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由指挥处群发出来,是他军衔晋升的公示。 另一条是遏兰衡发过来,告知他原沐生的情况。 原沐生重新分化成功了,不仅成了S级向导,还是偏支援系的。是Omega向导这个群体相对完美的分化者。 遏兰衡的意思是,以后不太好动伊氏家族了。 很快,原沐生会破格提前毕业,进入军部,只要多支援解决几场危机,军衔往上升一升,那以后对于如何处理陷入危机的人类基地,原沐生就有了一定的自主权。 换句话说,如果某个人类基地有伊氏家族的基业,当那个基地遭受危机,原沐生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就算他无法解决,他也有本事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一直拖到指挥官到来。 可怜的白月光,就这么成为了伊氏家族的工具。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原沐生也确实成为了伊氏家族的希望,看来那群老顽固要承认原沐生这个旁得不能再旁系的继承人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白月光怕是已经开始不待见他了。 联姻这种馊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那群老顽固恨遏兰家族恨得都快入土了,绝对不可能同意这种荒唐的提议,那又是谁在那里搬弄是非? 余悸停下指尖轻敲的动作。 他想到了一个人。 伊棠。 点开通讯器,“遏兰衡,伊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对面沉默了一下,只说道:“不用在意她。” 余悸奇怪地看了通讯器一眼,“为什么?” “试剂的成功率不高,她以为原沐生会分化失败,”遏兰衡的语气里似有一抹无奈,“但有关试剂的赌注,她好像总是输得惨不忍睹。” 余悸随手划过面前的投影,监控画面重新打开,画面里是丹郁单薄的背影。眉眼下压,出声:“别打哑谜。” 遏兰衡想了想,说:“那我从头跟你解释。她的父母原本是伊氏家族的掌权人,而且都隶属军部,但是后来旁支出了个Alpha向导,正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罪犯,那人提出要当伊氏家族掌权者,结果当然是遭到了拒绝。再后来,他违背指令,让军方损失了一半的哨向士兵,死去的人里,就有伊棠的父母。但这件事情,最后在伊氏家族那群老顽固看来,完全是她父母的错,他们认为,如果当时同意了,就不会是这样了。她想过要拿回家族的掌控权,可依靠禁闭区提供的分化试剂,她只分化成了一个最低等级的向导。于是她赌了一把,可她赌输了。” “就因为这样吗?” “当然不止,”遏兰衡继续说道:“她有个爱人,是个Beta,那个人因为身体素质符合禁闭区的挑选,于是重新进行了ABO分化,最终分化成了Alpha。为了她,那个人使用了不合规的试剂,最终死掉了。” “……” “输了两次了。”余悸的指尖在画面中的丹郁身上描摹,“她的赌运很差。” “算是吧,原沐生是她输的第三次,她最近有点颓废了。总的来说,她对如今的伊氏家族是不忠诚的。” 余悸笑了一笑:“你倒是挺关注她。” “不是关注,是她捏着我的把柄。” “什么把柄?” “对了,有句话我想还给你,”遏兰衡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了许多,“那就是,我劝你少管我的事。” 余悸笑了,随手关掉通讯器,其实他也懒得管。 一通交谈下来,他都快忘了打通讯过去问遏兰衡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因为伊棠碍了他的事。 不过问题也不大。 终于回过神来,看到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重新打开的监控,以及这只抚在虚幻身影上的手,他脸上的表情就黯淡了下来。 移开目光,看向落地窗外,墨蓝色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流动的信息流映在眼睛里星光点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来到几个小时之后。 处于使用状态的训练室骤然开启,丹郁被迫中止训练,他收回精神力,看到余悸站在门口,脸上没有带着惯有的微笑,表情有些冷。丹郁问:“你来干什么?” 余悸看着他,似乎在打量,片刻后才开口,语气索然:“带你去吃饭。” 午餐被送到了指挥室,丹郁埋着头吃饭,碗里的肉还没吃完,新的肉又被放了进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余悸总执着于跟他玩这样的投喂游戏,但他知道他现在不用忍了,他抬起脸,凶巴巴地盯着余悸看,然后也开始往余悸的碗里夹菜夹肉,放得满满当当。 余悸垂下眼,后知后觉,漫不经心。 “有点多。” 丹郁冷哼一声:“没你给我的多。” 两个人都觉得十分索然的一顿午饭,却耗费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下午丹郁准备继续去训练室,余悸却说:“指挥室都来了,总不能白来。” 丹郁还没懂他什么意思,就被拉到了信息屏中间的座椅上,两人各坐一半,结结实实地挤在一起。余悸身体前倾,抬手放在桌上,单手撑脸,侧着身体看他:“待办有点多,辛苦你了。” 丹郁恼羞成怒,可他也知道,如果不帮余悸做点事,余悸是不会让他去训练室继续训练的,于是还是当起了苦力。 可他越想越觉得烦躁,停下手,刚准备说点什么,就看见余悸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注视着这张陷入沉睡的脸,眼里有一瞬的茫然,慢慢的,茫然淡化,变成了某种决心。 