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派的官员哑口无言,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他是想要托这层关系,来拉拢将闾,没成想将闾是个油盐不进的。 将闾拒绝之后,继续往前走,还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五六十岁之人,手中提着一个食合,站在路中间,似乎等着甚么人。 是王家的家宰。 家宰笑眯眯的迎上来,老好人一般点头哈腰:“拜见次公子。” 将闾点点头,算是回礼。 家宰捧着食合,道:“次公子,还未用早食罢?这几日实在太辛苦次公子了,这是我们家主的一片心意,还请次公子用了朝食,再行忙碌罢!” 他说着,将食合打开,第一层的确是朝食,十足普通,但还还有第二层,第二层金灿灿的直晃眼睛,压根儿不是甚么朝食,而是金银珠宝! 将闾只是看了一眼,淡淡的道:“家宰,你们丞相收受贿赂一案还没有结果,如今又要再犯么?” 家宰道:“诶,这哪里是贿赂?这不过是我们家主的一点点小小心意罢了,还请次公子不要嫌弃。” 将闾冷声道:“在我眼中,这便是贿赂,请家宰拿回去罢。”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根本不再看王氏家宰一眼。 将闾来到临时公干的屋舍,刚一进门便看到了胡亥,胡亥笑道:“将闾哥哥来了?” 将闾道:“弟亲来的好早,真是麻烦你,今日又要替我帮忙。” “无事。”胡亥道:“再过两日便是祭祀大典了,这般多事情需要将闾哥哥来忙,我能帮点就帮点。” 将闾叹气道:“我平日里都不理会这些,觉得这些都是琐事,如今真正处理起来,才知晓其中的难处,大哥每年都负责祭祀大典,处理的井井有条,可比我强多了。” 胡亥道:“扶苏哥哥虽然有很多优点,但也有缺点啊。” 将闾奇怪的道:“大哥还有缺点?在我们这些兄弟看来,大哥已然是完人,哪里有甚么缺点?” 胡亥:“……”有啊!譬如说幼稚!譬如说爱吃醋! 胡亥干笑,二人便开始忙碌来。 胡亥与将闾今日要去宫外,虽然大典在蕲年宫举行,但宫外很多地方也需要他们亲自验看。 二人走了一圈,眼看着天色黑下来,便急匆匆往蕲年宫赶回去。 刚到城门口,远远的便看到好些人堆在一起,似乎在躁动甚么。 胡亥蹙眉道:“发生了甚么?” 将闾也不知情,道:“去看看罢。” 雍城的城门口,因着蕲年宫祭祀的事情,这些日子城门盘查的十足严密,但凡是进出车辆,一定要查看,车上的人也必须下车才是。 然而就来了这么一辆特殊的辎车,辎车经过城门,却不准备停下来,上面的人也不准备下车。 章邯带领虎贲军亲自在城门口盘查,立刻将那辆辎车呵听。 骑奴驾士蛮横的紧,被逼停之后,对章邯扬着马鞭,道:“哪来的不长眼的货色!?没看到这是我们王家的辎车么?你也敢拦?” 章邯自然看到了,辎车的车头上,在最显眼的地方挂着王氏的族徽,自然是丞相王绾家里的辎车。 章邯道:“陛下有令,严查城门,但凡有车辆经过,必须盘查,还请车上之人下车。” 骑奴驾士呵斥道:“甚么规矩?你既然看到了我们家的族徽,便合该知晓,规矩都是给旁人定的!干我们王家何事?” 骑奴的口气十足猖狂,他还仅仅是一个底层的骑奴,便敢这般猖狂的口出狂言。 章邯耐着性子,但手掌已经搭在佩剑之上,道:“还请配合盘查,车上所有人必须下车,否则……别怪本将秉公处置。” “哈哈哈!”骑奴驾士大笑起来:“秉公?如何秉公?你难道不知,我家家主是丞相,我家家主就公!” “好大的口气!”一道脆生生的笑声传过来,众人回头去看,便见到胡亥打头走了过来。 胡亥与将闾刚好路过城门,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胡亥道:“啧啧,王相还在纠察期间,王家的骑奴驾士脸盘子都这般大,这口气,差点把我都给吹飞了。” 将闾沉着脸走过来,道:“章卫尉,发生了何事?” 章邯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下,那骑奴驾士如今才有些心虚,道:“我们的辎车一直是按照规矩接受盘查的,只是这一路上盘查了许多遍,刚刚也盘查了一遍,如今到了城门口,又要盘查,怎么这么多盘查?” “还不快住口?”一道声音从辎车中传来。 那骑奴驾士立刻闭上了嘴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走过去打起车帘子,道:“家宰。” 辎车中坐着的竟然是王氏的家宰,他步履蹒跚的从车上下来,笑眯眯的道:“拜见二位公子,真真儿是不好意思,老奴方才睡着了,一时不差,没想到到了城门口,竟叫这骑奴冲撞了二位公子,还不快赔不是?” “是是是!”骑奴驾士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还请二位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胡亥道:“原来是家宰?车上可还有其他人?” 王氏家宰赔笑:“是,还有一人。” 