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英恍然失落的道:“不是二王子……” 胡亥没见过骆越国的二王子,或许西呕国的幼王子见过,但胡亥没有印象,看起来桀英是认识二王子的,一眼认出对方并不是骆越国的二王子。 路裳的眼神却没有松懈,戒备的道:“是他?” 胡亥低声道:“是谁?” 路裳若有所思,道:“是跟着我二弟身边的一个巫者。” “巫师?”胡亥挑了挑眉。 路裳道:“这个巫者,一直跟随着我二弟,用你们中原人的言辞来说,合该是……谋者?” 路裳顿了顿,沙哑的道:“他是我二弟的亲信。” 二王子没有前来,来的却是二王子的亲信,一个巫师。 “大巫!”路武定见到对方,十足的兴奋,道:“您可算是来了!” 巫者道:“大宗主,别来无恙啊。” 路武定没心情叙旧,道:“二王子可有甚么指示?”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不必再说旁的,众人已然确定,路武定便是二王子的人。 路裳眯起眼睛,双手攥拳,一副克制愤怒的模样。 巫者道:“大宗主不必着急,一切都在二王子的掌控之中,你只要稳住路裳与那些支援他的兵马,按照原定计划,将他们引入圈套即可,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是!”路武定道:“一切听从二王子与大巫的安排。” 路武定说罢,又道:“大巫,这……既然您都来了,若不然,也给我算一算,祝一祝。” 巫者笑起来,道:“你想算甚么?” 路武定道:“我想算算,二王子可否顺利即位,我……我若是扶持二王子上位,可否有甚么封赏。” “哈哈哈!”巫者道:“大宗主,如今十五个部落,其中十一个部落全都归二王子所有,而路裳不过是一条丧家犬,你说这天下是谁的?还有秦人与西呕人,如果能按照谋划,将他们引入圈套,到时候便能杀死西呕君与秦人长公子,大挫西呕与秦人的势力,届时,还有人敢与二王子叫板么?而你,便是最大的功臣,二王子已经许诺,等他即位之后,你便是丞相。” “好!好好好!”路武定欣喜若狂:“卑将一定忠心二王子,请大巫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切记,”巫者突然收敛了笑容,道:“西呕君,是这其中最大的变数。” “西呕君?”路武定奇怪。 众人偷听着,下意识全都看向胡亥,胡亥也有些奇怪,我是其中最大的变数? 巫者做出奇怪的动作,感叹的道:“无错,西呕君,便是二王子即位最大的变数!只有西呕君死了,二王子才能即位,你才能成为我骆国的丞相,若西呕君不死,一切计划便会落空,大宗主更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啊!” “怎、怎么会这般?”路武定慌张起来:“西呕君?我看他也就是一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骄纵国君,听说他在做王子的时候,便是个废物,若不是西呕后继无人森*晚*整*理,也不会叫他侥幸即位,他真的有这般大的本事?能定我等生死?” 胡亥摸了摸下巴,自己这般大本事? 转念一想,是了,恐怕因着自己是穿越者,所做的事情会搅动局势,改变走向,所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巫者叮嘱:“记住,一定要除掉西呕君,但手脚干净一些,在二王子即位之前,不要节外生枝,二王子如今专心对付路裳,不想与西呕和秦人撕开脸皮,还不到时候。” “是!”路武定道:“大巫神机妙算,我全都听大巫的。” 二人碰头,确定了一下之后的计划,巫者很快便离开,路武定也小心翼翼的回了寨子。 众人跟在后面,等路武定走了,这才回了寨子,进了屋舍,把门一关。 嘭! 路裳狠狠一砸案几,眼中露出狠戾的光芒:“这个路武定,竟投靠了他人。” 桀英见他如此愤怒,道:“路太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伤心?”路裳奇怪的道:“你何曾见我伤心?我只是气愤。” 桀英惊讶的道:“你不伤心?路武定不是你的发小么?如今他背叛了你,你不觉得伤心难过么?” “伤心?难过?”路裳又重复了一遍,嗤笑道:“一个吃里扒外的走狗罢了,也值得我伤心难过?如今看透了他的真面目,我合该欢心才是。” 桀英瞠目结舌,道:“你……怎么……” 路裳笑起来,道:“怎么?觉得我是一个冷血之人?我若不是冷血之人,如何生存在骆国的王宫之中?我的亲弟弟想杀我,我合该伤心难过一遭,我的发小背叛我,我又合该伤心难过一遭,我怕是天天都要伤心难过,岂不是肝肠寸断了?” 桀英被他说的无法反驳,路裳说的也对,只是觉得心里怪怪的,也不知是替路裳难过,还是觉得路裳可怜。 路裳突然道:“我只为桀英将军一个人伤心难过,如何?” “我、我……”桀英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面色不由隐约发红。 “哎!”胡亥看不过去了,道:“路太子,别调情了,你当我们都是死的呐?” 轰隆!桀英脑海中炸开了锅,脸色更是通红。 路裳见他脸红,心情大好,道:“好了,咱们聊聊正事罢。” 