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循声望去,便看到胡亥与王沖的妹妹王清,二人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托着腮,晃着腿,正在纳凉谈天,面容都十分轻松,仿佛谈得十足投机。 不知胡亥说了些甚么,竟是把王清给逗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扶苏哪知,胡亥正在给王清讲自己方才抹了扶苏一身油印的经历。 “当真?”王清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长公子没有生气么?” 胡亥笑道:“你是没看到,哥哥的脸色黑得像烧焦的大鼎一样,不过谁叫我机智呢,便逃跑了。” 王清感叹的道:“小公子,你好厉害呀!” 胡亥摆摆手:“一般一般。” 都说真诚是必杀技,王清赞叹胡亥抹了扶苏一身油印的语气,十足的真诚,让胡亥都有些飘飘然。 王清突然有些期期艾艾,犹豫的道:“小公子,我……我下次还能找你顽么?” “当然……”胡亥刚要开口。 一个声音便插了进来:“不可。” 胡亥转头一看——便宜哥哥扶苏! 扶苏黑着脸,站在谈笑的二人身后,两个人都不会武艺,不知有人近前,再者他们谈笑的欢心,完全没发现扶苏走了过来。森*晚*整*理 胡亥:“……”坏了,哥哥不会听到我在背后说他坏话了罢? 扶苏的脸色阴沉,仿佛要融入黑色的夜幕一般,胡亥眼眸转动,我哥哥怕是吃味儿了。 胡亥故意道:“为何不可?” 扶苏张了张口,有甚么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因着予吃味儿。 这话到了嗓子眼,扶苏及时闭口,才没有说出来,他心窍狂跳不止,予在想甚么?为何会吃味儿?他可是予的亲弟弟,绝不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就在扶苏犹豫之时,另外一道声音插进来,道:“因着清儿很快会变成你的二嫂嫂,你们自然不能在一起顽。” 是王沖! 王沖与公子将闾走了过来。 王沖拉住王清,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来,道:“清儿,你跑哪里去了,到处也找不到,有机会与次公子多多相处相处。” 王清尴尬的看了一眼次公子将闾,将闾对她点点头,温和的笑容之中多少也有些许的尴尬。 王沖戒备的看着扶苏道:“长公子,我妹妹往后是要嫁给次公子的,万望长公子还是要懂得避嫌。” 扶苏平静的道:“王君子放心,予不会与二弟争抢的。” “那便好!”王沖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别总是让我那好伯伯暗地里捣鬼。” “哥哥……”王清拽了拽王沖的袖袍,想要说话,但王沖总是不给她机会,王清着急的不行。 胡亥干脆道:“王君子,你妹妹不喜欢次公子。”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也不喜欢长公子,作为亲兄长,你合该考虑考虑她的感受。” 王沖惊讶的道:“你不喜欢次公子?次公子如此这般的好,你竟不中意次公子?那你可是中意甚么旁人?” “我……我……”王清支支吾吾,有些字嗫嚅,她的面颊涨得通红,眼神频频瞥向胡亥的方向,十足说不出口。 王清年纪还小,这种小女儿的春心萌动,别说是对自家亲哥哥说了,如今眼下还有如此多的外人,王清怎么能说得出口? 王沖的性子直来直去,从来不遮掩甚么,没看出妹妹的羞赧,道:“清儿,你到底喜欢甚么人?是不是有中意的人了?快告诉哥哥,咸阳城中鱼龙混杂的,哥哥常年在外,你别是被歹人给骗了,你说啊!” “我……”王清羞赧的脸面涨红,几乎能滴出血来。 胡亥并没有看出王清的意思,还在感叹,原来王清不喜欢扶苏,也不喜欢将闾,是因为心里有人了,怪不得呢。 而扶苏则是看出来,王清总是不好意思的瞥向胡亥,方才还不确定,这会子那股酸涩的滋味儿又涌了上来,绝对是吃味儿的感觉。 “说啊!”王沖催促着。 眼看王清急得都要哭了,公子将闾突然上前一步,道:“你也别逼清儿了,与你说句话实话罢,是我心窍中有中意的人了。” “甚么?!”王沖震惊的睁大眼睛:“公子?你心里有中意的人了?是谁?我怎不知?到底是谁家的贵女,竟这般大的本事?” 王清狠狠松了一口气,赶紧的看向公子将闾。 将闾瞬间变成了焦点,被王沖一顿的盘问,大有刨根问底儿的意思。 公子将闾看了一眼王沖,稍作犹豫,语气有些子搪塞,道:“是……是一起长大之人。” 王沖更是震惊,一起长大? “我便是与公子一起长大之人,怎么没见着有这么一号贵女?” 王沖说罢,公子将闾的脸上多了一抹无奈,道:“不必猜测了,你必然是猜不到的。” 他越是如此说法,王沖便是越想猜测,百爪挠心的,喃喃的自言自语:“一起长大……一起长大的人,一起长大的贵女,年岁都不小了,必然已经全都嫁人,难道……公子喜欢的是有夫之妇?!” 公子将闾:“……” 【不断脑补的王沖】 胡亥实在好奇,公子将闾喜欢的是甚么人,于是他偷偷的,趁着众人不注意,伸手过去,准备悄无声息的摸将闾一把。 啪! 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有人一把握住了胡亥的“咸猪手”。 