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楼淡道:“眼下,我师父在白玉京殿上。” 凌翌从秋千上回首,笑容缓缓敛去:“你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谢危楼推了凌翌两下:“有事我也不会在这了。” 他又问:“身上还疼么?” “疼啊。谢危楼,你知不知道你还挺沉的,每次压都那么实在。”凌翌随口提了个要求,“回去你得给我上药。” 谢危楼面上看不出不快,他几乎没怎么经过思索,片刻,便应了声:“好。” 谢危楼答应得还挺痛快。 凌翌胳膊架在秋千上,收了足尖,他没回头,声音听上去很松快,又道:“你再给我推两下秋千?” 凌翌也没指望谢危楼真的为他做些什么,忽然足底下生了风,后背被徐徐推了下,风迎面而来,秋千朝前荡去的时候,凌翌眼瞳还微微睁大了些,他真的被谢危楼推了一下,荡回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寻常的笑意。 秋千上上下下地荡着,如同一颗摇摆的心。凌翌怕说话声音太大,落在风里好像会被很多人听到,又怕谢危楼会听不到。 “危危楼。” 凌翌也担心把谢危楼折腾累了,自下而上,抬头看着谢危楼。偏过头的时候,他耳坠上的流苏耳坠正好暴露在日光下,他问道:“我发现有时候你还挺好说话的。要是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告诉我。毕竟我们是朋友。” 谢危楼重新推高了凌翌,倒也不嫌累:“你有没有心事?” 凌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我就亏钱呗。” 谢危楼推秋千的时候,每次都避开了凌翌背上的脊柱,他是怕弄到凌翌的伤处,推动的时候,手上也不敢使太大的劲,他又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之前给陆文竺下注的东西,赌的谁?花了多少?” 凌翌晃远的时候,心跳微微有些快,他不过一时嘴快,也没别的意思。 秋千晃回去的时候,凌翌才道:“别提这事了,我本来还觉得赌你能回本,如今想也不可能了。” 谢危楼果然摁住了凌翌的肩膀,他止住了秋千的动向:“我给你。” 秋天忽然止住,摁在凌翌肩上的手的温度传了过去。 凌翌脖颈发硬,快起来的心跳“咚”地一下,他忍不住回过头道:“愿赌服输,谢危楼,我想赌你是觉得你赢面比我大,我不喜欢你喜欢事事和我划清界限。你这样太正经了,谁还想和你一起玩。” 谢危楼淡淡扫了他两眼:“一码归一码。” 凌翌转过头,自己荡起了秋千:“谢公子,事情一码归一码,我知道你有钱,有钱不如带兄弟我去吃顿饭,你别那么正经。” “你以前是不是都没玩过?”其实,他也还有一些别的话想和谢危楼讲。 哪怕这些话最终不讲,他也希望谢危楼能开心一点。 “有时候太正经,你也会少很多乐趣。也许你就该遇到我这样的人。”凌翌说得自信极了,嘴角又漾着淡淡的笑,“就像我也该遇到你这样的人,人有时候就得学会收收骨头。” 秋千推了起来,载着人一前一后。 谢危楼应了声:“说这么多话也不嫌累。” 凌翌:“谢公子,嘴硬也不带这样的,你嫌累也不陪我说到现在。” “我们去洗洗吧。” 清池边上的流水照出了岸上人的影子。 这水和应天学府的不一样,凌翌落了池,他趴在池壁上,偏过头,仔细去瞧谢危楼落在地上的影子。地上的影子如山巍峨,他被这身水泡得骨头松散了,凉意从骨缝内好像渗透了进来,他眯起眼,不免想自己两年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 视线上移,凌翌才直接地感觉到谢危楼个子是真的很高,明明两个人都很像,怎么好像体格还差一些。 两年以后,他的体魄也会像谢危楼一样么? 他会不会也会像谢危楼一样彻底长开了,有更成熟的变化? 谢危楼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岸边。 凌翌看着看着,他从水底伸出手,水花飞溅,在他够到之前,那堆衣服故意被拉了回去,彻底令他碰不到了。 “你哪学的偷东西的本事?”谢危楼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他身上里衣也是齐整的,白得不至于过分晃眼,暗纹呈池鱼的模样。 凌翌睨了谢危楼一眼,他从乾坤袖里拿出刻了谢危楼名字的流光石,对这天看了会儿,朗声道:“我拿得光明正大。” 谢危楼落了池,水浪一层层朝凌翌涌去。凌翌趴在池子边上,看到谢危楼沉下来,靠过来,满目清池间,他觉得眼底明晃晃的,哪里都是清透的。 天色如万花,流光石熠熠发出白光。 凌翌靠在岸上,而谢危楼同样望着他,彼此之间只有一人的间距。 他们只记得看着对方。 就像他们在书阁里很多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们对视的时间额外地长,也没有一个人想挪开。 凌翌嘴角的笑渐渐止了下去,面色恢复成了最正色的模样。眼前好像变成了很多流光石才呈现的景象,他一下子想到了白日的蹴鞠,还有刚才的秋千。 水声拍打岸边,浪花不止。 他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凌翌开口问道:“谢危楼,你会屏气么?” 谢危楼抛给他一个反问的神情,下一刻,他的臂膀被凌翌拽了过去。 水面彻底没过了他们,耳边满是水流倒灌的声音。 凌翌识水性,清池水又干净,他睁开眼,拽着谢危楼的手,半点没想到放开,那几乎成了他们在水底唯一的连结。他在水底还会笑,做手势,对谢危楼一点点比划道。 ——比一下,谁的屏气时间长。 谢危楼心底再不认同,此刻也忘记了去算账,他用手势同样比划道。 ——凌公子,你看起来真的很年少无知。 这话其实还有后半句话,因为年少无知,所以事事无忧。 凌翌比他小了两岁,他却比任何一个人看上去都像个少年。 谢危楼的手腕上仍覆盖着凌翌的手,那像是一根水草缠绕了上去,比起水草,更像是扯不断的某种东西。 凌翌弯着眼,对他盈盈笑了一下,也比划道。 ——你也一样。 ---- 小凌开始了夫夫课堂,分享到一半:我和危危楼当年是这样这样,所以后来才那样那样。 即将聊到18x内容 谢危楼:失礼了。(扛走了小凌)
