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恢复了疏离优雅的导演形象,招呼全体工作人员集合,开始上午的拍摄。 上午的拍摄忙碌而充实,白羽凡虽然不在,但并没有耽误太多进度,叶倾珏甚至把一些顾舟的正面镜头都拍了,丝毫不在乎用的是毕景卿的脸。 脑子转得快的人都猜测导演和替身间的关系仍然不单纯,可惜找不到证据,因为叶倾珏中午照例开车出去了,回来时带着一身浓郁的香水味。 毕景卿对此反应平淡,甚至在吃完盒饭后,拉着剧组里的武术指导散步消食,两人举止亲密,手牵着手,俨然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 这就让很多人一头雾水了,尤其是他们很久以前就听闻,那位姓周的武指,其实是叶导的远房表哥。 饶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圈子已经很乱了,他们也不得不高山仰止的感慨一句城会玩。 毕景卿不在乎那些如影随形的窥探视线,他牵着周冶的手,带他去了西边那片核桃林。 周冶是上午时忽然出现的,大概是叶倾珏通知了他。他一直沉默的站在人群里,像一个无声的牢固屏障。 他总是这样,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毕景卿感觉到安全。 中午的核桃林比晚上人多,但总的来说仍然僻静,适合避人耳目的聊一些私密的事情。 “今天早上,有人跟踪我,还想袭击我。”毕景卿很小声的告诉周冶。 他能感觉到男人肌肉坚实的手臂瞬间绷紧,钢铁般的筋骨在血肉之下浮现,蓄势待发。 毕景卿急忙拍拍他的手臂安抚:“我没事,他没得逞。” “我会处理。”周冶沉声承诺,他似乎有些愧疚,“抱歉,我该早点发现的。” 赫尔伯特那边的事情牵扯了他的注意力,不然的话,他本不该让毕景卿遭遇任何危险的。 “错啦错啦。”毕景卿又一次拍他的手臂,“我不想让你‘处理’他。” 他对从周冶嘴里冒出来的这个词有点心理阴影,毕竟上一个被他“处理”过的人,天知道现在还是不是活着。 周冶微微蹙眉,以此表达疑问。 “我怀疑他接下来会躲着我。”毕景卿没头没脑的说,“我希望能把他引出来……我想和他谈谈。” “你认识他?” “嗯。”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是的。” 少年睁着那双近乎天真的铅灰色眸子,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周冶迎着他清澈的目光,脑海里盘旋着某些暴虐的念头。 他并不想从毕景卿嘴里听到他对其他任何人的在意。 就算那个人是少爷,他都很难控制住自己心底燃烧的野火,更何况是其他人。 但他承诺过,在最后的选择做出之前,会支持少年的每一个决定。 像他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信守承诺。因为他是一柄枪,一把刀,握在主人手里。 刀和枪是杀人的利器,但那不是刀和枪的错,道德和底线对于工具来说毫无意义。 但是在毕景卿面前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能够信守承诺。 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人。 于是男人默默数着自己有些沉重的吐息,直到压下那些染着猩红的可怖念头,轻声道:“你想怎么做?” …… 毕景卿的计划并不复杂,但却让周冶直皱眉头。 因为不管换谁来看,这个计划都漏洞百出,甚至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你让我在人多的地方和你举止亲密,再在适合跟踪潜伏的地方躲远一点?” “没错,一定要真的远离,不是藏起来,那家伙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很精明,而且很擅长跟踪,所以一直没被抓住。” 说到这里,他恼怒的皱起眉头,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背地里跟过我多少回……” 周冶并不赞同:“离得太远,我可能来不及赶到。” “所以你再多教我几招!”毕景卿笑得很甜,十足讨好的姿态,“最好是那种兔子搏鹰,以弱胜强的!” 周冶环抱着双臂看他,唇角一点点弯起来,语气毫无波澜的说:“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的情态,居然让毕景卿联想到早上遇到的梁莫言。 一样的寡言,又微妙的透着老子看谁都不顺眼的嘲讽,堪称神似。 * 毕景卿下午回到片场的时候,腿有点发软,脸上的热度怎么都下不去,像熟透了的苹果。 周冶没教他兔子搏鹰,而是先逼着他学怎么做兔子,学的他嗓子都喊哑了,脸上全是泪,可偏偏再怎么卖力蹬,也挣不开男人钢铁铸就的手臂。 他觉得自己挑错老师了,周冶根本就不是鹰,而是狼。兔子蹬不动狼,只能被咬住喉咙狠狠折磨。 最后他不得不坐周冶的车回家换了身衣服。 叶倾珏也回到片场,他看着灰眸少年竭力正经,却遮掩不住的潋滟风情,几乎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 周冶以一种占有般的姿态落后毕景卿半步,平静的对他颔首,喊了一声“叶导”。 他们在人前总是掩饰主仆关系,但在这一刻……叶倾珏揉了下手指关节,忽然很想让周冶喊自己“少爷”。 ——这俩人还真当自己在谈恋爱了。
