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偃不敢置信:“......不是你让我一字不差的重复的么!” 聂朝栖又伸手来拉他,扭头不管不顾拽着他往寝宫里走,憋闷道:“算了。” 姜偃:“?” 还不信他? 姜偃快走两步赶上他,与他并肩,侧脸仰着头,认真看着他解释:“我不是‘千梦’所化的妖物,我其实就是本人,姓姜,单名偃,偃师的那个偃。” 聂朝栖冷漠道:“哦。” 他不信。 “之前捏出来的人偶,也都觉得自己是正主本人,这是千梦特性。”他蔑笑着说。 “花开伴有迷障,以情为引,引人入千重梦境,一层深过一层,让人在梦境之中越陷越深,到最后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甘愿化为肥料,以肉身供养千梦生长,这就是‘千梦’。” 一大片千梦花海听着虽凶险,却也好破。 情至深,则难脱重重梦魇,哪怕心知是假的,也要沉沦;情淡薄,则可速速清醒脱离。 聂朝栖故意种了一大片花海,为的,就是做梦。 他看了姜偃一眼:“千梦这种植物所生的人偶,就只是一种引诱人走进去的饵食。饵食,自然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只会僵硬的按照千梦本体的命令扮演诱饵,也不会意识到自己不是正主本人。” 或者说,饵这种东西,本身就不具备太多神智。只会根据猎物所投入的情引去复制,然后按照对方想象里的样子,遵循着固定模式行动。 但凡脑子清醒一点,就会意识到那是假的。说到底,人偶并不是活人,无法做到真跟活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有些人,连得个所思之人的画像都欣喜若狂,遇见人偶就更抵抗不了。假的,也比一无所有好。 以往花塑的人偶,不仔细看也灵动如活人,可在聂朝栖看来,还是太过木讷,他得了也只能得到浅浅慰藉。 比画像要好些,起码人偶还可以摸一摸,抱一抱,可惜这东西给他的慰藉也只有短短一会儿,短暂得到后,立马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拥有过,心底就越发空虚,绝望得想发狂。 于是他的花越种越多,期盼着下一次能生出一个更活泛些的,更像本人些的人偶,让他得到的慰藉能更长久一些,哪怕只从半炷香到一炷香呢,再像点,不要让他那么快醒过来。 次数一多,他原不报期望了。以为这次也和以往一样,没想到察觉千梦之中有动静,赶过去之后,竟然给了他意外之喜。 他骗了这新生的人偶,他说得好像无所谓,掐死一个还能再做一个出来,实际上,他心里宝贝这个新生的人偶宝贝得不行。 这么像他的,这么长时间也就生出了这一个。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再弄出第二个了。 姜偃喃喃:“这就是......‘千梦’的含义?” 给人造个美梦?制造......幻境? 等等,幻境? 他心噗通噗通跳着,自己脑子里闪过了些什么,不等他想清楚,人就被扯进了聂朝栖的寝宫之中。 聂朝栖寝宫里,萦绕着一股潮湿温暖的热气,白雾水汽缭绕着,不像寝宫,给人的感觉倒有些像是汤泉。 大门一关,聂朝栖带着他往里面一路走一路解着腰带,从外衣到里衣,丢了一地。 停下时,姜偃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竟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池子边上。 池子是灵玉制成,嵌有金石,相当奢靡。他隐约闻到了硫磺的味道,池子表面漂浮着一层水雾。 “温泉?” 正疑惑着,将他拉进来的人已经一个纵身扎进了水里。 少顷,水面漾开圈圈涟漪,深红色半透的巨大尾鳍划开水面,再往上,红色越来越浅,覆盖着亮蓝色鳞片的粗壮鱼尾重重一摆,溅了站在岸边傻兮兮瞪着眼睛的姜偃一脸水。 他......他有尾巴!!他还是那个鲛人!!! 不对。 鲛人泡不了温泉!姜偃想起了自己作为鲛人时期的经验,心头猛地一跳。 他怎么能自己往温泉里躺,鲛人进温泉的话会—— 聂朝栖从水里钻出来,上身赤.裸着,长发黏着脸颊,一甩尾游到池边,手臂趴在边缘,眼尾勾画火烧云似的红,歪着头看他:“再说一遍,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绝对顺从我,绝不反抗。” 被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晃了下,姜偃呆呆重复:“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顺从你,绝不反抗。” 聂朝栖这次终于满意了,他淡淡命令:“我情热期到了,你,负责帮我纾解。这就是你唯一的用处。” 两句话的功夫,他就热得多喘了几口气。 “我也无需你做什么,你只要坐上来,”他眉头拧着,上下打量着姜偃,“只是花塑的躯体,不知道经不经得起在水里折腾,要是用过一次便废了......” 姜偃总算听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当下站在那里闹了个大红脸。 忍不住羞恼喊道:“聂朝栖!你捏了我的人偶,就......就为了干那事!” 他就是故意的!他自己故意往温泉里钻,让自己进入情热期!! 靠,他敢捏他的!@#!@!娃娃!! ——还让他本人当场抓了个正着!!! 到底是谁教坏了他,还他单纯善良的小栖弟弟啊!!!
