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也是灾民之一,他别的不会,只有几把力气,只能跟着大家去挖冰造冰屋,也想出一份力,可没想到会跟人打起来。 被砸到的时候,他看着自己流了那么多血,这种程度的伤,在他贫瘠的见识里是不好治的,他是难民,没钱找大夫,他都已经认命了,只是担心自己的老娘该怎么办。 可是侯爷现在不嫌他身上脏,握着他手,告诉他,一定会治好他,还会帮他安置家人。 民夫直接来了个猛男落泪,“以后我三虎子的命就是侯爷的了。” 祁秋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都会没事的,安心养伤。” 老大夫也给了肯定的回答,“放心,不是多大回事,脑袋上的伤口就是看着严重而已,包上金创药,几天就结痂了,就是手臂骨折会麻烦点,几月都不能使力气,伤筋动骨一百天嘛,修养好了都不成问题。” 有了老大夫的保证,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祁秋年又赶紧安排几个将士,“麻烦几位兄弟再帮个忙,去把刚才械斗的人都抓过来,本侯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几个将士也没穿军服铠甲,穿的也是便利行动的便服,听了祁秋年的命令,也没有违抗,赶紧招呼兄弟去抓人去了。 人群中,有人偷偷离开。 没一会儿,几个壮汉就被将士们五花大绑地捆了回来,连带着刚才参与争斗的民夫也被带了过来。 “侯爷,那边跑了几个。”将士们也吐槽,“那些个像猴子似的,抓都抓不住。” 祁秋年:“跑了的就先不管了,先说械斗的事情吧,谁先说,到底是谁先动手的?为什么要打架?” 被五花大绑的几个壮汉都不说话,民夫们也不说话,现场就这么沉寂着。 祁秋年也不急,“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本侯一定会给你们主持公道,但你们什么都不说,本侯就只好把你们送到官府去了。” 官府,无论是百姓还是灾民,都是敬而远之的地方。 有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转了转眼珠子,在地上咕涌了两下挤了过来,“侯爷,我们也是听命行事,挖不够冰块,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您大人大量,放过小的们吧。” 祁秋年像是不解,“你们是哪家的?是你们先动的手?” “不是我们先动的手,我们主子是承平候赫家旁**壮汉也怕风头正盛的祁秋年,更怕被送进官府,他们也知道,主子是不会来救他们的。 情急之下,说话不过脑子地,直接把家门给报了个清楚。 估摸着,也是有想要震慑祁秋年的意思在里头。 京城百姓心道果然如此。 城外忙活几天了,也没见到承平候派人出来帮什么忙,但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反而还来添乱。 一时之间,百姓们对承平侯的印象更差了。 祁秋年像是十分公道,“本侯不管你是哪家的下人,现在问的是谁先动手,总要有个对错。” 民夫里有个小伙子扑通一下就跪了,“侯爷,是我先动的手,三虎子是为了帮我才受了伤,要杀要剐都可以,只求您安置贱民的家人。” 还在治伤的三虎子挣扎着起身,扯着嗓子就喊,“侯爷,这事情怪不上二狗,是那些杀千刀的,说我们灾民又脏又臭,脚踩在雪地里都是污染了环境。” 有人起了头,其他民夫也鼓起勇气开始补充, “不止是如此,他们说我们灾民就该去死,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说我们住在城外,把京城都熏臭了。” “还有,他们说,他们说……” 那人支支吾吾地,祁秋年眉头紧皱,“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们说我们还不如京城里的小乞丐,说侯爷给了我们一点好处,我们就挣着做侯爷的狗,还说侯爷也就是运气好,否则就只是个低贱的商人,只配给他们主子提鞋。” 一旁的将士也佐证了几个民夫的说法。 哗!民夫的话,就如同冷水进了油锅。 无论是百姓,还是灾民,通通都怒了,对着几个壮汉指指点点,忍不住唾骂,有那种胆子大的,把承平候都给骂进去了。 祁秋年也恼怒叹息,“可以说我是商人,但商人并不卑贱,没有商人,北方的人们如何买得到南方的商品,南方的百姓如何尝得到北方的特产?” 是这么个道理。 有个衣着光鲜的小姑娘站出来,“祁小侯爷的县侯爵位是皇伯伯特封的,你们几个贱奴居然胆敢这么侮辱侯爷,侯爷脾气好,本郡主可没那么好的脾气,来人。” 那位略显刁蛮可爱的郡主,带着自己的护卫直接把人揍成了猪头,百姓一片叫好声。 这还没完,那郡主又说让侍卫把这几个壮汉全部送到承平侯府去,让承平候府给个说法。 那冰块生意,说是承平候旁支亲戚家的,但谁不知都一直都是承平候在给冰铺子撑腰? 就在这时候,三皇子晏云耀在侍卫开出来的小路里姗姗来迟。 “发生何事了?怎的还有人受伤了?”晏云耀还是那一副做派,“快,去我府上把那一支老参送过来。” 往常碰到类似的情况,他这么处理的话,都能得到百姓抚掌称赞,高呼三皇子仁义。 可这次,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人群中似乎没有他想听到的欢呼声。 “三哥。”小郡主是老皇上胞弟的女儿,有几分得宠,平日里有些嚣张,但却是善良的,“是赫家的狗奴才把挖冰的民夫打伤了,你不也不管管,那些狗奴才不来帮忙安置灾民就算了,还来添乱。” 