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澄从没听路嘉说过这些话,路嘉展现给他的是无底线的包容和宠爱,那足以溺毙一个将全部真心都奉上的痴人愚者,谢澄享受着路嘉的温柔,他也对自己在路嘉那里占了很大的便宜心知肚明,路嘉把他当小孩子,即便谢澄做了再出格再混蛋的事,也不会和他较真。 不会和他较真,也就不会把心底话讲给他听。 “没关系,你不会一直都这样,你很快就会好起来,变得比其他人都要健康。”谢澄不熟练地说出安慰人的话,他试着将手伸进被子,拍抚路嘉的胸脯,一下一下慢慢找好了节奏,谢澄低声说,“不用怕,就算你一辈子都这样虚弱,也没有关系,我会当你的眼睛,你的手臂,你的双脚,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带你去,想做的事,想看的风景,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将它们摆在你的眼前,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从中挑选真正喜欢的。” 他说得缓慢坚定,是谢澄这个人少有的认真,路嘉哭得朦胧,并不能完全听明白他的话,抽泣着道:“你肯定不会愿意一直陪着我这个拖累,我们又不认识……” “怎么就不认识了,合着今天一下午陪你玩,都成了空是吧?”谢澄笑了起来,他生得英俊,五官极其深刻,不笑时还蛮凶,可笑起来好比漫山遍野的花开了。他大拇指揩去孩子眼边的泪水,语气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斩钉截铁,“更何况我很久以前就发誓,不会离你半步了,不认识?那就从现在开始认识。” 姬宣和谢澄再不靠谱,也算是老老实实在养孩子,把路嘉交到袁无功手上,那就和灾难没什么区别。 袁无功不是对他不好。 他是花样百出地对路嘉好。 又是带他下馆子,又是给他做衣服——下的是花楼的馆子,做的是花楼……做的倒不是花楼的衣服,但袁无功显然从给小路嘉换衣服这件事中找到了巨大的乐趣,若这个时代有奇迹嘉嘉换装游戏他肯定第一个氪爆。店里四五个裁缝围着小孩子,他脚下堆着的布料已经将他下半身都埋在了里面,袁无功撑着下巴坐在边上评头论足,只觉哪件衣服放在自家孩子身上都格外赏心悦目,简直没法做出取舍,不过有道是成年人不做选择,圣手大人愉快地做出了我全都要的决定,他终于施舍善心将生无可恋的路嘉从衣服堆里抱出来,路嘉早已经累得站不稳,趴在他肩头说不出话,袁无功笑嘻嘻捏了捏他酸软的脚丫子,颇为遗憾地道:“可惜你现在只有六岁,如果再大一点,那可选择的衣服就更多了……” 路嘉毛骨悚然:“足够了,别买了。” “唉,将就着穿穿罢了,时间紧促,委屈相……”话到此处,袁无功打了个磕,他望着孩子雪白柔嫩的脸颊,面不改色道,“委屈嘉嘉了。” 做好衣服,又带路嘉上了花船夜游,并非袁无功真的那么有病一定要带未成年出入声色场所,实在是花船最大最漂亮,路嘉嘴上不说,看见它的第一眼眼睛都亮了,袁无功当机立断退了自己定好的船,抱着他畅通无阻进了花魁所在的主船。袁无功自是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成年体态的路嘉在桃花运这方面也一向不逞多让,只不过那时的他还可以凭借言语动作让这些小妓子不敢造次,但六岁的路嘉宛若一块儿香香甜甜的糯米团,在大姐姐涂了蔻丹的玉指下除了躺平任拧外毫无反抗的能力,终于路嘉忍无可忍,顶着一脸的指印,他精准扎进一边笑着喝酒的袁无功怀里,死活不肯出来了。 袁无功轻轻唔了一声,没说什么,笑吟吟地把他抱住,继续一口一口喝着酒,由着他蹭乱自己的衣衫,再有小妓子要来逗他摸他,袁无功就会笑着看对方一眼。 等夜游结束时,被投喂得肚子滚圆的路嘉已经睡着了。 袁无功背着他,走在回去的路上。 月光照亮他们经过的路,夜风渐渐唤醒路嘉,他下巴磕在袁无功肩窝里,伸手揉了揉眼睛,听见这个长得十分漂亮,但总让他莫名害怕的男人道:“睡醒啦?” “嗯……” “船上的点心好不好吃?刚才她们给你喂酒,你没喝吧?” “好吃。”路嘉弹了弹腿,有点高兴地说,“没喝,小孩子不喝酒。” “好乖。” 袁无功轻轻感叹道:“唉,你怎么这么乖呢,太听话了,想欺负你都找不到办法啊……” 这下路嘉就不太高兴了,咬了咬嘴唇,又蹬蹬腿,他是个惯会忍耐情绪的孩子,此刻大约太过放松,还是憋不住要说:“别欺负我啊。” “怕被我欺负啊?”袁无功哈哈大笑,“你以前可不怕,你最好玩儿了,我做什么你都不当回事,也从来不会把我放在心上。” 路嘉从见这个男人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大人。 他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 “那你想我怎样呢?”路嘉听出对方的落寞,便抱着他的脖子,小声问。 天上的流云缓缓经过,月光明明暗暗,袁无功的声音就在其间响起:“你要是再早个几年问我这个问题,那我就会告诉你,我希望你喜欢我,最喜欢我,对我好,对我最好。” “那现在呢?” “现在啊……”袁无功含笑着侧头,和孩子贴着脸蹭了蹭,“不知道啊,我其实也不想要你怎样,你怎样都很好,嗯……但一定要说,我还是希望你喜欢我吧。” 路嘉的脸变得微微的红:“啊……嗯,嗯……是吗?” 