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明湖不远的街道旁,都摆满了卖各种花灯的小摊,路上张灯结彩,人影攒动,充斥着浓浓的年味。 “啊我去年想买的花灯,京城这里居然有卖这么多种!” 何黎安不知看到了什么,惊讶喊出声,于嘉礼便立即拉着他走去了那个摊位边上。 当然,他们不忘回头,让徐闻跟上。 徐闻比他们落后两步,等挤过拥挤的人流,来到小摊边上时,两人都已经挑好了自己的花灯,此刻被小摊的摊主招呼着,拿起旁边的毛笔写下自己的心愿。 花灯形状各异,形态逼真,在莹润月色、红灯笼的映衬下,流光溢彩。 “徐兄快来,这么多种许愿灯,你看看挑一盏喜欢的,等写好心愿之后,我们将花灯放进明湖里,祈愿明湖的神明庇护,来年愿望皆实现。” 何黎安的眼神纯澈,亮得惊人,而始终守在他旁边的男人,却一如既往地侧眸,温柔地盯着他。 两人在前几天刚来京城,这一次见面,徐闻就明显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两人的眼里都写满了曦光,他们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愿景。 徐闻由衷地祝福他们,祝愿他们在这严苛的世俗天下之中,永远相互爱护,永不背叛。 他本来没什么愿望要许的,但在何黎安希冀的眼神下,还是随手挑了一盏,执笔踌躇片刻,便落下了八个字。 盛世繁华,万般祝好。 三人来到明湖旁,放完花灯,花灯顺着河流,与其他的花灯一起,相互簇拥着,摇摇晃晃地往下游流动。 徐闻非常有眼色地提出自己单独逛逛。 湖边都挤满了人,然后还有人想从外围一直挤进来,人们未必有多爱放花灯,只是想将这一年的苦难随着一盏盏华丽精巧的花灯,一同流向远方。 所有人都想挤到岸边,徐闻却逆着人流走了出去,腿间忽然撞上一个东西。 “哎哟……” 稚嫩清脆的痛呼声在喧闹的声音之中有些不明显。 徐闻低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个小团子,裹得臃肿,粉色的袄裙,头上扎着乖巧歪斜的小揪揪,仰着头十分费劲地看他,一双眼睛充满灵气。 “你这小豆丁,在这碰瓷?”徐闻微微一怔,眼底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他伸手虚虚挡在了小团子的脑后,将拥挤的人流和她隔开。 小团子仰着头看他,似是觉得有些费劲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奶音颐指气使,“美人哥哥,抱窝,窝要看灯灯。” 说她不礼貌吧,还赞美徐闻,但语气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命令式。 配合那一张软糯糯白嫩嫩的脸蛋,还真是让徐闻生不出半点气来。 “你虽说的确长得矮了些,但也不能想着走捷径啊小豆丁……” 男人尾音音调轻扬,带着一点点吊儿郎当的散漫,然而音色清润纯正,随性温柔,拥有独特的撩拨惑人味道。 冬日的风将好听的男声,裹挟着喧闹的年味,一齐扩散到了四处。 也送到了某人的耳里。 人流繁杂之中,却有一个身穿玄衣的男人焦急张望,然而与他的异样形成鲜明对比的,亦是与他同行之人,姿态闲适,慢悠悠地跟在后边,闲庭漫步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并非处于闹世之中,而是在逛着自己的后花园。 “莹莹,莹莹!” 萧寒瑜不耐地出声打断玄衣男人的空喊,“这里这么吵,你觉得那丑猴能听到你喊她?” “……殿,珩之,那是你亲表妹。” “哦。”萧寒瑜无动于衷,本来被强逼着拉出门他就烦,冷笑一声,刚开口说话,耳畔却灌进了一道让人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如遭雷劈般,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没过多久,萧寒瑜才敢抬头循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莹……”云伯侯世子也怵这个桀骜不驯的太子表弟,悻悻地不再说教,转而想要继续喊他那乱跑的妹妹。 然而刚说了一个词,就被毫不犹豫地喝止,语调浸着冷意和狠戾,“闭嘴。” “哎珩之,你这也太霸道了吧……” 对上那双猩红如野兽的墨眸,云伯侯世子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吓死本世子了,厉随不是说太子殿下病情已经稳定了,怎么现在忽然发起疯来了? 实际上厉随的原话是:主子现在很稳定的……发疯。 (每天晚上都会一边捧着玉佩,一边摔东西,就像形成了固定规矩似的,怎么不算稳定呢?)