余悸只睡了不到半小时就睁开了眼睛,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丹郁处理的待办和发送记录。他看起来一副很谨慎的样子,可看着像是在检查,其实漫不经心,划动屏幕时,大部分时候眼睛都是望着窗外的。 等到大致看完了,又让丹郁接着处理。 一整天下来,除了上午让丹郁去了训练室,其他时间丹郁都被迫陪他待在了指挥室,最后摸着夜色,很晚才回到别墅。 对久未出门的丹郁而言,这一天应该还是挺累人的。可余悸泡完澡出来,却没有在床上看见丹郁的身影,他走下楼梯,看到丹郁站在他平时站的位置,正取出一个酒杯,然后别过脸去看旁边屏幕上投放着的“淡季”调配表。 余悸走过去,随意地坐在高脚椅上,单手撑脸,看他调弄。 这段时间以来,但凡丹郁是醒着的,都很少在他面前像这样的心平气和,丹郁伪装,掩饰,封闭自己,他偶尔再像以前那样玩点小把戏,也无法从丹郁眼中捕捉到情绪的起伏了。 本该如此,也早该如此,他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突然觉得,有点无趣了。 他心不在焉,又漫不经心,后来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没想些什么。 一杯调制好的鸡尾酒拉回了他飘散的思绪。 淡蓝色,香味清冽,跟那天遏兰衡送过来的酒很像。 不知道为什么,余悸想起那天自己说那杯酒有毒,不过他只是随口一说。 “你是怎么调出来的?” 丹郁很奇怪地看了眼他:“照着那张表调不就行了?” 余悸想,那为什么他调不出来呢? 他莫名笑了一下,端起这杯酒,凑到嘴边,像是打算尝一口,又像是会一饮而尽。 丹郁没有看他,可是余光里全是他。 余光里的余悸端起酒杯,把酒送入嘴边,丹郁的视线落在调配表上,安静地、很轻地、不经意地,咽了下喉咙。 但是余悸没有继续。 那杯酒就一直停在嘴边,余悸挑起眼皮,看向丹郁,缓缓勾起嘴角。 两人一动不动地僵持好几十秒后,余悸终于动了,他放下酒杯,把它轻轻推到了丹郁的面前。 “你以后再也没机会出去了。” 声音很轻,余悸这样说道。
第42章 丹郁不知道余悸是怎么发现酒有问题的。 他确信他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可是在余悸面前,他仿佛完全透明,什么都瞒不过,还总是轻易就被拿捏把控。而余悸呢? 或许是余悸太善于隐藏了,又或许是余悸表露出来的样子构不成万分之一的本相,才让余悸整个人看上去就恍如一堵没有裂缝的高墙,深不可测,无从窥探。 他从未看清过余悸。 到了现在,他甚至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找到一条……好好走下去的路。 灯光黯淡,空气沉闷,余悸的声音消散之后,便带来了长久的沉寂。丹郁始终站在原地,视线一直保持着垂落在调配表的方向,没有任何的动作。 两人就这样无声僵持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丹郁终于动了一下,把头往边上侧了侧,似乎连余光里都不愿意再有余悸身影的出现了。 他的侧脸无声划下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滴在地面上。 酒里不是什么喝了就会死的毒药,只不过是强效安眠药,他只是,想让余悸陷入完全的沉睡,等余悸醒过来,他就消失了。 他只是想离开这里。 他只是……太痛苦了。 他不知道继续这样过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他成了个在床上被用来泄欲的玩物,不被在意,没有自由,没有期待,离了余悸的信息素就活不下去…… 这样的,附庸一般的人生,到底……有什么值得活下去的必要? “行了,”余悸随手把酒倒掉,站起身,“过来,跟我走。” 语气还是那样的无所谓。 但丹郁当然不可能听他的话,让过来就过来。余悸等了一会儿,看丹郁没反应,就走过去,握住丹郁的手腕拉着他走。 丹郁开始挣脱,声音低哑:“你放开我。” 挣脱从来无效,每一次都是如此,丹郁真的受不了了,直到余悸拉着他走出别墅,站在广袤的夜空下,他才停止了挣扎。 余悸把他带去了星船,星船很快开始上升,他不知道余悸要带他去哪里,但他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又惹到余悸了。 因为余悸刚说完他再也没机会离开那座囚笼,现在就把他带了出去,那就只能是带他去一个真正的囚笼了,一个真正的、再也没有机会离开的囚笼。 他这次真的要被关起来了。 可即便意识到了这点,他心里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左不过是更糟糕,右不过是最糟糕,跟现在相比……也没什么区别。 半个多小时后,星船降落在停靠区,已经是深夜,丹郁有点认不太出来这里是哪里,只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而一下星船,余悸就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在他后来的印象中,余悸的手似乎总在发烫,滚烫而热烈,抚摸在他身上的触感也都是滚烫的,可现在却不是的,很冰冷,触感很不舒服。 他想把余悸的手甩开,可他甩不掉,每当他用力,余悸就会用更大的力量将他牢牢握住。丹郁皱起眉,指尖发力,掐进余悸的肉里,力道越发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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