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见到空手而来的。 祁秋年对百姓们拱手行了一礼。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论诸位今日带来的是新棉花还是旧棉花,或者只是一把羊毛,本侯都替灾民们先在此先谢过了,稍后,本侯为大家准备的酬谢,也定然会让大家满意。” 没有人问酬谢到底是什么,哪怕是最基层的百姓。 他们走出城门才知道,原来灾民们都这么的可怜。 瞧那一个个的,瘦得头脱相了,头发也干燥发黄,站都站不稳了,哪怕是京城里的小乞丐也没有可怜到这个份上的。 有人高声喊了一句,“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侯爷大义,今日我们花家琳琅阁带了五十斤棉花,明日会有人再送来一批针线,定然能用得上。” 花家,是做首饰生意的,生意不温不火,但这人也聪明,知道在这个时候自报家门,变相性地给他们家琳琅阁打了个广告。 祁秋年也不在意他的小聪明,反而很是欣赏。 有人紧随其后,“我们余家书画坊,今日带来了三十件旧棉袄,希望北方的朋友们不要嫌弃。” 越来越多的人自报家门,有商人,有学子,有官家夫人小姐,到最后晏云澈也掺了一脚。 “极乐苑自愿捐赠棉被,棉衣若干,希望与北方的施主们患难与共,灾难总会过去的,坚持下来,熬过这个冬天就好了。” 灾民那边,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呜咽的哭泣声,没一会儿,哭泣的声音就连绵一片。 泪水里有感动,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祁秋年也有点眼眶子泛红。 他继续对百姓说,“稍后诸位可以排队进入本侯准备的幕布后面,一百人为一组,你们带来的棉花就放置在篓子里就好,酬谢的东西,需要你们亲眼去看,本侯保证,绝对不让大家失望。” 一而再再而三保证,哪怕是百姓们不关心什么酬谢,此刻也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祁秋年这会儿又说了,“只希望大家看过之后先不要说出去,京城里还有很多百姓没来过,你们回去只需要告诉大家,酬谢定然物超所值,甚至惠及后人就好。” 这酬谢还能惠及子孙后代? 百姓们更好奇了。 祁秋年:“城外聚集的灾民很多,今天的捐赠或许不足以给每人都换上棉衣,但本侯相信,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众志成城,再加上陛下批下来的赈灾粮,这个冬天,我们一定能带北方的朋友们熬过去的。” 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京城里那些中二又热血的公子哥儿首当其冲,“我们先来,让我们先去看看侯爷准备的酬谢。” 晏云澈吩咐底下的和尚居士跟着祁秋年的家仆和食之禅的店小二们一同维持秩序。 大家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那一张漆黑的幕布后面。 没一会儿,幕布后面就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惊呼,惊呼里全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第21章 赈灾 又过了一阵,那些组队来的少年公子面色中带着新奇和不解,神情恍恍惚惚,脚步虚浮地走出幕布,朝着祁秋年拱手行礼。 “侯爷,今日此番,是我等受教了,感激侯爷的谢礼。” 祁秋年回礼,“只希望各位公子先不要将这个秘密说出去才好,本侯就靠着这个秘密吸引百姓们过来捐赠呢。” 为首的公子笑了笑,“侯爷大义。” 有人好奇,“这位公子,我们也带棉花来了,能先跟我们说说吗?” 那公子拱手,“就像侯爷说的那样,物超所值,惠及后人,诸位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等你们亲眼瞧见了才会相信。” 好奇心在此刻拉满。 一批又一批捐赠的百姓进了幕布,连绵不断地惊呼,让整个现场都热闹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在和朋友打赌,若是自己进去之后没尖叫,让友人请他吃饭云云。 但无一例外的,但凡从幕布后面走出来的人都对祁秋年行了个礼,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有人问起,他们也都缄口不言,让他们亲自进去看。 王程也带了一帮家仆过来帮忙,连他儿子都带过来了。 “王士棋见过侯爷,侯爷如果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 祁秋年也没跟他客气,现在就缺人手呢,“等下你负责记录,发放出去布料和棉花吧。” 捐赠这边进行得有条不紊,灾民这边的工作也要开展下去。 祁秋年又站上了高台,拿起了大喇叭,“北方的朋友们,有会做衣服的,先举手给我看看。” 在场的,几乎所有女性都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其中还混迹着颤颤巍巍的几个女童。 她们心里也清楚,侯爷给他们送来了布料和棉花,但做衣服还是得他们自己来,所以会做衣服的,肯定能先领到布料和棉花。 早一刻领到布料棉花,家人就能少受一刻的寒冷。 祁秋年略微数了数,不太够,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会制衣的,等会儿来前面登记排队,一个人制衣需要多长的布匹,多少棉花,大家心里也有数,你们也是辛辛苦苦相互扶持着从北方走过来的,希望你们也不要多领,更不要浪费。” 