第83章 设给狼崽子的陷阱&色授魂与(修) 下午的拍摄结束后,叶倾珏照例驾车离开,周冶陪着毕景卿返回别墅,却在中途接到一个工作电话,不得不在离别墅还有五百米左右的路口和他分开。 周冶当然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工作电话——他们会依依惜别的分开,是因为五百米是毕景卿估计自己狂奔状态下可以坚持的极限。 他还没学会兔子搏鹰,只能乖乖做一只逃命的兔子。 如果跟踪狂真的露面,五百米足够他跑回别墅,用那栋房子来保护自己。 周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的街头,毕景卿收回视线,迈着懒散的步伐往回走。 他叮嘱周冶走远一点,因为无法确定那家伙的观察力到底有多强,如果被对方看出破绽,就没可能把人引出来了。 他希望能和他好好沟通一下,赶在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之前,只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毕景卿尽可能把每一步都走得轻松,仿佛这真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归家夜晚,仿佛早上的惊魂一刻根本就没有发生。 如果隐藏在暗处的跟踪狂有足够的理智的话,就会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但是既然他都已经是跟踪狂了,那理智毫无疑问是奢侈的存在,他将难以抗拒猎物一无所知的天真姿态,难以自控的想要发起进攻。 夏天的风干燥又温热,裹挟着白天积攒起来的热量,吹开白衬衣松散的下摆,激出浅浅一层薄汗。 毕景卿其实一直都偏爱式样简洁的衬衣,主要是因为方便,却不知道衬衣下摆撩起,露出细瘦滑腻腰肢时的自己有多诱人。 对于每时每刻都压抑着嫉妒和渴望,早已堕为野兽的男人而言,更是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 他在喘息,他能感觉到燥热的风伴随着呼吸在体内流淌,像灼烧的火线,从咽喉贯穿到五脏六腑,直到所有欲望汇聚的源泉。 他在这座钢铁丛林间狩猎,以一种非人般凶狠的姿态。 毕景卿不告而别的那一周时间里,囚禁在他心牢里的野兽已经彻底挣脱锁链,刺穿皮囊。求而不得的渴望让他整夜失眠,只有凝视着那人背影的片刻,才能让横流的心血短暂平静。 但这远远不够,他永远渴望更多。 他想要的是独占,永远不会分离的独占。 毕景卿落在地面的脚步越来越轻,掌心逐渐变得濡湿。 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但不知不觉间,若有若无的视线再次攫取了他。 那视线相比上午时更隐蔽了,几乎无法判断来源,这让毕景卿心里一沉——如果把跟踪比作一场狩猎,那他所面对的猎手,无疑非常聪明且狡猾,且在不断优化捕猎的技巧。 毕景卿几乎能想象得到对方昼夜不歇,在他可能经过的所有角落仔细探查,小心翼翼隐蔽自己的存在,寻找猎物落单致命一击的机会…… 他抿起唇角,心底的懊恼几乎要溢出来。 他后悔自己没有狠下心来戳穿一切,没有跟对方好好谈谈,甚至后悔数日前的不告而别——如果早知道那样做会导致如此无法收拾的后果,他绝对会更妥善的处理这段关系。 他总觉得自己游刃有余,即使偶有输子也能掌控局面,却没想到还有掀翻棋盘的玩法。 或者应该说,他从未想过那个攻略对象对他的执念,会强烈到足以焚烧一切的地步。 五百米的距离,还剩最后十分之一。 别墅已经近在咫尺,最多不过五十步,这场刺激人不断分泌肾上腺素的狩猎游戏就会分出胜负。 暖黄的灯光下,少年高挺的鼻梁渗出一层薄汗,单薄的丝绸衬衣质地柔软,被风吹拂着掀动时,脊骨两次对称的小小腰窝烙着消不去的青紫—— 那是雄性动物为了宣誓主权,故意留下的铁证。 突然映入眼帘的痕迹让野兽吐出无声暴虐的低吼,他浑身肌肉紧绷,眼看就要冲出去—— 就在这一刹那,他忽然嗅到不同于草茎树叶的其他气味,生铁般冷涩,鲜血般腥热。 有人来了。 他最后不甘的看了毕景卿的背影一眼,像是要把那动人的姿态深深刻入脑海,随即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本来还在缓步往前走的少年忽然察觉到什么,飞快转身冲向侧后方的灌木丛,拨开枝叶时,却意外看到面无表情垂手而立的周冶。 “阿冶?怎么是你?”讶然开口的瞬间,毕景卿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因紧张而变得沙哑。 周冶的语气明显不悦:“跑了。” 对方的反应速度和行动力超出他的预期,居然有本事在他的探查下逃走。 毕景卿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周冶没有完全听从他的安排,他应该是提前回来了。 他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低着头生闷气的男人,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周冶伸出手:“走吧,我们回家。” 如果让他站在周冶的立场上,估计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说到底,他还是太在乎他了,无论如何都不肯看他以身犯险。 周冶盯着他细白的手指看了一会,小心翼翼的牵住。 两人手牵手回家,像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 别墅大门合拢,把流泻而出的满室温软牢牢阻隔。原本空荡的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一双猩红色的眸子悄然出现,死死盯着别墅的方向,像极了渴望挑战权威赢得交配权的年轻公狼。 * 回到别墅后,毕景卿只字未提跟踪狂的事情,乖乖吃过周冶做的饭菜,舒舒服服跑了个澡后,抱着自己的枕头跑去敲周冶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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