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抱了,就会告诉你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余悸惯常的把戏。 丹郁抬起眼,回望着余悸,四目相对:“可你只说了抱你,没说抱了就会告诉我。” 余悸轻笑:“变聪明了。” 所以就是说,丹郁这脑子时好时坏的。 也可能是天亮了,新的一天到来了,看到了点微末的希望,内心的阴霾也因此散去。余悸收回目光,把丹郁的手轻轻拂开,然后倾下身,准备把之前那本书抽出来看,可他刚一伸出手,腰部就被环住,丹郁贴过来抱住了他。 余悸的手停在半空中,没再往前一分,丹郁在他的脖颈处蹭了一蹭,问他:“下次是什么时候?” 余悸垂下眼,视线落在丹郁的耳根处。 为了得到一个答案,原来丹郁也能做出这种事,假装屈服,假装取悦人。可能是为了奖励终于又开始知趣的丹郁,所以余悸给了回答。 “一个月后。” 但是丹郁叹了口气,情绪不上不下,小声呢喃道:“好久啊……” 大概是心里这么想,不小心说了出来,所以声音格外地小,小到很容易忽视。然后丹郁听见余悸说:“那就二十九天后。” 丹郁愣了一下,随即就把余悸抱得更紧了些:“还是有点久。” 余悸说:“二十八天。” “还是太久了。” “二十七天。” “还是久。” “二十六天。” “还是久。” “二十五天。” “……” 说着说着,丹郁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余悸不可能容许他讨价还价,最后很可能会直接加上一句冷冰冰的“我是说叠加的天数。” 他对余悸这个人完全没有信任可言,总觉得余悸会在任何地方给他挖坑,于是丹郁没再继续,而是说道:“你真无聊。” 余悸似乎笑了一下:“你也不赖。” 然后抬起手,覆在丹郁的脊背上,很轻地抚摸了一下。 这是一个用于安慰的动作。 丹郁有些奇怪,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丹郁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在做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的时候,余悸基本言出即行,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是这样的。可时间往回倒一点点,在光线昏暗的别墅里,余悸懒洋洋地坐在吧台旁,单手撑着脸,用一种很随意却带着威胁的语气对他说:“你以后再也没机会出去了。” 他为这句话感到绝望。 因为他知道余悸真的会那样做。 可是就在下一刻,说了这句话的余悸就突然把他带了出去,不光带了出去,还带去了他最想去的一个地方。如果余悸想用这一点来牵制住他,是可以说得通的。 可就在这一瞬间,在余悸恍如安抚一般抚摸他的后背的这一瞬间,丹郁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另外的想法。 但丹郁不敢深想。 这个想法太疯狂,也太要命。 在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那一刹那,他全身好像过了一趟电,最后哪怕电流渐渐消逝,心上凌乱的战栗也无法停止。他只能窝在余悸的怀里,将这个可能性一点点压下去。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远远超过了余悸平时出门的时间,而看余悸那散漫的步伐,似乎也是不打算去白塔了。 丹郁走在余悸的前面,三步一回头,可在即将进入大门的前一秒,远远走在前头的丹郁又停下了脚步,开始往回走,停在余悸的面前。 余悸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丹郁说:“我现在不想进去。” 余悸看了眼别墅,又看了周围一眼,然后扬了扬下巴,目光落在远一点的地方,那方向是后花园,余悸说:“那就去那边转转。” 正好是鲜花盛开的时节。 靠边一点的地方有个休息区,后面是堵花墙,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植物园,那里搭着一个稍长一点的吊椅,椅子一晃一晃,余悸就坐在那上面。 他坐在长椅在靠边一点的位置,手肘抵在扶手上,单手撑脸,另一只手则是时不时划动一下从通讯器投出来的全息屏幕。 正前方的小木桌上放着一些吃的,丹郁在园子里走走逛逛,每次经过这里,都会从桌上稍点吃的走。 后来也许是累了,丹郁就在小木椅上坐着,可能是太无聊了,无聊到垂着脑袋抠手指,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进到别墅里去。 最后不知道怎么了,他的视线突然挪到了余悸的身上,看着那张在空中轻轻摇晃的吊椅,他似乎也有点心动了,就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另一侧。 吊椅摇晃的幅度不大,轻和,温柔,让人昏昏欲睡。 丹郁顺着椅背倒了下去。但他倒的姿势不对,坐姿也不太对,浑身都不对劲,翻来覆去好几下之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椅子还是不够长,他的头无法睡在椅子上。 他重新坐起来,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抓了抓头发。就在这时,余悸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枕这里。” 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目光是看着眼前的信息屏的,丹郁盯着余悸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就顺着他的意思枕了过去。 