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缓缓靠上去。 谢危楼干脆凭着感觉,他撑在他的上方,三指宽的黑带下,鼻梁英挺,只是专注地在做宽衣这件事。他偏过头,撩开衣带,顺着腿上白玉般的肌理,感知过去。 指节之下,玉如水洗。 中蛊之前是混沌的,如此清晰地感知还是第一回 。 凌翌闭上眼,他喉头轻微地动了动,身后靠的软垫还是谢危楼给他的,抛开眼前的一切不说。 谢危楼的确有一些惑人。 他的惑人像藏敛着满屋的珍宝,平日里这些东西都被一把锁锁着,而某天,他突然打开了那把锁。 推开门的人却仍然觉得自己是在误闯。 “……”凌翌仰了上去,他忍不住抬手,背在额头上。还是觉得很奇怪,他忍不住抬手,空气里薄薄的冷气竟不能降低他身上的温度。 之前相处在一起那么久,他怎么才发现谢危楼那么有本事。 “分开点。”谢危楼道。他说完,旋即意识到凌翌可能不太能接受这句话,改口道,“不行你就和我说。” 从凌翌这个角度看过去,谢危楼整衣敛容,衣冠楚楚,他连衣襟都整理得一丝不苟,对比之下,凌翌就有些惨烈,活脱脱像案板上的鱼肉。 凌翌在心底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太喜欢这个比方,虽然还真就那么回事,但他属于能蹦跶,但也不想蹦跶了。 冷意蔓延。 谢危楼俯下身,低下头,让凌翌反手抱住自己。 衣衫摩擦,他让凌翌抱向自己,随后,正正经经地上起药。 伤口的位置不太好找。 他耐心找了很久,也没一下子往伤口放,绕着伤口找过一圈,像是淌了满手的清水,抹了一圈药。 指节落进去。 凌翌微启口,屏下所有的声音,颦眉沉沉地叹了声。 换谁遇到这样的事,确实没办法自在。 他与谢危楼互相嘲讽,打打闹闹这么久,用刀剑时胶着,彼此上下起伏,来回地周旋。 从来没有这样一次,让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主场。 场面瞬息万变,他不是攻方,连守都守不好。 指节落在瓷瓶里,探过瓶口,瓶身。 凌翌又回想起来,手和谢危楼就是不一样,分明差距很大。 凌翌攥紧谢危楼的袖子,屏住呼吸之后,又有了热水漫过头顶的错觉,他又来到颠簸的船上,不过这回是温池,他被熏得昏乎乎的,真的泡久了,他闷闷地口享过。 谢危楼旋即停下来。 他一停顿,凌翌旋即哑然,修长的指尖还落在瓷瓶里,同样顿在哪里。 谢危楼道:“你不用忍。” 薄薄的黑纱之下,他的忍耐也像是被束缚住,如同下一刻就要挣脱而出,藏在衣冠整整之下。 瓶子被一触到瓶底。 指节的力度不知轻重起来。 上药变得不那么纯粹。 谢危楼的衣带上架了双腿,紧紧贴在腰上。 凌翌捂着嘴,时而清明,时而不能注视,他看着谢危楼渐渐出神。 谢危楼像是泡了满池的墨,褪下原来的底色,竟然可以那么黑。 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尤其会进攻。 凌翌不安之余,谢危楼又摁住他:“你不用紧张,正常呼吸就行。” 凌翌的腿都快架不住。 谢危楼的手摁上瓶口,不管越不越界,都是他在默许。 小时候,他触摸过琢玉的水,现在那股水跑到他身上,更是谢危楼给他的。 水流碾过玉石。 玉石被重新雕刻,润成不一样的模样。 撩拨开,再重塑。 意识清醒之余,凌翌头脑内又迸发出刀剑相撞的火光,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刀剑的火光。 这火光至纯,无关夜色惑人,燃得那么彻底。 …… 这药就上了很久。 结束后,凌翌靠在床上,他张开嘴呼吸,再不能骗自己,发生的时候就别回头看。 事情发生之后,越往脱轨的方向跑,偏离所有的预设。 谢危楼额上只是浮出一点汗,那圈黑带绑不绑都一样,只是平常地拿出帕子在擦手。 他能感知到凌翌的一切,情绪也不太稳定。 凌翌有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虽然刚才谢危楼一直劝他,可哪能那么好处理。 凌翌问:“你怎么办呢?” 谢危楼偏头,朝向凌翌的方向,薄唇上也有颜色,他毫不掩盖,变化也是因凌翌而生,到了这种时候,他有一种绝对的淡然和克制,压根不在乎自己怎么样。 “我可以自己来。”
第94章 卷二“你可以依赖我” 谢危楼从他身前起来,身上仍有薄热,空气里流通的都是他身上清淡的味道,脊背如松,身形板正,眼上的黑带那么明显。 这副模样下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凌翌迅速抬起了视线。 疯狂之后,只剩下一地狼藉。 如果说上药的崩溃只是介于朋友之间的关心,那么之后发生的一切又介于模糊的地带。 谢危楼说过他想负责,原因几乎很好猜了。 否则他都不会有变化。 凌翌不太方便起身,他还是慢慢起来,拉着谢危楼的袖子,道:“谢危楼,我……” 谢危楼像是能把凌翌的情绪都读透。 “凌翌。”他停顿了下,郑重道,“我不希望你为我做任何事只是为了偿还。你不用和我做任何表示。” 