那些女子妇人们从没感受过自己有如此重要的一天,急急忙忙地就跟着指引去排队了,不会做衣服的,都目光热切的看着她们。 有一个孤家寡人的汉子,“侯爷,像我们这种不会做衣服的怎么办?” 祁秋年:“目前会做衣服的人数就这么多,她们肯定是先紧着自己和家人,等他们给家人做完了,我会安排她们再给你们做衣服,也不是无偿的,会有一点微薄的报酬。” 其实也可以把会做衣服的统一集中起来,做一件发一件,但这样会影响那些妇人们的工作情绪,工作的时候还要担心家人什么时候才能领到棉衣。 这样的安排,没人不满,甚至还热情地去找自己相熟的朋友,希望朋友家里做完了,可以先帮他们做。 他看着人群中还有些老弱妇孺,“今天募捐上来的还有些成衣和棉被,虽然大多是旧的,但都洗干净了,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岁以下小孩可以先来登记领取。” 这时候谁还敢嫌弃。 他们一路走来,突然就降温了,路上冻得不行,连死人的衣服都扒下来穿上了。 更何况这里是京城,京城百姓口中的旧衣服跟他们概念中的旧衣服,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们甚至在那些旧衣服上看不到补丁。 不会做衣服的男子们也没闲着,有人去帮忙维持秩序,有人去不远的山林找木材,找干草,找回来搭建棚子或者生火当柴烧。 城门外终于是彻底热起来了,灾民们眼中再没有前些日子那种看不到希望而混吃等死的迷茫。 全是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赈灾方式,就连官员们也没见过这样的方式。 不到两个时辰,城外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去。 皇帝嘴唇翕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众人拾柴火焰高,实在是个妙人。” 转身,“华伴伴,笔墨伺候。” 他要把祁秋年这种赈灾方式落实到其他州府去,其他州府收容的灾民没有京城这么多,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这赈灾方式实在是太奇妙了。 从前有灾情,都是靠国库支撑,国库要是吃紧,就想办法搜刮富商,全都是不情不愿的。 现在祁秋年让他看到了另一个角度和方向,大晋有这么多百姓,发生灾情,需要赈灾粮的时候,即便是每户人家都只捐献一把米,那都能让灾民们活下来。 妙啊,实在是妙啊。 一整个下午,老皇帝都在仔细品味,期间还不停有暗卫入宫汇报进展情况。 华公公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还是陛下您慧眼识英才,这回可真真是得了个人才呀。” 皇帝也有些感慨,给一个商人封赏一个没有实权的县侯,确实对得起进献粮种的功劳了,这人有智慧,平日里却很低调不揽权,也没有结党营私四处走动。 听闻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佛子的极乐苑,偶有风声传来,都是两人在探讨他听不懂的佛礼和作画。 皇帝对七皇子这个儿子的感官也是十分复杂的,无欲无求,比那些得道高僧还像和尚,佛子每一代都有,晏云澈也是唯一一个在三岁的时候就去出家的。 往前数几代,哪一个佛子的母家不是各种想办法逃避出家的命运? 甚至还有人是十五六岁结婚生子之后再去出家的。 可晏云澈这个儿子不同,三岁没先学会三字经,却先学会了佛经,据说是不小心在佛像上磕破了脑袋,这才初显佛性。 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了,老皇帝也记不清细节了,只有晏云澈眉心的红痕佐证了这一切。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十九年了,再有一年多,佛子也该还俗了。 如今他膝下的几个儿子都还没有封王分封地,太子之位也没有定下来,老皇帝觉得他也该把这个事情提上日程了。 就是这太子的人选,让他始终确定不下来。 “报~”探听消息的暗卫打断了皇帝的思绪。 “回禀皇上,现在京城里几乎一半的百姓都开始活动起来了,还有官家小姐带着自家的丫鬟,主动去城外给那些家中不会做衣服的灾民裁剪衣裳。” 不止是如此,就连那些青楼的姑娘,南风馆里的小倌儿,都贡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有人家中没有闲置的棉花棉衣,他们也带了草席或者是干草,帮助灾民们搭建棚子,不受风雪侵害。 皇帝眼中带笑,连连点头,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全**动,光听汇报他都能感受到这场活动的意义。 “传朕口谕,让战止戈带兵去城外维持秩序,以保这场全民活动能顺利开展,顺便,华伴伴你再去组织宫里的太监宫女,不当职的,都他们也动起来,编草席,或者搓麻绳都行。” 都是用得上的东西,没有那么多可以安置灾民的地方,也不能放他们进城,必然是要在城外搭建临时庇护所的。 华公公赶紧忙活去了。 城外正缺人手呢,战止戈带兵过来的时候,祁秋年就知道效果达到了。 “战将军,你来得可真是及时。”祁秋年拉着他就走,“战将军,你先留几个在这边维持秩序,留几个帮忙搭建棚子,剩下的帮我去河里挖冰块。” 战止戈,“侯爷要储蓄明年的冰块了?” 平时这么做,倒也无伤大雅,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好假公济私。 祁秋年还没说什么,路过的人就笑得微妙,“战将军,侯爷不是为了储蓄冰块,是为了给灾民们搭建冰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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