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如稷意识到自己喜欢姜偃,希望他能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就开始挂心起弟子的修为。 人类寿命短暂,修为越高寿命越高,以如今两人修为的差距,姜偃和他之间的寿命之差,有一千多年之久,他能拥有姜偃的时间少到他甚至来不及品味这才刚到手的片刻欢愉,就要开始体会失去的痛苦。 聂如稷这辈子还没失去过什么,也不会心甘情愿接受失去,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留在身边。 姜偃,不能死。 这个念头并非一种念头,而是他必会实现的现实。 天资不高没关系,愚笨些也无所谓,他完全可以用天材地宝把姜偃的修为堆起来,就算用自己的修为将他养起来也无妨。 可渐渐他发现,他的弟子外热内冷,黏人是假,天资低也是假。 姜偃心里藏着事,他不是提升不了修为,他是不愿意提升修为。 他不想飞升,他说他只要能活上百年就够了,活太久都活腻了。 停在聂如稷的耳朵里,他的意思就是——他不愿永远待在他身边。他想离开他。 他先缠上他,现在却又好像随时可以抽身,对他只是玩玩而已。 聂如稷自然不允许他这样置身事外,像一阵飘渺的风,捉摸不定。 他的大腿给他抱了,那他就得给他死死地抱一辈子。 聂如稷会斩断他周围的一切关联,将他除他身边之外的全部容身之处摧毁。他能待的地方,就只有他的寝殿,将这缕风困住,到那时,他生死都在他手里。 不想长生?也要看他同不同意他死。 秘境之内,聂如稷看着姜偃,冷酷地宣告着他的命运:“这世上已没了你的容身之所,但我可以护你无忧自在的生活。我不想让你落泪,但姜偃,你总归要吃点苦,才知道谁才是你的归宿,你究竟该待在谁的身边。” 就像他曾经那样,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被人揍了,就会哭着来找他。 这一切,在聂如稷眼中,只是他给自己年轻的伴侣一点小小的教训。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姜偃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姜偃忽然明白了聂如稷的脑回路。 对他高高在上的师尊来说,他想要什么,就不计代价不计手段掠夺,仙尊心里没有对错,只有他想不想要,想要多久。 姜偃内心苦涩,又觉得有些发寒。 他还是头一次发现,大概,聂如稷眼里,他就和个讨喜的摆件差不多吧。 心里更冷了。 姜偃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我不。” 聂如稷:“别闹。” 姜偃讽刺看向他身后:“你的命定之人不是已经换成了他?还来找我,你想违逆天命?” 知道聂如稷是要去见姜偃,死活要跟过来的姜琤睁大眼睛,拼命摆手。 聂如稷:“你不必理会他,你只会待在我的殿内,以后也见不到他。你要是在意,我可以将他的神魂碾碎,肉身制作成傀儡摆在一旁,如此也不算违逆天命。” 姜琤脸色瞬间一白,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姜偃觉得他这人真无理取闹,就冷笑道:“别白费心了,我留恋人世烟火,就不修长生,到寿命就死,一天都不多活,你死了这条心吧。” “再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你这个前任,就别再来碍我的眼了吧。” “薛雾酒?” “对!” 聂如稷淡淡一笑:“你说你爱上了一个死人?阿偃,你骗不了我。” “我没骗你。”姜偃死死压着绞痛的肚子。 姜琤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拼命给他打眼色:“我的亲哥诶,你可少说几句吧!” 姜偃瞪他:“谁是你哥了!” 姜琤欲言又止,看了看聂如稷,又看看惨淡的姜偃,急着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当着聂如稷的面说。 聂如稷顺着姜偃的动作看向他的肚子,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脸色忽然一变。 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姜偃,你竟敢给他孕育魔胎?” 在聂如稷的眼中,阵阵黑色魔气从姜偃腹部丹田处散发出来。 那是魔胎孕育之像。 想到姜偃不只一次说他喜欢薛雾酒那个魔头,聂如稷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不可能,姜偃不是在跟他耍性子吗?那不是说来气他的吗? 为何,他丹田处会有魔胎孕育之像?而且这股魔气如此强大,只有可能是那个魔头会有的 “非交合不可能将魔胎转移至修士体内,姜偃,你可真是好样的!” 魔胎,啥玩意? 他一说把姜偃给说懵了。 那是什么东西?不是中毒了吗? 不知道是什么,但不妨碍心里憋了股气的姜偃怼回去。 他虽痛极,却仍扬着脖子,嘴角露出艰难的笑容:“我都说了我没骗你,是仙尊大人不肯相信而已。” 聂如稷漆黑瞳孔像是浓墨化开,他看着眼前因孕育魔胎而面露痛苦的姜偃,冷笑一声,抬手运气,袖摆飞起:“没关系,区区魔胎,挖了捏碎即可。” 左右不过一瞬的事。 姜偃被捏着脖子提起来,有些呼吸不上来:“等......等一下......” 聂如稷的手已经向他腹部袭来。 “混蛋!!”他拼命挣扎。 他老子的要给他开膛破肚!!