偌大的后花园,不管是修剪花枝,还是洒水,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都只看见管家一个人走在里面的身影,丹郁侧躺着看管家走来走去,突然问道:“他的工作内容这么繁重吗?” 发送完一个陷入困境的基地的向导支援排布计划,余悸说:“因为你在这里,别的人不能看到你。” 丹郁撇了撇嘴,不高兴地冷哼一声,然后伸手从桌子上摸了个果干,一口一口咬着吃,从他的表情看来,这果干似乎有些酸涩。在吃完这枚果干之后,丹郁的眼皮就开始时不时下垂,看着像是困了。 等到余悸处理完一些要紧的军务,再次垂下眼,就看到丹郁果然睡着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的是轻颤着的长睫,以及眼尾那抹宛如妆彩一般的红痕。 没有什么伤痕会是这种颜色,它看起来像伤痕,中间隐隐有裂口修复的痕迹,可它鲜红如血,从未随着时间流逝而变成深褐色,抑或是变浅。 余悸再次抬起手,看向手上的月牙伤痕。 这才是一个伤痕该有的样子。它会结痂,好转,它可能会留下痕迹,但颜色最终会淡化。 该让禁闭区为丹郁脸上的这抹伤痕立一个专项才对,这说不定是非自然力量造成的。想到这里,连余悸自己都笑了,真够无厘头的。 说起来,他还没问过丹郁…… “你脸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餐厅里,余悸想起了这个问题,顺口一问,他随手夹起一块肉,正准备往丹郁的碗里放,紧接着就听见了一道坠落的碰撞破碎声,丹郁手里的碗筷掉落了下去。 他看到丹郁的脸色有些发白,手也在颤。 而与此同时——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电流声。
第44章 【宿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只是随口问一问脸上的伤怎么来的而已,怎么是这个反应…… 莫名的,他想起昏黄路灯下,丹郁说起那段跟所谓的“弟弟”有关的回忆时,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 那似乎是一段让丹郁不敢回想的过去,也使得丹郁始终没办法放下那个“弟弟”,执着于此,却又怎么都不愿意透露真正的理由,是不是跟这抹伤痕有关呢。 “不能。” 随口敷衍掉系统,余悸取下通讯器,点开了那个能看到星空的小游戏。上次的登入记录还在,所以不用重新验证丹郁的学员信息,一登上去,就出现了丹郁的小火柴人。 丹郁心不在焉地帮管家把地面收拾好了之后,一过来看到余悸在干什么,步伐都踉跄了一下。余悸随手扶稳丹郁,看着另一个靠近的小火柴人,把通讯器放在丹郁的掌心里。 游戏上面,闻祈问他拿到安眠药了没,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跟那个不敢承担责任的男朋友混着都不愿意上学了…… 看着这些冒个不停的字句,丹郁感觉脑子有点痒。 余悸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声音温和:“看不懂,我字认不太全。” 丹郁:“……” 丹郁:“哦。” 【白月光的攻略进度怎么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余悸也感觉脑子有点痒了。 站起身,随手拍了拍丹郁的肩头,示意他继续玩通讯器。丹郁想说点什么,就看见余悸已经走了出去。 别墅外,一些来自军部和禁闭区的人各站一排,正在门口等着。 余悸微微一笑,回答系统:“还差一点。” 【只差一点吗?那这个攻略值为什么变成了负值?】 余悸也这么问:“是啊,为什么呢?” 跟着这些前来接他的人,他走上了暗灰色的军部星船,上次被审判的事情开始重演。不,也不全是,上次至少还有一个表面上的审判过程,这次连审判都没有。 别墅内。 丹郁握着这个通讯器,脸上有些茫然,因为他看到指挥处发来消息,对余悸说—— “这次我们也救不了你了。” 他后知后觉地走到落地窗前,往外面望过去,看到的是星船门口一晃而过的银灰色发丝,以及前来羁押余悸的队伍。 【宿主啊,是我在问你,你反问我干什么?】 余悸懒洋洋地瘫坐在星船上,漫不经心:“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 他跟系统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再次行走在禁闭区的长廊上,前面领路的人也依旧是博士。 博士难得苦笑:“您做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余悸耸了耸肩。 走到禁闭室门口,熟悉的机械拧动声开始响起,博士回头看着余悸:“您确定要独自揽下携带无关人员查看机密资料的罪责吗?把那个人交出来,您或许能少关几天。” 余悸笑:“你不是知道我在袒护谁吗?那你怎么不把证据交出去?” “如果那样的话,他的前途就毁了,当然,我是说如果。”博士也回之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我可没有证据。” “所以啊,”机械的拧动声停止,余悸主动走进去,“区区一周的禁闭而已,小问题。” 小问题。 什么都是小问题。 禁闭室罢了,他也不是没来过。来,看看这次禁闭室又会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影响心绪的流程,这次会往哪里走呢? 他甚至都有些期待了。 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他,脸上也带着洒脱而又淡然的笑意,直到系统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是那位名叫丹郁的Omega,攻略值却已经满了呢。】 脸上的笑意凝固,甚至没能注意到系统极深的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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