章邯道:“请他也下车来接受盘查。” “这……”家宰有些犹豫,道:“这车上之人,是王相新收的妾夫人,因着怀有身孕,所以……不便下车。”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王绾的妾夫人?还怀孕了?这王绾也算是老当益壮罢? 周围的虎贲军,和负责盘查的士兵们一听,全都憋笑起来,忍不住打量那辆辎车。 章邯蹙眉道:“陛下有令,任何人等不能阻碍盘查,即使是夫人,也要下车。” “这……这……”家宰十分为难:“我家夫人体弱,如今又怀有身孕,这一路奔波劳累的,实在不方便抛头露面,若不然……还请章卫尉自行盘查?” 章邯当然不好上车去检查,毕竟对方是个女子,还身怀六甲。 胡亥道:“这好办,还请家宰打起帐帘子,我们在车下看一看,这样既能盘缠,又不会惊动你家夫人,如何?” “甚好甚好!”家宰道:“小公子所言甚是。” 家宰走过去,亲自打起车帘子,道:“夫人,是例行盘查,不必惊慌。” 众人走过去,站在车下面往上看,便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少妇,那少妇娇羞的用袖袍遮住脸面,不敢让众人看到她的面容,微微的垂着头,虽然是坐姿,但难掩那风流的身段儿。 章邯看了一眼少妇,仔细检查辎车,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对将闾拱手道:“次公子,盘查清楚了。” “好。”将闾点点头,道:“放行。” 家宰千恩万谢,重新登上辎车,辎车粼粼,往蕲年宫而去。 王绾住在蕲年宫中,他的亲属自然也可以落脚在蕲年宫中,到了宫门口,又是例行盘查,便让辎车顺利经过。 夜色昏沉,辎车停靠在蕲年宫的公车署,最不起眼的位置上。 家宰首先下了车,随即打起车帘子,笑道:“公子,到了,请下车罢。” 便听到衣襟轻微摩挲的声音,那身段苗条的妙龄少妇从车上走了下来,将劳什子的裙衫一脱,甩了甩袖袍,借着暗淡的月色,那妙龄少妇竟转瞬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男子。 ——公子成蟜! 公子成蟜挑眉笑道:“还是家宰的法子好,如此顺利便进入了蕲年宫。” 家宰笑道:“可不是么?这满朝的人,都在遍地的寻找公子您的下落,谁能知晓,公子却在蕲年宫里面,嬴政的眼皮子底下呢?” 顿了顿,家宰又道:“这里十足安全,还请公子下榻歇息,两日之后……便是我大秦,改天换地之时!” 胡亥跟着将闾忙碌了两日,眼看着明日就是祭祀大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忙碌,一直到半夜三更,胡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屋舍。 吱呀—— 胡亥刚进去,便被人直接抱了起来,只觉得身子腾空,轻飘飘的好像会飞一样。 是扶苏。 扶苏抱住胡亥,笑道:“热汤早就准备好了,累了?哥哥抱你去沐浴。” 胡亥笑道:“哥哥好贴心呢。” 扶苏知晓他忙了一天,抱住胡亥去沐浴,二人虽然有缠绵,但明日是祭祀大典,天不亮便要早起,扶苏只是让胡亥发泄了一次,并没有做到底,怕他身子受不住。 扶苏亲了亲胡亥的额角,道:“快睡罢,明日还要早起。” 胡亥枕着扶苏的胸口,道:“这些劳什子的活计,每年都是哥哥做的,哥哥又没有旁人帮忙,一定很累罢。” “不累,”扶苏微笑:“习惯了。” 胡亥握住扶苏的手掌,明亮的大眼睛凝视着扶苏,道:“哥哥,以后我都在你身边,你便不必如此辛苦了。” 扶苏心头一热,将人紧紧搂在怀中,道:“好。” 扶苏似乎想起了甚么,又道:“明日祭祀,那藏起来之人必然按捺不住,少不得一场恶战,亥儿你要当心,一定保护好自己。” “嗯。”胡亥点头:“哥哥也是。” 胡亥沉沉的睡下,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晨起的时辰,整个蕲年宫都忙碌了起来。 胡亥打着哈欠起身,梳洗整齐,便往蕲年宫的祭祀大典走去。 扶苏与将闾都已然在了,扶苏还是装作一脸颓丧的模样,手里拄着拐棍,让旁人深信不疑,他就是个残废。 扶苏见到胡亥,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二人短暂的交换眼神,然后错身离开。 官员们早早的赶来,谁也不敢让陛下等候,很快便到了时辰。 “皇帝驾至——” 寺人通禀,羣臣下跪。 嬴政一身朝袍,头戴冕旒,阔步走入大殿,将闾上前请示,道:“君父,吉时已到,是否开始祭祀?” 嬴政点点头,道:“可。” 将闾便走到大殿的正中央,朗声道:“皇帝临位,初并天下……” 他刚念了两句祭祀的祝词,便在此时,突听“踏踏踏”的跫音之声,有人竟不经传召,肆意走上了祭祀大殿。 众人吃惊诧异的看过去,窃窃私语的道:“甚么人?” “祭祀已然开始了,竟有人如此大胆?” “这是谁?看着怎么那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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