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京城文人雅士最常去的,就是万宝阁,也是京城民间最大的书阁,仅次皇宫藏书阁。 往年也是很多考生都齐聚的地方,徐举人看起来如此气度不凡,博览群书,定会喜欢万宝阁的吧,而且在4月殿试结束之前,去那里借书,可以半价。” 灰衣男人率先说的,就是万宝阁。 徐闻听到他的夸赞,心中汗颜,夸得他……很虚啊。 他比较热衷于搞钱,读书的话……以书作枕,以朗朗书声催眠,也算是一种独特的博览群书方式? “那……天子脚下,我们这些平凡百姓会,有可能碰上皇室中人……比如太子么?” 徐闻将话题扯到了自己想听的。 别误会,他可不是想见那人,只是想预估一下会有多大的可能性偶遇,采取一些躲避措施罢了。 “原来徐举人,想要做太子门下幕僚?”灰衣男人语气则先是惊奇,而后叹了一口气,“但是这事啊,恐怕难以实现咯,我们太子殿下看上的人,皆非常人啊。” “此话怎讲?” 灰衣男人慢悠悠地赶着马车,让速度变得更慢。 再是让徐闻往车头这边靠近,而后他谨慎地看了下四周,才压低声音答,“太子殿下,虽惊才绝艳,聪慧过人,自小便已具有治国之才,然而……那些初入官场的新臣,却往往不会选择去寻太子庇护。” “为何?” “因为……太子殿下嗜杀,甚至曾流传过他患有疯病的传言,虚实不知,却让无数臣子另择良木。” 徐闻岔开腿大刀阔斧地坐着,身体随马车行驶时微微摇晃,一只手则撩开车帘,和马夫继续搭话,“那太子他,身边有哪些不正常人?” “那可多了去……徐举人啊,你不会还动着去尝试的念头吧?哎哟徐举人,你切忌轻易尝试啊,若是惹怒了其他权贵子弟,你兴许还能活,但是一惹怒太子,那一定是尸骨都半点不剩,甚至……还会诛你九族挖你祖坟!” “他做过?”徐闻脸色微变。 “……呃众人皆言。” “那便是没做过了。”徐闻接上话。 “哎……算了算了,我还是给你继续讲太子身边有哪些奇人吧。”灰衣男人震惊于,徐闻居然如此的狂热痴迷于太子,这时候都能如此相信太子的为人。 “首先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团,厉轻大人、厉随大人和……那人不提也罢,两位大人手里都沾着不少血,是太子殿下的两把刀。其次是太子的医师孟小姐……” 徐闻默默倾身,靠近了几分。 “孟小姐也是个奇女子,并非她杀过人,恰恰相反,她虽出身高门,是官家小姐,但却早年闯荡江湖,如今是个悬壶济世的名医,性子温柔,从不与人红脸,和太子府的其他人比起来,简直就是……” 灰衣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响亮至极的声音打断。 “太子轿辇,闲杂人等速速躲闪,违者杀!” 两排手持长刃的士兵,身穿甲衣,威风凛凛,一路走来,拦住了街道两侧。
第60章 过年 一抬轿辇缓缓向这边移动,通体漆黑,用金丝绣着繁复神秘的花纹,轿顶的四角还悬挂着铃铛与流苏,在风中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轿辇行至一处,那处的老百姓便齐刷刷跪倒一片。 轿辇的帘子未遮下,让街道两旁的老百姓,可以直接看到轿辇里的人,斜斜倚着,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一身黑色锦袍,披着狐裘,云纹爪龙绣在袖口处,与那副矜傲冷沉的神色相衬无比。 随他的视线一扫,街道上原本喧闹的声音顿然消失。 马夫噤了声,赶忙将马车停至路边一旁。 他将马车停好之后,转头刚要和徐闻说话,“徐举人你……”想追随的太子殿下来了。 徐闻猛地将车帘放下。 “徐举人?”马夫被他的反应愣住。 而此时,轿辇上的萧寒瑜将目光一移,十分随意,落到了街道两旁。 各种叫卖声停了,但他还是能看到那些摊上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来自各地的美食,小巧的饰品……数不胜数,果然是比平安镇热闹多了。 萧寒瑜反应过来自己脑海里在想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然后,小心偷看太子殿下的老百姓们,顿觉一股冷风忽袭,让他们裹紧了身上的棉袄。 这天可真冷啊。 萧寒瑜没了四处逛玩的心思,眉眼淡压,抬起手指敲了敲轿面,“厉随,去回绝云伯侯世子,改日来孤的府上再谈。” 太子行则半路,忽而折道回府。 他也错过了一个人。 等太子轿辇渐渐行远,马夫身后的车帘重新被掀开,他扭头,满脸困惑,“徐举人刚才怎么了?” 徐闻随口胡扯:“腱鞘炎犯了。” “啊?是何意?” “哦,就是文章写多了手疼,拿不住车帘。” “那徐举人要好好保重身体,等过了年,徐举人就要考试了。”马夫怜惜地看了他一眼,又替他叹气,“刚才你没看见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那还真是可惜了。” 徐闻没争辩,因为自己刚才偷偷撩开窗帘一角,得以窥见少年。 见多了对方一身朴素的模样,乍然见到对方锦衣加身,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精心培养的优越感,似乎连头发丝都飘逸夺目,与他这种自小被叫野孩子的,野蛮生长型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聚集在那轿辇之上,少年坐姿歪斜尽显懒散,态度散漫,却居于高位,轻而易举地得到万人瞩目,敬畏有加。 