他鼓起勇气:“我,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啦,你对我好,我不会讨厌的。” 袁无功的脚步停住了。 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啊?!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不不,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自己。”袁无功托着他,把路嘉往上颠了颠,他又迈步往前走去,口中悠然道,“我把一件很简单的事,搞得太复杂了啊。” 好了,今日的带孩子份额已经满了,请几位天选之人归还手中的老婆,依次有序退场,如还有需求,请及时预约。 作者有话说: 感觉上几章几位夫人的表现伤害到了朋友们的心,来,紧急磕点糖(大拇指)
第67章 为了不让清白的绪陵同志失去自己宝贵的贞操,我还是决定自己亲身下场来得强。 是夜,绪陵领着我,大摇大摆进了京郊一家私宅,我头戴斗篷,亦步亦趋跟在绪陵身侧,他倒是一身月白衣袍高冠束发,走路潇洒带风,端的是十足的纨绔风范儿。宅门前有带刀家丁把守,绪陵从胸前抽出请帖,指尖一甩,带着劲风就扔了过去,家丁不慌不忙探手接住,打开确认后,便谦卑地弯下腰:“原来是上将军大人,请进。” 绪陵矜骄地轻轻一哼,谁也不看就往里头走,我低着头跟着他,经过那俩家丁时,窥探的目光几乎刺穿斗篷,我没有言语更没抬头,安静进去了。 来前绪陵便告诉我,这就是达官贵人们私下胡来的一个宴会,群魔乱舞见怪不怪,主办人明面上是一个商贾,但其实背后藏着的人就是太子,许多隐秘的信息在酒桌上和美人膝头会更容易吐露出来,但也正因此,要想参加这场盛宴,没点本事,弄不来一张请帖。 “我得到消息,今晚太子也会去。”绪陵道,“总归那个慧心是太子的人,时常跟随左右,我俩也去看看吧。” 有了绪陵的提点,无论看见什么我都不会再惊讶,顺着石子路往不远处的大宅走,竹林里传来些淫靡的调笑声,我面色不改,只专心注意脚下的路。一个小厮在前头领着我俩,殷勤招呼着,言语间试图想从绪陵这儿探听来意,也都被绪陵摇着扇子,四两拨千斤挡回去了。 别的没什么,但我真希望绪陵别摇那把扇子了,原因倒无足轻重,就是老会叫我想起袁无功。 只不过绪陵摇扇还有几分刚正,而袁无功……就只剩浪荡了。 等我们入了座,我便没心思想这些了。 销金锅锦绣窟,天上人间和地府乐景,没什么分别。 绪陵显然不常来这地儿,但他比我适应更快,已经很熟练地和身边不知道哪户的败家子聊了起来,我意欲学点技巧,歪着身子把耳朵伸了过去,很快又默默坐了回来,心道英娘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对女人胸腰臀真没这么多见解,我只是吃瓜,吃瓜…… 大堂宽敞,烛火通明,当中空出地喊了舞女表演,也亏得屋里温暖,否则就她们身上那点衣服,我是真看不出穿了和不穿有什么区别。 女郎千娇百媚,舞姿鸾回凤翥,实在是美好的风景,我也不由多看了片刻,正要沉下心观察醉醺醺的人群,腰却忽然从身后被搂住了。 “她们好看吗?”温热的嘴唇附在耳边,轻轻往里吹着风,“有我好看吗?” 片刻,我搭上那玉一样无暇的手腕,指尖轻轻揉捏突出的青筋,对方就放肆地喘了一声,活像我摸的不是手而是什么不足为人道的关键部位,那人又凑得更近,半边身子缺骨头般倚了上来,被毒蛇寸寸缠绕上身,大约就是这种滋味了。 蛇嘶嘶吐着信子,低笑问我:“相公要满饮奴家这杯花酒吗?” 绪陵一回头,惊讶道:“这不是宫中那位出名的神医吗?也来这儿逍遥?” “绪将军。”他依然搂着我,趴在我肩头,顶着这幅轻佻作态怡然地回答,“之前在王府见过一面,没想到还有今日奇遇。” 说着,他自始至终稳稳举着的酒杯,就已经不容拒绝地抵上了我的唇角。 “喝吧,相公。”他还是笑着,“花酒到底还是喝自家夫人给的好。” 要问我究竟想不想喝这一杯酒,那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从他给我下药那次开始,任何经他手的东西,我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放心大胆接过来了。 可绪陵还在,尚又身处虎狼巢穴,我垂眼看了看清澈的酒面,又慢慢抬眉看向他微笑的脸。 他笑得好像一朵招摇在泥水里,腐败的茶花。 “……”脸微微低下,就着他的手,不太在意地在杯边啜了一口,我才淡淡道,“剩下的你来。” 他的目光落在我被酒液润湿的嘴唇上,笑意就渐渐浸透了漠然无情的一对瞳仁,在那上浮出半真半假,蜜糖样的光泽。片刻后,袁无功仰起修长的脖颈,喉结滚动,顺从地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了。 然他接下来的话就不是对着我说的了:“绪将军是来消遣的?” 绪陵看着我俩的互动,不由挠了挠下巴,半晌他才说:“是啊……没想到神医也有这样的闲心。” “我倒还好,左右不过是打发长夜。”袁无功换了个姿势,右手毫不避讳地搂着我的肩膀,将我半边身子压进自己怀里,他屈起一膝,眼睫微撩,连叹息都是让青楼女子也要为他腰酥腿麻的浪荡,“谁让我人老色衰,得不到相公爱宠,一个人熬着也是熬,不若来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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