第58章 卷一来摸摸我吧 谢危楼嘴角上的笑淡淡消弭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意识收回,水流没过他们的头顶,耳边全是水流起伏的声音。 他和凌翌分明就是两种人,怎么可能一样。 谢危楼望了凌翌一眼,目光重新落在凌翌身上,变成了一种审视。 凌翌这个人很聪明,他会自己去觉察到很多东西。同时,谢危楼好像也在凌翌身上看见了另一种东西。 ——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如同日照一样的东西。 凌翌落在谢危楼的目光里,没懂谢危楼为什么那样看自己。 气泡从凌翌嘴边一股股地冒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水底的一条鱼,肺腑里的空气不断在消失。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半点不停。 谢危楼起伏很小,投过来的目光很定。 他一口气快屏尽了。 凌翌抬头望见了水面,嘴里又跑出了气泡,谢危楼却揽着他,把他拉向了另一幅躯体。 肺腑间的空气在抽离,两人的手触碰在一起。 气泡不断在四周上升、跃动,凌翌被谢危楼提着从水底出来,肺腑里陡然涌入的空气让他喘了很大一口气,他面上都是水,两只手没地方放,只能靠在了谢危楼的肩上。 水面起起伏伏,凌翌上下起伏间,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屏气太久了,所以心口才跳得那么急。 “危危楼。” 忽然,水流淌入眼底。 凌翌费力地眨了两下眼睛,水流入眼的刺痛感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陷入黑暗后,他感觉到自己面上多了双手,替他拭去那些水流。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凌翌没有避开,仰着面回答,朗朗笑了下,“下次我们再一起玩好不好?” 触碰在眼皮上的手很修长,像他一样有着握了刀剑才有的薄茧。 谢危楼没有回答他是还是不是。 他抹了抹凌翌眼皮上的水,问道:“能看得清了?” 凌翌睁开眼,眼前果然不再有流水。他点了点头,仍然像刚才那样,朝谢危楼看去:“真厉害,果然一点水都没了。” 谢危楼别开视线:“上去吧,时辰差不多了。” 上岸之后,同门弟子大多会用灵流把衣服弄干。 凌翌拖着一身的水上了岸,也不急着把自己身上都弄干,他大大方方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背对着谢危楼,回头道:“危危楼,你帮我看看,后面摔肿了没?” 谢危楼一回头,目光彻底顿在凌翌背上。 青年脸上还是笑的,他弯下腰,塌着背,像是春日的一弯枝条,可能这个人开窍实在太晚,浑然不觉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后背和脖颈在日光下白得过分,肌理劲瘦又匀称。 谢危楼当头抛了件衣服过去。 凌翌被陡然丢下来的衣服盖住,一边拉衣襟,一边嘟囔道:“谢危楼,你干嘛?” 白衣盖住了视线。 凌翌拉下了衣服,眼底染上了恼意,但好像又觉得和谢危楼计较没什么意思,气笑了声:“你怎么动不动就给我丢东西,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谢危楼仍有几分不满,他自下而上地望了凌翌一会儿,似乎有很多话未说。眼底有的情绪更不仅仅只是烦躁,最后他被凌翌缠得受不了了,伸手触到了凌翌背上某处位置。 他的手用力揉了一下。 凌翌龇牙咧嘴,真就嗷了一声:“不说好给我上药的,你故意折腾我呢。” 谢危楼:“你知道,还乱给人看。” 凌翌失语道:“你又不是别人,我干嘛不能给你看。我背后又没长眼睛。” 谢危楼语气重了一分:“是我也不行。” 干嘛不行? 谢危楼是男的,他也是男的,有什么不能看的? 凌翌本来就觉得谢危楼很沉。 算了,他就不和谢危楼计较。 毕竟这人还要给自己上药。 踏青这天万物复苏,凌翌一路哼着自己熟悉的小调,趴回了自己卧铺上,他在床上打了两个滚,除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赤条条的背暴露在谢危楼眼前。 这会儿他觉得有点累了,懒意都从骨头缝里冒了出来。 卧在床上真的很舒服,四周软绵地包裹住他。 凌翌等谢危楼过来上药也无聊,从怀里摸出了谢危楼给他的那枚流光石,放在手上转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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