扶苏? 胡亥定眼一看,扶苏紧紧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做甚么?” 【吃醋的扶苏】 【不想让你触碰旁人的扶苏】 胡亥:“……” “公子!”王沖孜孜不倦:“你快告诉我,你中意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家的贵女?” “公子,你如此心善,可不要被骗了去。” “如今的人,大多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沖瞬间变成了炮仗,平日里话就不少,此时噼里啪啦,仿佛爆炸了一般,陀螺似的围着公子将闾打转。 公子将闾无奈的道:“别再问了,我是不会叫你知晓的。” “为何?”王沖更是迷茫。 公子将闾道:“总之,便是不会叫你知晓。” 王沖陷入了一种新的迷茫之中,刚要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便听到“踏踏踏踏”的声音,十足杂乱,有人冲进了王家祖宅。 这里可是大秦丞相的宅邸,如今又有燕饮,不知何人敢如此大胆放肆,竟直接冲了进来,且听人数还不少。 “甚么情况?”胡亥伸着脖子往前看。 前厅嘈杂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王沖蹙眉道:“今日可是公子你的接风宴,何人如此放肆?不行,我去看看!” “王沖,”公子将闾拦住他道:“不可冲动,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众人一并子来到前厅,胡亥竟然看到了老熟人。 章邯一身黑肩戎装,手搭在腰间佩剑之上,大步走入燕饮厅堂,身后还带着黑甲大军,拢共五十人,五十黑甲分为两队排开,整齐划一的封锁了燕饮大厅的所有大门。 “章邯哥哥?”胡亥惊讶的道。 虽然这个家的家主是王绾,但此次燕饮乃是王沖主办,王沖走上前来,道:“章卫尉,深夜前来,还带着兵马,这是何意?” 章邯拱手道:“王君子不要误会,卑将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公办。” “陛下?” “是陛下的旨意?” “虎贲军来拿人了!” “拿得甚么人?怕不是要追究次公子战事不利的罪名?” 众人猜测纷纭,王沖一听,立刻将公子将闾拦在身后,戒备的看着章邯。 章邯挥手,身后两个虎贲军上前,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下,径直来到了王绾面前。 章邯道:“王相,夜郎国女在狱中招供,说你勾结私通夜郎,透露秦廷机密,故意唆使长公子修路,联合夜郎欲图坑杀长公子,还请王相与卑将走一趟罢。” “甚么!?”王绾一时懵了,呵斥道:“你说甚么?!老夫勾结夜郎?这是哪里来的事情?!老夫怎么不知?” 章邯脾性很好,重复道:“夜郎国女在狱中招供,是王相你联合夜郎,谋害长公子,还提供了许多证据,如今廷尉正在审理此案,王相,还请你配合,与卑将走一趟。” “廷尉?!”王绾一听,立刻愤怒的道:“是不是李斯搞的鬼?!老夫便是知晓,甚么勾连夜郎,老夫是清白的!老夫一辈子为了大秦,怎么可能勾连外族?!狗屁的证据,哪里有证据?老夫不服!老夫要面见陛下!” 章邯道:“丞相会见到陛下,但在此之前,还请丞相配合,与卑将走一趟,不要让卑将为难。”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傻了眼,这一变故实在太复杂,简直是急转直下。 夜郎国女反咬王绾,说王绾与夜郎联合,坑杀长公子扶苏,在场众人一听,险些全都笑出声来,王绾可是长公子一党的,长公子就是他的靠山,王绾是最希望长公子扶苏成为储君,继承秦廷大统之人,又怎么会坑害长公子呢? 又听说是廷尉在审理此案,那不用说了,一定是李斯针对王绾。 只是不知这其中有甚么样的证据,竟如此铁证如山,令陛下派遣了章台宫卫尉前来抓人。 要知晓,章邯的职位虽然不算太高,但直接对接嬴政,章台宫的卫尉绝对是嬴政的心腹之臣,章邯的出现,证明是嬴政授意。 王绾十足激动,毕竟今日的燕饮半个朝廷都来了,虎贲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倘或将王绾拿走,那王绾还有什么脸面?这不是在朝廷面前丢尽了脸子?往后还怎么做人,怎么服众? 王绾挣扎大喊:“老夫不服!放开老夫!老夫绝不会害长公子,长公子可为老夫作证!” 王绾踉跄的跑到扶苏面前,道:“长公子,你快跟诸位说说,老夫怎么可能和夜郎勾结?那日……对,那日在山里头,夜郎的国女还要杀我!要一并子杀了老夫,老夫若是与她勾连,她如何会连老夫也一并子杀了,对也不对?” 王绾的思维很快,的确是这么回事,然…… 王绾问错了人。 扶苏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想帮王绾作证,但他失忆了,重生以来这些日子的事情他都不记得,更不要提在夜郎发生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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