谢危楼错开了看向他的视线,起身道:“抱歉,可能要你再等我一会儿。” 凌翌脱口就发现自己说慢了话,耳畔一下子腾地烧了起来,堪堪维持着面上冷静的神色。 他不动脑子的事情发生多了,也不在乎自己是多少次不动脑子,伸出手,从后面揽住了谢危楼,保持着抱在一起的姿势。 他尽可能平静道:“我不要你自己来。” 谢危楼肩膀微顿,他回过头,视线如罩在深海中的雾。 他克制地很厉害,在雾气弥漫间,鼻梁上多了一抹水色,镇定道:“你确定么?” 凌翌只能别过目光,松了松抱着谢危楼的手:“不会后悔。” 他只能用这样粗糙的方式掩盖自己的没底。 反正谢危楼什么都看见了,绑条黑带,压根就让看到的人像看他无法冷静的样子。 分明怪谢危楼会勾人。 等凌翌腰上重新贴上谢危楼的手,他被摁着,贴在墙上,腰上的手是热的,后背的墙冻到了他的手。他被夹在墙与人之间的缝隙,呼吸声又一次响在耳边。 凌翌大着胆子,挑开那层严严实实的衣带,往谢危楼腰上解密。 他不说话,和谢危楼彼此看着对方。 一时只有夜气和心跳。 夜色弥漫,凌翌低着头,感受到谢危楼凑过来,吻到嘴角。 很轻快的一下。 不算迫于承认,更像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们的关系又到了怎样的地步。 吻就吻吧。 比起接吻,他更像是在表达珍重。 凌翌微启口,迎面看上去,不太好意思如此直接地和谢危楼对视。 算了,别多想了。 他对自己道,再想脑子就要炸了。 凌翌额上浮出汗珠,一半是因为他也无法镇定,一半是因为谢危楼也很会撩拨他。 他又被架到某个尴尬的境地。 毕竟初次的记忆很糟糕,他不太愿意承认变化,可哪怕他不愿意,最后两件衣服都重新挂在衣架上。 凌翌被谢危楼架着,低下头,又吻在一起。 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一如别的。 …… 等谢危楼走了以后,凌翌开始受不了只有自己待着的房间,他分明很能和自己独处,夜雾纠缠,房间里声音空得厉害,只剩下他心口在跳动,反反复复地回想。 那种空洞像是要吞噬了他,恐慌得厉害。 他没法睡,也睡不好,随手拿了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走出门,犹豫着要不要去谢危楼的池子。 与谢危楼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好像被一把火烧到身上。 凌翌没由来得尤其悲观,因为他不敢去看未来会发生的一切,他说过,他和谢危楼的关系只能向好,如果有天不好了,一定是因为他和谢危楼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没能力去承担之后发生的一切。 就像他们两个人做朋友,做朋友多好,永远不会把关系变坏,但做道侣真的不一样。 “叩”地一声。 凌翌还没抬手,那扇木门被推开,他抬起头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视线。 谢危楼也意外在这里看到他,视线定定。 凌翌不太有底气,缓缓收了手,道:“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想在你在的地方。” 谢危楼很快让他进来。 门板在两人身前合上。 凌翌也不知道说什么,在旁边找了张杌子坐下,整个过程很漫长,他坐上去,只能慢慢支起腿,才稍微好受些。 视线所在,每望过去,都是流动的画面。 无法停止。 他骤然想到刚才的黄昏,身边有了谢危楼,那些复杂的情绪突然就全盘停止,一如良药。 谢危楼除去了水,拿巾帕擦手,他像一个极富经验的兄长,在凌翌崩溃的极限,他再一次止住了那场决堤:“不用很难过。” “累了就休息一场。” “不能接受就不要去想。” “我真的很麻烦你。”凌翌倒抽一口气,他才感觉到这间屋子里的气息有点闷,潮湿得像梅雨天,连带着他不稳定的情绪也开始阴雨不断。 屋子里要下雨。 流水滴滴答答,从屋顶淌下。 错轨之后,一切都变了。 凌翌又想,那根本不叫错轨,是越轨之后直接倾倒。他也没想到问题都出现在他这里,迟钝得像个傻的。 “你可以依赖我。” “无关乎发生了什么。”谢危楼道,他重新看向了凌翌,潮湿的空气好像真的蔓延了过来。 他就是不想看到凌翌无助又失落的样子。 相处那么多年,他喜欢他的骄傲,也喜欢他的肆意。 唯独看不得他失魂落魄。 谢危楼:“你好像真的很害怕麻烦我。” 凌翌道:“我连一个人都待不了。” 谢危楼系好里衣的最后一个扣子,他走到凌翌身前,俯身,望着他,又问道:“以前你就不喜欢一个人待着,身边出行的朋友总是很多,和我吵架了,去池边还要拿我的衣服。” “那个时候,我是不太高兴。” “但我确实知道,你不喜欢一个人。” 谢危楼:“从前,我也会介意你身边总是有很多人。” 凌翌茫然对视:“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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