报信的人已经把事情说了,晏云耀当然清楚,所以他才来,承平候赫家,那是他母妃的娘家,也就是他外公家。 打伤的不过就是一个灾民,凿冰是祁秋年这个侯爷安排的,双方都是权贵,一般都会卖个面子给对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没想到祁秋年还没说什么,这个小郡主也要来掺和。 这事情不能善了了。 晏云耀唤来自己的侍卫,“本宫定然会给民夫主持公道,这些狗奴才欺上瞒下,仗势欺人,拉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他心里清楚,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包庇这几个人,反正就是几个低贱的奴才罢了。 相反的,他还要加重处罚,以表自己对民夫的看重。 这回百姓里有人叫好了,晏云耀满意了,可他没注意,大多数都保持着沉默。 百姓们互相打着眉眼官司,谁不知道承平侯是三皇子的外公? 三皇子前几天带来的人,现在都还只做着烧热水的活儿呢,有灾民去问能不能在水里加一把盐,还被那些家丁给吼了几句。 都知道现在雪还没能冻结实,只能去河里挖冰盖冰屋。 不少捐赠过棉花的百姓的脸色更是微妙,冰块,在明年夏天那可就不值钱了,这赫家冰铺还费心费力去挖冰,怕不是故意的吧?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是说三皇子和承平候这一派的,都没有去捐赠过棉花。 不少百姓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三皇子今天这般凶狠地惩罚了那几个壮汉,也是在做戏吧? 还有的百姓想起来前段时间食之禅门口被人泼泔水的事情,不也传言是赫家不让人家侯爷送冰了吗? 三人成虎,五人成章,没人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祁秋年把百姓的反应看在眼里,其实也不是三皇子派系的官员没有来捐赠,只不过来的都是些小辈,有的甚至就打发庶子庶女来走了个过场。 他虽然对百姓说先不要把酬谢的事情说出去,也不知道那些小辈是如何想的,但硝石的事情迟早会传到三皇子耳朵里。 今天这械斗的事情,就以三皇子罚了几个壮汉五十大板,又给受伤民夫赔了一点医疗费,草草了事。 百姓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满的,没听那些壮汉骂得多恶劣吗?不过碍于三皇子的身份,受害者也收了钱,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晏云耀带着人走了之后,小郡主凑过来,“小侯爷放心,要是那赫家以后来找你麻烦,本郡主替你做主,早就看赫家冰铺子不顺眼了。” 祁秋年笑了笑,“放心,郡主,我虽是只是个县侯,却也是陛下特封的,如今我也没做错什么,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百姓们都看在眼里呢。” 灾民们感动得稀里哗啦,这侯爷真好啊,有人打听到侯爷在两里外修建厂房,不少灾民都自发过去帮忙去了。
第24章 处罚 祁秋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修建厂房,之前本来就招了很多灾民,现在他频繁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有人说起这事儿,那也不奇怪。 灾民们自发过去帮忙,他还是很感动的, 他想了想,“去帮忙的那些北方朋友,也不能让他们做免费劳动力,酬劳就照旧吧。” 大源感慨,“侯爷,您也真是太善良了。” 多那么些工人,每天还管饭,就没见过这么慷慨的老板。 祁秋年笑了笑,“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嘛,工厂早点完工,也能早日投入生产使用,也能早点儿赚钱。” 大源连连说是,“还是侯爷想得周到,对了,王程老爷来问,缝纫机研究出来了,不眠不休的生产,如今数量可观,王老爷想送两台去城外,帮灾民做衣服。” “可以。”祁秋年不意外,最老式的缝纫机工艺不算复杂,王程本身就做这一行的,能工巧匠多着呢。 至于王程来请示他的意见,也正常,缝纫机本就是他给的,还赶工在做战家军的冬衣,担心将士和灾民也要分个先后。 少两台缝纫机,不妨碍给将士们做衣服的进度,却能缓解城外灾民制衣的压力。 “行,那小的去说一声。” “等等。”祁秋年想起个事情,“顺便去城外招工,招一个会读书识字,精通算学的,如果他有家人可以带上一起。” 大源不明白,“侯爷,现在老余在食之禅做得挺好的呀。” 他跟着老余识字,私心上自然有些偏向老余的。 祁秋年笑了笑,“你倒是有良心,食之禅让老余做掌柜还兼职账房,但我们厂房要动工生产,也得有个账房。” 大源咧着嘴笑,“得叻,小的马上去安排。” “你亲自去做。”祁秋年有些严肃,“如果遇到一个二十来岁的书生,带着妻子和一个半岁的婴儿,你直接给我带过来,此事不能声张,也不能告诉他们是我特意要找他们。” 大源又不明白了,怎么侯爷还了解这么多细节,连人家孩子只有半岁都清楚,以前认识的人? 那干嘛不直接去找呢? 好在大源向来都是话不多的少年,侯爷不说,他就不问。
306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