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贼该死!!” “杀秦狗!杀秦狗!” 嬴政轻笑一声,道:“朕今日便给诸位一个机会,若是有揭露叛军余党者,无论是揭露人数,揭露驻地,还是揭露辎重,均既往不咎,作乱之事,一笔勾销,不止如此,朕还会给他一笔财币,保他妻儿老小,族中上下……无恙。” 嬴政话音一落,六国之人立刻又嘲讽的尖叫:“秦狗诡计!你以为我们会上当?!” “秦贼的嘴巴,便是鸟嘴,说出来的没有一个算数的!大家不要上当!” “是了!不要上当!咱们曾在牙旗前面歃血起誓,绝不背叛母国!” “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六国之人义愤填膺,高亢的叫喊着,一遍一遍的呼喝着口号,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便是在这样的浪潮之中,不知是甚么人,小声道:“当真……当真既往不咎?还……还会保住我族中妻儿老小?” 这声音实在太小了,却莫名掷地有声。 嬴政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笑意慢慢的扩大,朗声道:“自然。今日寡人对苍天鬼神起誓,有投诚者,既往不咎。” “我……我知晓楚国叛军的藏身位置……” “畜生!!” “你在说甚么!?” “难道你忘了咱们是如何歃血为盟的么?!” “你竟要出卖盟军?!” 那第一个倒戈之人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道:“不要……不要怨我,我又不是楚国人,能用楚国叛军的位置,保存我一家老小,我为什么不说?!” “叛贼!!你不得好死——!!” 嬴政幽幽的道:“给投诚勇士松绑。” 虎贲士兵立刻给倒戈之人松绑,倒戈之人先是害怕,紧跟着感受到了死里逃生的狂喜,战战兢兢的道:“我……我能见我的家人么!?” 嬴政微微颔首:“勇士自便。” 众目睽睽之下,第一个倒戈之人竟被放下了泰山,全须全影的离开。 “叛徒!!” “无耻叛徒!” 六国之人叫嚣着:“我们都是有血性的儿郎,绝不会投诚!” 仿佛是要现世打脸,人群中又有人动摇了:“我!我知晓齐国辎重驻地!他们的屯粮都在驻地!” “我知晓韩国余孽的藏身之地!” “我也知晓……” 投诚之人越来越多,一瞬间犹如喷泉,刚刚按压下这面,那面又涌了起来,一个跟着一个,一片跟着一片,层层叠叠,无休无止…… “哈哈哈哈!!!”韩谈爆发出尖锐的大笑,那笑声嚣张却有隐含着无力,与他苍白的脸色如出一辙。 韩谈冷笑:“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这样便惧怕了?我韩谈真真儿是瞎了眼目,才与你们结盟!” 韩谈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人,道:“无妨……无妨——大秦的江山,很快便要完了!我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可以面对列祖列宗了……” 韩谈指的,自然是假公子,嬴政有意册封假公子为大秦太子,如此一来,秦人的血脉便会被混淆,要知晓,古人是极其注重宗族血脉的,不然旧派老秦人,也不会那般看不起以李斯为首的外来卿族。 嬴政看向韩谈,道:“韩谈,你不打算投诚于朕么?” “投诚?”韩谈嗤笑:“呸!” 嬴政亦不动怒,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奶娃娃,他挥了挥手,道:“扶苏。” 扶苏拱手,亲自领着一队虎贲军上前,虎贲军押解着数十个被五花大绑的人犯。 “公子!!” “公子你没事罢!?” 那些人犯全都识得韩谈,竟是韩谈的亲信卫兵。 韩谈布下假公子这步棋,为了安全起见,村子里的假村民,全都是由自己的亲信卫兵假扮的,韩谈和这些人都知晓,早晚有一日,自己都会为国捐躯,只是没想到,这一日终于到了。 扶苏冷漠的道:“韩谈,这些甲兵,合该都是与出生入死的亲信,你若是不肯归顺我大秦,他们……便会一一为你而死。” “公子!”亲信沙哑的大喊起来:“卑将不怕死!!” “卑将亦不怕死!” “卑将跟随公子之时,早就想到今日!死得其所,何所畏惧?!” 韩谈咬牙切齿,发狠的道:“秦贼,你也太小看了我韩人的硬骨头!今日我韩人便是死光,也不会对秦贼卑躬屈膝!” “好,”嬴政笑道:“那我们试一试。” 章平立刻出列,抓住一个韩人亲信,将他拽上高耸的祭坛。 泰山之巅略微有些雾气,加之今日是个阴天,日头并不明亮,祭台过于高大,章平拽着亲信登上祭台的顶峰,从下面看上去,便只剩下渺小的人影,被雾气朦胧的笼罩着,看不真切。 一抹银光,章平的大刀反射着稀薄的日光,手起刀落。 鲜血无声的喷射而出,一颗头颅染着鲜血,咕噜噜从祭坛的台矶滚将下来。 “嗬——” 羣臣发出一声惊叹:“快看,叛军人头落地了!” 韩谈的身子猛地一颤,向后倒退了半步,硬生生稳住自己的身形,这才没有坐倒在地上。 “如何?”嬴政微笑。 