第六十八章 姜偃第一反应是想跑。 看他有跑的动作,趴在岸边的聂朝栖一下沉下了脸。 “怎么,你还是觉得我和兄长不同想逃离我吗?你忘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绝对顺从他,绝不反抗他。 “这不一样......”姜偃闷头往外冲。 不对。 他兄长,聂如稷?什么叫觉得他和聂如稷不同就要逃离,根本不是这回事! 但聂朝栖脑子里好像有个执着的念头。 他觉得姜偃找他是因为他像聂如稷,如果他不像聂如稷,姜偃就会离开。 “你要是本人,我装模做样演演兄长也就罢了,区区人偶——”压抑低沉的话从身后传来。 水哗啦啦的响着,鱼尾甩出来在姜偃腰上灵活一卷,他就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向身后水池里飞去。 “也配?” 他只能听他的,人偶是没资格惦念聂如稷的,他再不情愿,也只能跟聂朝栖在一起。 尚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已经噗通沉进了水里。 水池有些深,是比照着鲛人喜好的深度造的,鲛人在里面甩着大尾巴可以自在的徜徉,人类掉进去就是要被淹死的命。 有着之前幻境里身为鲛人的记忆,姜偃本能蹬了蹬脚,想变出鱼尾来挣脱双脚的不适,却发现自己化不出尾,才意识到自己不是那个鲛人了,再想起运功浮出水面时,已经开始被窒息感包围,慌了手脚。 人类姜偃不会游泳,下意识有些慌。 才刚慌了一下,面前的水流向两侧分离。鲛人摆了一下尾,游到他面前,结实的双臂圈住了他的肩膀,却不是要将他捞出去,而是俯身按着他将他压向了水底。 黑发在水里犹如浮动的海藻,俊美到挑不出错处的五官凑到他面前,让姜偃有一瞬间感到自己窒息得更厉害了。 在水中窥见鲛人全貌,全身上下、从头到尾都透着股野性勃发的力量,让人直面时,有种面对生性凶残的巨物弱小无力不得反抗之感。 这哪里是鲛人那种温柔痴情的种族,这......这分明是海妖啊! 窒息到模糊,所有本能的挣扎都被圈禁在对方的怀抱之中,无法挣脱的姜偃被逼出了些泪。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海妖猎杀的小鸡仔,小胳膊完全拗不过大腿,他这是真要这么把他闷死? 聂朝栖当然不是真要溺死他。 他欺进,身子贴了上来,一手压在姜偃的脑袋后面,低头用嘴渡了气进去。 一口气进来,姜偃胸前的憋闷立马得到了舒缓,他近乎本能地勾紧鲛人的脖子,整个人犹如抓着浮木一般紧紧扒了上去。 这时候就是有人想把他从聂朝栖身上拽开,他自己也是不会干的。 聂朝栖舒适地眯起眼睛,享受着对方对自己渴求的模样,稍稍分离嘴唇,对方就迫不及待地追逐上来。 但他并不是个会无缘由给予别人帮助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让对方得逞。 于是将何时可以渡气,何时不能渡气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需得对方抱着他用迷乱的眼神祈求,用脸颊乖巧蹭着他,再主动扬起脸,期待看着他,他才屈尊低下头由着对方索取气息。 有鲛人在身边,是不可能让人溺水死了的,全看对方想不想让人活。 姜偃感觉自己当鲛人时,简直是太好说话了,压根没这么难伺候。 他抱着对方的腰,摸着那上面的疤痕,再厉害的挣扎都软化了下来,推拒的力道也变为轻柔的攀附。 这心,是狠不下来一点了。 他乖了些,聂朝栖后来动作也温柔了些,不再让他难受了。 等被鲛人抱着从水面浮上来,姜偃身上衣物早就成了一片片躺在水底,鲛人靠在岸边,他坐在鲛人的尾巴上,靠着那条粗壮滑溜溜的尾巴拖着浮在水面,趴在聂朝栖的胸膛上,整个眼眶都是红的。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腰酸背痛,无一处不痛,连喉咙处的皮肤都痛得碰不得了。骨子里却有些麻麻的。 脑子也是空白的,空气潮湿灼热,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懒洋洋不想动了。 聂朝栖一手搭在池壁上,一手摸着他的背,低头思索着看他。 姜偃乖乖让他抱着,还这么亲密的和他依偎在一起,眼前所见让他感到了满足,可满足之后又浮现出更深的痛楚。 因为这是假的,真正的姜偃不会这么对他。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他就开始觉得痛苦了。 男子眼里交织着餍足的喜悦,以及紧随而至的难受,他带着点报复的语气盯着姜偃说:“聂如稷对你做过这种事吗?这事只有我做过,你这么不喜欢‘聂朝栖’,现在还不是只能跟我在一起?” 他摸着姜偃透着红晕的侧脸,畅快夹杂着落寞:“哪怕我受世人唾骂,人人厌弃,恨不得杀我解恨,你也得跟我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别人提起我时就会提起你,你的名字会永远跟我的名字放在一起,从生到死,荣辱不变。” 嘴里说着这样仿佛要拉着姜偃一同沉沦的话,好像一只要筹谋已久要将人拖进水里的水鬼,却有一滴热泪紧跟着他的话砸在了姜偃嘴边。 他也只敢在背地里对着姜偃的人偶偷偷地说这些阴暗的诅咒。 要是本人在面前,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又恨自己不能把这些话全一股脑倾倒在正主身上,看对方被他如此说了恶毒之言后不敢置信,又不得不被他压在身下玩弄的屈辱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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