第五十七章 【姜偃!】 邪魔顾不上躲避翻腾的识海,魔气不要钱一样从姜偃的身体里钻出来,拼命拦下聂如稷掏向姜偃腹部的手。 姜偃一手本能去拽聂如稷掐在脖子上的手,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里还攥着薛雾酒的眼睛。 那只眼睛脱离主人上百年,早已和薛雾酒的尸体一样成了一个风干腐烂、皱皱巴巴的脏东西。 看到他连这种时候都不肯放下薛雾酒的眼睛,聂如稷眼神冷了冷,掌心灵气再次加倍溢出,尝试将拦在他与姜偃之间的魔气打散。 白衣仙人另一只手轻轻做出收拢的动作,姜偃就立马感觉手心传来一阵震动,震得他手心发麻,抵抗不了那股强大的吸力,掌心一麻,眼睛从他手里脱手而出,落入了聂如稷手里。 “我记得你最爱干净,如此肮脏污秽之物,我便替你处理了。”聂如稷掌心运气,要捏爆那只眼球。 “住......住手!” 姜偃满头大汗,咬紧牙关强行运转起破碎的金丹,不要命的将魔气引入由灵气修炼出的金丹,判官笔在手中显形,魔气宛如泼墨向聂如稷挥去,阻下他的动作。 被他出其不意一拦,聂如稷动作微滞。 千钧一发之际,姜偃身后一道红色身影破空而来。 一只手从身后盖在剧烈绞痛,破袋子一样往外漏气的小腹处,霸道肆虐的魔气瞬间乖顺起来,一只手挥开聂如稷掐在姜偃脖子上的手。 聂如稷后退几步,再抬头眼神一凝。 看着眼前大红喜服,披头散发神情张扬的男子道:“画婴?不对,你是......薛雾酒!” 在他叫出对方名字的瞬间,顶着画婴身体的薛雾酒勾了勾唇,俊朗的面容顷刻间便有大半张脸腐化成白骨,连红衣下的身体也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样,干瘪到只剩下骨架子。 只有半张脸还留存有正常人的血肉。 他抬起手招了招,被聂如稷夺走的眼球就嗖地一下飞回到他手里。 一只干瘪到只有长长指骨的手,将飞回来的眼球托送到虚弱倚靠着他的姜偃面前,“还要吗?” “要的。”姜偃小心伸手从他手里接过这看起来稍微再使劲些,就要碎一地的“干货”,轻轻拢在掌心。 身后的人见他如此小心翼翼捧在胸前,歪着头盯着他的侧脸看得入了神,丝毫不管站在对面得聂如稷还有姜琤。 聂如稷见薛雾酒搂着姜偃,整张脸布满了冰霜,看向薛雾酒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虽然现在的薛雾酒也实在说不上是活人,但聂如稷的眼神明显是对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再次动了杀心。 聂如稷:“姜偃从太玄宗带走你一部分尸骨,就能让你以这副样貌在外面活动了,看来是我小看了你。三百年不见了,魔君大人。不过你拖着破烂的残魂,又能勉强出来活动多久呢。” 薛雾酒懒得理他,又长又尖的指甲勾起姜偃一缕头发:“不多,够打跑觊觎别人道侣的变态就行了。” 他抬起眼皮,满脸讽刺:“堂堂仙尊,看着正人君子,没想到私下里癖好这么脏,专挑‘人妻’下手。” 聂如稷危险眯眼,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出手。 过了三百年还能凭借一具已经烂得不成人形的身体,和姜偃收集的几个器官活动,他的确让他惊讶,但也就这么多了。 三百年前,薛雾酒全盛时期就打不过他,遑论被封印折磨三百年,连全尸都没有的今天? 薛雾酒在姜偃耳边低声道:“你先走,我拖住他。” 随后将姜偃放下。 姜偃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的身影。 薛雾酒?他不是死了吗?死得透透的那种,那现在这个......还、还带诈尸的吗? 想到之前画婴奇怪的状态,还有状似精分的情况,姜偃现在总算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画婴被薛雾酒亡魂上身了! 知道薛雾酒没死透,他心里一下有些紧张。 别人不知道他跟薛雾酒怎么回事,薛雾酒本人还不知道他到底认不认识姜偃么? 糟了,要穿帮! 他不知道薛雾酒为什么没有跟他来对峙,但现在姜偃能想到的,就是咬死自己三百年前薛雾酒还活着的时候,就偷偷仰慕着他,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连心意都不敢说出来,只敢在暗地里看着对方,薛雾酒这样张扬又受瞩目的人,注意不到他也是很正常的。 他不认识他没事,能接受他的借口就行。 姜偃迅速给自己想好了后路。 核心要义就是——绝对不能让薛雾酒发现,他其实根本就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只是利用他的名! 姜偃眼睛紧紧盯着缠斗的薛雾酒和聂如稷。 能不被聂如稷一招毙命已经很让姜偃刮目相看了,要知道,薛雾酒现在看起来就跟个一拍就散的脆弱骨架子似的。 可他现在的处境还是很危险。 作为目前暂时绑定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薛雾酒没死透,对姜偃是危险,也有好处。 一个死了都能靠名字震慑修仙界的人,他活着的威力当然更大。 姜偃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扔下薛雾酒自己走了,要是薛雾酒的残魂在这里被聂如稷彻底消灭,姜偃可仗的势就倒了。 可薛雾酒这个时候是绝对打不过聂如稷的,他必须想办法助薛雾酒逼退聂如稷! 姜偃打算再次运气,哇地吐出一口血。 不行,经脉在刚才坏得更厉害了,腹部也还在持续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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