第62章 可是已将人解决了? 然而云伯侯世子只想着和表弟维系感情,还有个老父亲催促他多和太子学习的耳提面命,让他话都没听完,就将萧寒瑜拉出了太子府。 云伯侯世子怯怯地做了个手动给自己嘴巴合住的举动,不敢吭声。 表弟疯起来,可是喜欢砸东西的,附近又没东西可砸,会不会将他往地上摔? 弱小可怜无助,谁来救救他,救救他。 云伯侯世子被自己的揣测给吓得心中颤抖,然而他畏惧的人却没那工夫理会他。 萧寒瑜不过是犹豫片刻,再看过去时—— 乌泱泱的,都是面带笑容的百姓,然而他反反复复地寻遍许久,却没看到有一个身影,与那人有一分相似。 他不在这。 对于这个结果,萧寒瑜心中五味杂陈,失望是有点,但更多的,还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滋味。 是啊,在平安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人的选择。 更遑论嘉城里,对方在他不告而别之后,依旧过得精彩,享受快活人生。 他堂堂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蓝颜知己红颜娇娥,都应有尽有,真让对方知晓了自己还对他念念不忘,那他作为太子的脸面往哪搁…… 徐闻那臭男人,不就是长得俊了点,对他温柔了点,声音好听了点,做饭好吃了点,细心体贴了点…… 不就是亿点点闪光点么! 他又不是没有……啊,好吧,他只有在那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仿佛能将他融化成春水的情愫,让他神醉情迷,无数次心动,贪恋滋生疯长。 孤烦透了,哼,怎么还是这般心悦那臭男人。 徐闻……这名字翻来覆去的念,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啊,却让他一遍又一遍的心生欢喜。 “……珩之,徐闻是谁?”一旁默默观察了许久的云伯侯世子,察觉危险逐渐消失,甚至对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阴转晴,还低声念了一个疑似人名的词。 他没忍住好奇,冷不丁地问。 他在京中多年,从没听到过这个名号啊,居然让他太子表弟出来游玩时也惦记着,这也太不符合太子表弟冷血无情的作风了吧! 啧啧,此人定不简单。 萧寒瑜一瞬间被拉回现实,他冷冷觑了一眼,语气幽然,“他?一个以下犯上的人罢了。” “豁,除了你那些光长个不长脑子的兄长们,这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对你以下犯上?” “那珩之,可是已将人解决了?” 云伯侯世子为那从没见过的徐闻默哀,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天怒人怒的事情,让本就记仇的太子表弟还时刻记恨。 “不,如果再次见到对方,我会将人绑回来。” 萧寒瑜向来恣意惯了,既然自己连听到疑似对方声音的一句话都忍不住被牵动情绪,那他便不会再委屈自己。 之前是他想岔了。 当初在平安村就不应该搞什么不告而别,甚至心里隐隐期盼着对方兴许能够改变主意追过来。 他既然对徐闻有所企图,就别指望着等徐闻主动过来啊,应当是他主动才对,就像在嘉城那样,若还喜欢,就打晕带走,若不喜欢杀了完事。 如果不是他吐血昏迷,他早就将人绑回府上了。 在怡颜楼他当初就不应该一时赌气,先行离开,当即就该动手,等将人带回府中,对方就算想寻欢作乐,也是无法实现了。 他也就不必夜夜睹物思人了,深夜思虑重,每回他无论想到什么两人温馨美好的画面,最终都会停留在对方笑说娶妻、故意设局的无情场景上,让他回回情绪失控……回过神来,屋内已经狼藉一地。 “嘶……珩之,最近你那几位兄长就盯着你的错处呢,你可悠着点,别将人折磨得太狠。” 凶狠执拗的语调,让云伯侯世子打了个冷颤。 他以为徐闻惹怒了珩之,至少还能体面一点死去,但没想到,珩之却是动了要将人绑回府中狠狠折磨让其生不如死的想法,啧,太惨了,太惨烈了! 萧寒瑜想到他的那些好皇兄们,轻嘲一句,“他们,还不至于让我束手束脚。”他看上的人,谁都不可能妄图欺负,也只有他才能欺负。 表兄弟俩明明说的不是一层意思,但却很诡异的对应上了。 — 最后,云伯侯的小郡主,是被太子府的暗卫送过来的。 太子府暗卫身长八尺,大手却拎着一只在半空中脚丫胡乱蹬着的小团子,粉粉嫩嫩的,与暗卫身上的黑衣对比鲜明。 “你这个小坏蛋,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哥哥很担心你!” 云伯侯世子如猴般猛地窜了上去,从暗卫的手中接过自家妹妹,又气又后怕。 “云木!窝跟你说,刚才窝看到了一个美人哥哥……” “云莹,你目无兄长,不是和你说了,不能直呼哥哥的姓名么,你想被打手心打屁股么?” 云伯侯世子,也就是云木,原本心里就隐忍着怒火,此刻看到自家妹妹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还毫无礼仪,立刻气得当即就要抓起肉乎乎的小手。 眼看着他的手要落下,云莹连忙害怕地将手想扯回来,“┭┮﹏┭┮” “表哥表哥!救窝!” 她眼尖地看到了自家臭哥哥身后的少年,立即扯着嗓子哭嚎着喊。 云莹虽年纪小,但她却发现,每回太子表哥一发话,她的臭哥哥甚至是爹爹娘亲姨娘等等大人都非常听话,没有不敢听的! 她得听大人的话,但大人都听太子表哥的话,那她只要让太子表哥站在她这一边给她撑腰,哈哈哈那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云莹(傲娇一哼):小手叉腰。 萧寒瑜……瞥了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慢悠悠地走上来,却只是不耐烦地催促云木,“还放不放花灯,不放的话,我回去了。” 云木忙应:“别别别,珩之,我们现在去。” 他说完,又扭头看向怀里人小鬼大的妹妹,忍不住捏了捏肉嘟嘟的脸,警告似的,“现在先放过你,回府里我再好好和你说说这称呼的事。” 云莹抬手,将自己的眼皮下扒,做了个搞怪的鬼脸。
第63章 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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