韩谈的嗓音开始颤抖,沙哑的道:“绝不……归降!” “好。”嬴政摆了摆手。 染血的章平立刻下了祭台,复又抓住一名亲信,犹如第一次一般无二,拽着亲信上了祭坛。 咕咚—— 再一次,人头应声落地,滚着鲜血,咕噜噜的滚下去,不知滚到了甚么地方去。 韩谈颤抖的更加厉害,浑身哆嗦,几乎不能呼吸,他的眼睛通红,牙关咯咯作响,指甲深深的掐住手心的嫩肉。 “再斩。”嬴政道。 “再斩。”嬴政复道。 “斩。” “斩!” 韩谈吐息困难,不知何时,已然满脸都是泪痕,仿佛被雨水冲刷过一般,咕咚一声,随着头颅坠落祭台,他的膝盖再难以支持,一个猛子跌倒在地上。 “哥哥,好可怕哦!”假公子装模作样的靠在扶苏怀里,他的眼眸动了动,道:“哥哥,这些叛军余孽真真儿是冥顽不灵,尤其是这些韩人余孽,左右都有这般多的人投降了,不如……将这些不听话的韩人余孽全都斩了罢,一劳永逸,不留后顾之忧呀!” 韩谈麻木的转过头去,看向谄媚撒娇的假公子,他脑海中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假公子在说甚么。 胡亥站在一边,低头看着颓丧的韩谈,道:“看到了罢,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假物,现在觉得你碍事了,倘或你和你的亲信都死了,便没有人再知晓他的身份。” 韩谈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被鲜血洗礼过的祭台。 嬴政宠溺的一笑,仿佛一个溺爱儿子的好爸爸,道:“亥儿说的有些道理,与其这么一个一个的砍头,不如一并子全都斩了。” “是呀是呀!”假公子拍手道:“全都斩了!” 胡亥摇头叹气道:“可怜呐,韩人的勇士,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死在自己人的算计之中,你说可怜不可怜。” 斩了…… 斩了! 全部斩了!不留后顾之忧—— 韩谈突然大喊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住手!!住手——!” 假公子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君父,哥哥,这个韩国的公子也好可怕啊,先把他斩了罢,砍掉他的脑袋!亥儿看到他便觉得害怕,千万别叫他说话!” “为何不让我说话?!”韩谈沙哑的道:“你是怕了么?怕我揭穿你,揭穿你根本不是秦国的公子!!!” “你胡说!”假公子尖声大叫。 羣臣面面相觑,不知情况为何如此急转直下。 韩谈哈哈大笑:“你一个假物,做公子做的很是欢心么?你本可以继续做你的公子,享尽荣华富贵,可偏偏……偏偏你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胡说!快快!”假公子指着韩谈:“堵住他的嘴巴,不要让他叫嚣!” 只是假公子发号施令,却没有人动弹,虎贲士兵站立在原地,仿佛不曾听到任何号令一般。 “堵住他的嘴巴!!堵住啊——”假公子大叫。 韩谈不顾他的大喊,朗声道:“你根本不是秦国的公子,你是假的!” “胡说!”假公子慌张的道:“你竟敢诽谤本公子,该当何罪!?” “我有证据,”韩谈眯起眼目,道:“胡氏乳娘早前被我收买,真正的秦国公子,后腰之处根本没有甚么胎记!” “甚么?公子没有胎记?” “胡氏是被收买的?” “这是假的,那……那下狱的,岂不是真正的幼公子?” 假公子尖叫:“一派胡言!!你一个韩人余孽,你说你收买了乳娘,便是收买了乳娘么?你以为君父和哥哥,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不成!?” “正是啊,”羣臣窃窃私语:“韩谈是韩人公子,他的话不可信啊。” 韩谈嗤笑一声:“假物是左撇子,而你们的小公子是右利手,假物的左手必然有许多老茧,让人一验便知。” 假公子更加慌张,使劲摆着手后退:“我不是……不是左撇子,我不是,我不是啊!” 宗族公子和君子,年幼之时都会入学宫习学,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学宫都有记载,秦国小公子胡亥的确是右利手,并不是左撇子。 “快看!他的左手真的有茧子!” “假的!” “他是假的!” 假公子没想到韩谈突然反水,连连后退,委屈的朝着扶苏道:“哥哥!我真的是亥儿啊!我真的是亥儿!韩贼这样诬陷我,哥哥……呜呜……亥儿好委屈,你怎么都不替亥儿分辨?” 扶苏根本不为所动,哪里还有平日的温柔温和,冷漠的凝视着假公子,淡淡的道:“虎贲军听令,将冒充宗室公子的假物……拿下。” “敬诺!” 假公子心中咯噔一声,突然感觉不对劲儿,难道……难道自己早就露馅了? 黑甲军一拥而上,假公子吓得向四周张望,一眼便看到了被绑着的胡亥,他面目狰狞的扑向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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