而他徐闻,只是芸芸众生的其中之一罢了。 在平安村,那是个小小的山疙瘩里,一寸狭隘的世界,徐闻从没觉得自己和萧寒瑜有多么大的差距。 他也自认为,在现代自食其力、赚得常人无法想象的钱,这是他能够安身立命的底气。 徐闻甚至是有傲气的,文人有文人的傲骨,他也有自己不折的傲骨。 过去二十年的人生经历告诉他,当你鹤立鸡群时,你会受到一群平庸之辈的排挤,而自己又暂时没有能力脱离鸡群时,就只能无奈被打压。 他因为小时过于精致的长相,被人拿石子砸说他是娘娘腔。 后来,他学了拳击,学了炒股,不断地让自己掌握的话语权越来越多,长相成为他的资本之一,别人却不敢再拿此事来肆意攻击谩骂他。 当看到小时候欺辱他的人大腹便便,油光满面地站在他的面前弯腰哈笑。 徐闻从那一刻,便清晰地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着主动权,有多么的爽。 所以,就算他在与萧寒瑜相处时,也一直都是隐隐将自己作为这段感情的掌控者。 他阴险,勾对方悄然沦陷。 擅自将对方带到了这一条处处荆棘尖石的路来,而其原本可以走一条繁花盛开的至尊之路。 这不就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另一种形式么?他不敢确定,在萧寒瑜对他有所误会的前提下,那份感情,还会持续多久? “徐举人,你独自来京,可有想过如何过年?” 马夫出声打断了徐闻的思绪,他心绪回笼,沉闷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中翻滚,情不自禁地捏了捏眉间,“没想过,兴许……在房里待上一宿。”如往常一样,这二十年来,他年年如此。 原本,他毅然选择上京城,是想着大抵是会和萧寒瑜一起,过个节,兴许还能体验一把皇宫零元游。 甚至不惜暂时舍下徐家人,当了个不孝子。 但,兜兜转转,他却依旧是孤身一人。 怨谁呢? 怨他好色,谁叫他当时恋爱脑呢…… 也别记恨对方三番两次的不告而别了,他不配。 最近一段时间躲着点,他糊弄一下会试,考个不起眼的成绩,在封赏任职的时候再自请回乡。 这京城之旅就结束了。 时间一晃而过,除夕夜,京城花灯一路点亮了明湖,引得众人吃过年夜饭后,结伴出行,观赏游玩。 鞭炮礼竹炸跑了阴冷的冬风,或者说,让所有人的心里都燃上了一颗太阳,让老百姓们只觉胸腔内暖洋洋的。 徐闻刚走出住所,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人疯狂摇手,“徐兄徐兄,这呢这呢!” 那活泼少年的身侧,依旧伴着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两人皆含笑望向徐闻。 徐闻还没走过去,两人就已经主动走过来了。 何黎安一脸红润,语气兴奋,“徐兄,你怎么这么慢呢!走走走,再拖下去明湖就没有我们花灯的位置了呢!” “嫌我慢,你俩怎么不单独约会去,偏要拉上我去当你们的小三。”徐闻抬手整了整自己略微凌乱的衣领,红黑色的交领,将他清俊如玉的脸庞映得熠熠生辉。 “小三?何意?”于嘉礼问着,但目光一直落到面前的少年身上,而何黎安只顾着回头,差点撞上前方的行人,他及时地伸手将人一把拉住,才避免了这一场意外。 何黎安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朝于嘉礼嘻嘻一笑,“谢谢嘉礼兄~” “谢谢嘉礼兄~~”徐闻冷不丁地在旁边重复了一句,嗓音捏着过分恶心。 何黎安:“……” 于嘉礼:“……”
第61章 他的声音 “嗯我大抵知道小三是什么意思了,”何黎安脸蛋红扑扑的,生硬地转移话题,“是不是排行老三的意思,但如果这么算的话,嘉礼兄二十四,徐兄二十,我还没满二十,那应该我是小三才对啊!” 徐闻怜悯地瞅了他一眼,“不是哦。” 他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坏坏的弧度。 于嘉礼警铃大作,按照他之前的教训来看,可能又是要说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了! 但没来得及阻止,徐闻已经启唇,逗完了单纯的少年。 “有前辈说过,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你俩如胶似漆卿卿我我,就徐某一个人可怜孤寡,哎真心疼自己。” 男人说这话时,眼角稍微耷拉,深邃漂亮的眸子勾魂夺魄,似暗藏漩涡,将人勾到迷雾层叠深处。 “哪位前辈?”何黎安眉头一皱,没有如徐闻所想的那样,被骚话逗得满脸不自在。 行吧,寻不到乐子了。 徐闻无所谓地挑了下眉,“不对,有两位,一个姓渣,一个姓婊。” “好怪的姓氏……徐兄,不是我肆意干涉你与人交友,但听弟弟一句劝,别和那两人深入交往了。”何黎安低声咕哝了声,他也听明白了徐闻口中这奇奇怪怪的词意,一本正经且严肃地盯着徐闻。 “……那里有卖花灯的,走,我们去看看。”于嘉礼听不下去了,随手一指,及时将话题打住。 大庭广众之下,三个男人在这里谈什么爱不爱的,也不怕引起其他老百姓的震惊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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