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威胁道:“你看,章平哥哥是真的会给你嘴对嘴喂水喂饭的,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自己吃饭饮水罢,这点子小伎俩,还是不要再用了。” “你……你……胡亥……”韩谈哆哆嗦嗦说了两句,突然脑袋一偏,眼睛一闭,昏厥了过去。 “怎么回事?”章平吓了一大跳:“他不会死了罢?” 医士一阵鸡飞狗跳,韩谈并非饿死了,而是险些被气死,这是被气晕了过去…… 韩谈昏迷了一阵子,迷糊之间,隐约感觉有人一直在照顾自己,那人的手掌很温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颊,用热布巾给自己擦拭,不厌其烦,又细腻温柔。 好温柔…… 韩谈浑浑噩噩的想,自从母国亡国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这般温柔了。 不…… 合该说,无论韩国有没有亡国,都从未有人待自己这般温柔过。 韩谈努力睁开双眼,耳畔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有人站在韩谈的榻边,微微弯腰,双手浸在清水之中,正在盥洗布巾。 是他……? 韩谈仔细去分辨对方,喃喃的道:“章邯?” 盥洗布巾之人果然是章邯,他听到动静,回头微笑道:“你醒了?” “是你?”韩谈的心窍有些发抖,在自己昏睡之时,那个温柔细腻的人,就是章邯? 当年在稷下学宫之时,也是如此,在旁人都嘲笑谩骂韩谈的时候,只有章邯站出来维护了韩谈…… “诶?”有人打起帐帘子走进营帐,是章平,他看到韩谈醒了,朗声道:“公子!韩谈醒了!” 紧跟着是踏踏踏的脚步声,胡亥和扶苏走入营帐。 胡亥笑道:“谈谈,你可醒了,我险些以为把你给气死了,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韩谈没好气的瞪着胡亥,道:“我的亲随如何了?” “放心,”胡亥道:“他们还饿不死呢。” 胡亥让寺人将膳食放在旁边,道:“吃不吃随你,饿不饿嘛……就要看你的那帮亲信,体魄如何了。” 韩谈被胡亥威胁,牙关咯咯作响,却没有法子,只好抓起一只锅盔,泄愤似的往口中塞去。 “这就对了。”胡亥点点头:“以后不要顽那些小道道儿了,饿也饿不死,还要折磨自己的身子骨儿,何必呢?” 韩谈狠狠咬着锅盔,好像咬的并非是锅盔,而是胡亥的骨头一般。 “咳——”韩谈三日未曾进食,一下子塞了许多吃食,还是如此干涩的锅盔,难免呛到,一瞬间白皙的脸面呛得通红,眼圈通红,痛苦的咳嗽着。 “小心点。”章平赶紧端了一只耳杯来,道:“慢慢食,别呛着了。” 啪!! 韩谈毫不领情,一把拍开章平的手,将耳杯打翻,呵斥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嘶……”耳杯打翻,里面的热水泼洒出来,正好洒在章平手背上。 章平手背瞬间通红,只是他没有去管自己的烫伤,眼神平静的凝视着韩谈,沙哑的道:“你觉得我假惺惺?” “不然呢?”韩谈冷笑:“章小君子还能真的关心与我么?” “好!好!”章平咬住后槽牙,只说了两个字,扭头大步走出营帐,“豁朗!!”狠狠一掀帐帘子,力道之大,险些将帐帘子直接拽下来。 韩谈淡淡的看着章平离开的背影,没有任何表示,继续抓起锅盔往嘴里塞去。 胡亥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谈谈,这就是不识好人心了,我们这一群人中,最关心的便是章平哥哥。” “哼!”韩谈冷笑一声,似乎不相信。 胡亥又道:“你被我气晕之后,是章平哥哥一直照顾你。” “甚么?”韩谈一愣,往嘴里塞锅盔的动作都顿住了,麻木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 胡亥道:“你不相信?章平哥哥在这里照顾了你一晚上,方才还去膳房亲自看着膳食。” 韩谈呆呆的抬起头来,照顾自己的是章平?梦中那温柔的手掌,令人安心的体温,并不是章邯,而是…… 章平? 章邯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他慢慢走过来,道:“韩公子,有些事情,我答允了平儿不告诉旁人,不过这件事情与你有关,今日我还是不得不说。” 韩谈抬起头来,看着章邯。 章邯道:“当年在稷下学宫,将你穿女服之事宣扬出去之人,的确不是平儿。他听说了此事之后,还特意去找了那几个到处嚼舌根子的纨绔学子,替你教训他们。” 韩谈怔愣着,眼神波动,似乎不太相信。 章邯又道:“你们当年或许有许多误会,平儿这个人素来又是个直肠子,说话没有把门,其实他的心肠并不坏,平儿是我弟亲,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被你误会,韩公子,希望你知晓。” 韩谈彻底正愣住,喃喃的自言自语:“不是他……?是他……” 不是他,当年那个带头嘲笑韩谈的人,并不是章平;而是他,那个在梦中仔细照料韩谈的人,竟然就是章平。 韩谈心中一时百味俱全,说不出来的刺痛。 