方才众人听到了路武定和二王子的计划。路武定打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敷衍他们,拖住他们,然后和二王子会师,所以与其他部族联络,根本都是屁话,只不过是拖住他们的借口罢了。 巫者告诉路武定,二王子让他以联络到了其他部族为借口,骗取路裳进入二王子准备好的圈套,如此一来,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抓住二王子,且抓住胡亥与扶苏,一石三鸟,除了继承骆越国的王位之外,还能打压西呕与秦廷。 路裳冷笑:“他想的倒是好。” 韩谈道:“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扶苏沉吟了一番,道:“二王子设下圈套,最好的方法,便是将计就计,如此一来,便可引出二王子,一劳永逸。” 胡亥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想要送路裳回国,便必须捏住二王子,如今二王子油滑的紧,不愿露头,只有咱们卖给他破绽,他才会真正现身。” 扶苏道:“章平,你悄悄派遣探子回去禀报,让屠雎与桀儁点兵,暗地里支援。” “是!”章平拱手。 有了屠雎和桀儁的支援,又知晓了二王子的计谋,他们并不算被动,将计就计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第二日一大早,路武定便来请大家到大堂议会。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胡亥一进入议会大堂,便听到路武定浮夸的嗓音,仿佛传销一般。 “天大的好消息!”路武定道:“其他部族终于传回了移书,有几个部族,愿意帮助咱们,助力太子回国即位!” “是么?”路裳笑起来,仿佛并不知路武定是叛徒一般,道:“武定,这可都是你的功劳,若是我能顺利回国,你当真功不可没。” “嗨!”路武定道:“咱们都是从小的交情,太子你还说这些做甚么?” “是啊,”路裳笑道:“从小的交情,我自是信任你的。” 路武定没听出路裳话里有话,道:“太子,如今你有西呕与秦廷的助力,若是再加上这几个部族的助力,想要继承大统,根本不成问题,不如……咱们立刻启程,去与这几个部族汇合?” “好啊好啊!”胡亥拍了拍手,在路武定眼中,自己便是个无能的西呕君,胡亥干脆便装出一副无能无知的模样,笑道:“那还等甚么?咱们即刻启程,即可汇合,即刻打回去,把二王子杀个片甲不留!” “对对对!”路武定应和道:“哈哈!哈哈!片甲不留!” 扶苏道:“既然西呕君与路太子都没有异议,予便没有异议,随时都可以出发。” “好!太好了!”路武定兴奋激动的道:“那咱们准备准备,今日便出发!” 路裳挑眉:“今日?会不会……赶了一些?” 如今虽然还是上午,但大军出发,必须要点兵,出发之前一般还会造饭,让士兵们吃饱喝足,这样赶路才有力气,这么一系列折腾下来,岂不是要过了下午,黄昏赶路这是甚么道理?生怕旁人看不出路武定是个细作。 路武定道:“赶是赶了点子,只不过……族长们听说太子你回来了,都十足的焦急,想要见一见太子,早一日汇合,也好早一日请太子即位,不是么?” 胡亥道:“就是呀!我觉得挺好的,左右这片地界儿,大宗主是最熟悉的,咱们便算是走夜路,不是还有大宗主带路么?不必担心!” “对对对!”路武定应和着,唇角化开不屑的笑容。 胡亥肯定,路武定此时已经确定了自己是个草包,他那抹笑容,一定是在讽刺自己。 “好罢。”路裳装作妥协的模样,道:“便这样罢。” 于是散会之后,众人开始点兵,将士们造饭,一切都收拾停妥,已然是下午了,大军出发,浩浩荡荡的上路,没走多一会子,已然是黄昏时分,天色黑压压的。 路武定带路,的确是往其他部族的方向走,路裳暗地里观察着,自从知道路武定是细作之后,便异常的戒备。 丛林之中隐约听到了水流声,紧跟着流水的声音更大,变得湍急清晰起来。 丛林接上了一片河水,河水宽阔,在黄昏的日头下不断的咆哮。 路武定指着河水道:“太子,看来咱们要从这里渡船过去才是了。” 路裳蹙了蹙眉,胡亥见他表情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路裳回答道:“我们骆国的船只,都比较窄小,若是渡河,绝对会被拆成不同的船只,看来……” 胡亥笃定的道:“路武定是要在水上动手。” 若果大军被拆成不同的船只,二王子的人埋伏起来便方便了许多,只需要各个击破便好,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路武定提前准备了船只,假惺惺的道:“各位,你们看,这船只大小有限,所以咱们得分配一下,西呕君,不如咱们同船罢!” 胡亥挑眉,来了来了,路武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因着巫者说自己是变数的关键,看来路武定打算同船的时候对自己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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