” 胡亥道:“你若是肯归降,君父便不会拿你开刀。” “做梦!”韩谈嘲讽的冷嗤:“胡亥,你不会以为,劝我归顺便是为我好罢?你叫我归顺,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痛快,也免得我承受这无尽的羞辱之苦!” 胡亥挑眉道:“哦?是嘛,那你的意思是——死了比活着痛快?” 韩谈道:“我韩人子民,一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硬骨头,叫我归顺,的确是死了比活着痛快!” “可我怎么听说,”胡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便是希望,而死了,人走灯灭,便是甚么都没有了。” 胡亥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微微有些深沉,他并非空口白牙两片嘴一碰说出来的大话。胡亥从小便与众不同,他患有皮肤饥渴症,又能看到奇怪的标签,旁人都以为他是疯子、骗子、傻子,胡亥生活在旁人的嘲讽与嘲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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