【后悔的韩谈】 【混乱的韩谈】 【不知所措的韩谈】 胡亥拍了拍韩谈的肩膀,感叹的道:“修罗场呐!” 第二日一大早,临时扎营的部队本打算启程,追赶前面的扈行大部队。 不过临走之时,出现了一些“意外”。 “长公子,”章平走入幕府大帐,道:“外面来了一行队伍,说是听说了陛下泰山封禅的丰功伟绩,所以特意来投诚的。” 扶苏蹙了蹙眉:“六国旧民?” 章平点点头,道:“是韩人旧民。” 嬴政封禅的目的,便是招揽六国旧民,让这些子民彻底臣服于自己,如今有人来降,绝对是好事,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扶苏道:“将辕门打开,予亲自迎接。” “敬诺!” 胡亥起了大早,本以为今日便会启程,奈何洗漱更衣完毕,寺人临时来通传,说今日可能走不了了。 胡亥十足无聊,便前去找韩谈解解闷儿。 “谈谈,我又来了!” 韩谈昨日饮了水,用了饭,身体底子实在太好,睡了一晚上,今日便恢复了起码六成,脸色都红润起来,只是偶尔有些发呆,似乎在出神想些甚么。 韩谈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胡亥,根本不准备搭理。 “谈谈好冷漠哦。”胡亥摇头,道:“突然有人来投诚,今日怕是走不得了,谈谈,外面日头这么好,我陪你出去活动活动,如何?” 韩谈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胡亥上前拉住他的手,韩谈似乎打算消极抵抗,任由他拉着,二人便离开了营帐,到外面去散散。 轰隆隆—— 是辕门打开的声音。 胡亥指着辕门的方向,道:“投诚的人进来了,听说也是你们韩人,也不知你识不识得。” 韩谈本没有兴趣,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但听说是“你们韩人”,下意识转头去看,这一看…… 【怔愣的韩谈】 【吃惊的韩谈】 胡亥忍不住挑了挑眉,韩谈这个反应,定是认识此人,不只是识得那么简单,必然颇有渊源。 一队人马从辕门而入,约莫五十人的模样,领头的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金贵的打扮,出身非富即贵。 男子高高举起手来,道:“全军听令,将兵刃扔在脚边!” 嘭—— 啪嚓…… 兵刃纷纷落地,看来是领头的男子为了表达诚意,才叫麾下将兵器全部缴下。 那男子迎着扶苏上前,笑容诚恳又卑微:“温文尔雅,君子如玉,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长公子了罢?实在久仰!” 他说着,侧头看向章平,又道:“这位将军威风凛凛,器宇轩昂,想必便是雍城章氏,章平将军?” 章平惊讶:“你识得我?” 那男子道:“说来惭愧,我等小人,又怎么能有幸识得章平将军呢?不过总是听闻雍城章氏的大名,今日一见将军,这风姿,这气骨,除了雍城章氏,还能有几人?” “好家伙,”胡亥远远的看着,远远的听着,道:“这拍马屁的功夫,比本公子还油腻,到底是甚么人?” 韩谈眯了眯眼目,道:“他是……” 不等韩谈说完,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立刻趋步迎上来,男子上下打量着胡亥,拍手惊叹道:“好一个矜贵无双的小公子,瞧瞧这一身的贵气,瞧瞧这周身的气运,真真儿叫我辈不敢直视啊!” 胡亥挑眉道:“那你还看?” 男子:“……” 男子万没想到胡亥会说的如此直接,登时打了一个磕巴,脸色浮现出一抹尴尬。 但男子是会化解尴尬之人,转头看向韩谈,脸上挂满熟络的微笑,道:“这不是谈儿么,许久未见,大哥甚至挂念谈儿。” 大哥? 胡亥上下打量男子,男子自我介绍道:“敝人韩氏,名唤诏,乃是谈儿的大兄,今日前来投诚,还望小公子往后多多照拂。” 韩谈眯起眼睛,眼神中明显闪烁起敌意。 【戒备的韩谈】 韩谈轻声道:“韩诏,你到底要做甚么?” 韩诏同样压低声音,道:“谈儿你可以投诚,为何大哥便不可?放心,只要是你的东西,大哥都会一件一件的……抢走。”
第35章 哥哥胸大! 韩谈兄弟二人在咬耳朵, 说悄悄话,胡亥听不见他们在说甚么,但是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韩谈显然十足戒备韩诏。 韩谈脸色难看,抿着嘴唇,随便找了个借口, 对胡亥道:“我身体舒服,先回营帐了。” “怎么了?”韩诏一脸关切的问:“谈儿, 你身子不舒服么?脸色亦不好看,打小你便体弱多病, 身子骨素来不好,可定要注意身子啊,若是害了甚么病痛,我这个做大兄的,合该要担心了。” 胡亥都不需要触碰韩诏, 此时此刻韩诏的脑袋顶上一定挂着【假惺惺的韩诏】这样的标签。 胡亥撇了撇嘴巴, 好茶啊, 茶气扑鼻呢。 韩谈没有说话, 转身离开,直接进入营帐。 因为今日韩诏突然来投诚的缘故, 队伍无法上路, 改到明日启程, 加快脚程追赶大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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