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寂听命而动。 银钩叮铃作响,比起从前,它更为精巧,声音悦耳,它颇通主人灵性,乖巧地收入凌翌袖中。 灵流四溢,殿中早已被灌得不能再满的灵流破开大门。 凌翌起身,飞越上无悔,抱着臂膀,一路去了仙工坊,他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小白骨冒头,从他袖子中出来,坐在他肩膀上,低头从名单上画上一个红圈。 朱笔落下,像是阎罗催命的符。 修真界,凌翌做了一本名录,其中收录当年抽魂丝的修士。他要做这名单并不容易,当年,他潜伏入白玉京多次,查了笔成年旧账,好不容易才把人数分毫不差地定下。 人既是定了。 他就以眼还眼地报复回去。毕竟底线摆在那里,他不会屠门,只对其中下手的人出刀。 小白骨收起朱笔:“这下他跑不掉了。” 凌翌淡答:“这么多年,有跑得了的人?” 仙宫坊位于白玉京群山之巅,名为仙宫坊,实为白玉京殿上人狎昵、享乐之处。 那地方只会不懈地从内门、外门筛选最俏丽、俊美的男男女女,甚至有人专门让仙侍诞育美人。 底下有修士用高额贿金私下授予仙主,更送美人无数,这事有人再反对,也不过是从明面上搬到暗处。 管都管不住。 凌翌飞落时,他随手换了身衣服,找个帽兜盖住自己的脸。 身上白衣太正经,他又换了件松松垮垮的红衣,拆下玉冠,散落头发。 青年的鼻梁从黑色帽兜内半露,露出一个莞尔的笑。 刚落下仙宫坊,门前便有修士拦住,后面乍一看仿佛是巨型的兵器库。 凌翌半露出自己的脸,他抬手,修长的指节拨开衣衫,露出心口,不过微露一半的艳色。 门前的修士脖颈极红。 凌翌又淡淡一笑,艳光摄人,竟有种不分男女的美,那种艳色极纯粹,在纯粹之下却让人觉得活色生香。 凌翌淡淡道:“我是来伺候里面的贵人的。” ---- 人只能自己救赎自己。 伺候贵人。芜湖湖。 你很快要和打击违法的老攻相见了。 谢谢苏坎的猫薄荷
第120章 卷三温玉有香 既是贵人要的人,旁人那就没有再去阻拦的份。 其中一位修士目露唏嘘之色,很快变成从迟疑变成怜悯。 青年目光淡淡,不用点缀便如珠玉。 然而纵观仙宫坊内数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的,这么昳丽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那些人的折腾。 凌翌很快被放了进去,他穿戴好帽兜,收紧怀中的无悔,敛去全部的笑意。 仙宫坊。 玉楼金殿,重楼飞阁。兵器库之后,宫殿内另有一番天地,流水如白池,飘散薄雾,四处挂满帘纱,水流中央正是一座大殿,地上七倒八歪地落满的酒瓶,淡粉色的药洒落满地。 凌翌从殿上踩过,松松扫了两眼,他足下没穿玉靴,赤足从软垫上踏过,几乎找不到能落脚的地方。 软红色薄纱没过他的足踝,这地方是刚荒唐过,满地狼藉来不及收拾,屋檐后还有男男女女的恩迎声,正厅堂而皇之地摆着金钩、银钩,叮叮当当,迎风作响,地上还落着软鞭、手杖。 无寂忍不住从凌翌袖中暴动而出。 修长的指节摁住即将流动的银钩,他朝四下扫去,诡异又荒诞的情绪涌了上来。 凌翌挑眉,压下堪堪冒出的火气,他循着声音,朝殿后的高堂走去,隔着木门,门内传来男子不满的碎盏声。 “小爷来这里,自然是有什么想玩什么,还有什么新鲜的好货没有?” 门后。 仙侍连连擦汗,地上伏倒一片容姿姣好的少男少女,个个都是未经人事的迷茫模样。 仙侍做了个请的动作,催促身边人上前:“您再看看,这些都是刚来的,就给您尝个鲜。” 两名灵巧的少年走了上去,白衣在身,目光流转,身上衣如薄衫,娴熟地靠在座上人身上,剥离他的衣服。 “几个人来都是可以的。”仙侍又命两名少女上前,“好生伺候贵人。” 一盏茶后。 砰地一声,大厅的门被门内人硬生生用灵流开破,两名少年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捂着臂膀,啜泣声连连。 门口,传来男子破口大骂的声音:“没什么本事,让他们动口做什么,都是凡物,玉娇奴呢?” 仙侍上前劝道:“娇奴今儿不方便。” 男子不满地理过衣摆,眼底不满愈浓:“今儿你让我不痛快,明儿我让你这里都不痛快。家父在仙门是谁不必再提。” 仙侍汗冒满脖颈,他本是个青年,长得也颇俊秀,眼角狭长,眼底流光,瞧着也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男子忽然抬头,捏过他下巴,左右翻看,瞧了会儿:“你瞧着也不赖。” 仙侍旋即匍匐在地,祈求道:“小的不会。” 男子悻悻收手,突然没了兴致,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随手从架上抽了根鞭子。 啪地一声。 他落手是用了十足十的力,全然是在发泄,不管人死活地狠狠打下,抽得还嫌不够狠,他又从地上随手捞了个人起来,丢到仙侍眼前,淡淡道:“不会就找个人演给我看。” “弄他。” 最后两字,如恶鬼吃人骨。 被捞起的少年战战兢兢,他生在这里,从小被教诲的都是取悦人的法子,还不知道怎么弄别人。他不敢露出怯色。 男子又道:“快啊!有什么不会的,都是男的。” 他摸了摸手里的软鞭,还嫌不够,绕着两人转了一圈,看那名少年战战兢兢,另一人宛如上刑,恶劣的笑声低低地传了出去。 “对。就这样。” “看别人弄哪有自己来有意思。” 吱呀。 大门被一双修长的指节推开。 来人开口清朗,打断屋里所有的动静。 “你是什么人?”男子一通无名火缓缓灭下。他忽然又迟疑地望着,视线不断上下挪动。 门前站定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人,他身上戴着帽兜,瞧不出面容,只是半露的唇角带着水色,嘴角带着笑,也不说话。仅仅只是这样,足可以让人想象这是一张怎样的皮囊。 在一屋子出色的美人面前,青年摘下了头上的帽兜,乌发如丝缎从朱红色的云裳上滑落,眼底勾人,只是轻轻扫了眼。 男子眼睛一下子直了,他喉头滚动,轻轻吞了口唾沫:“你叫什么名字?” 衣衫之下,凌翌蜿蜒的发丝盖住胸前的朱红,若隐若现,像是墨枝上的红梅。他答:“旁人平时都唤我玉礼。” 林羽立。 他这玉礼名字都是胡诌的。 男子像是成了一只恶鬼,虚情假意地收敛痛骂,鬼迷心窍地上前:“小玉,当真好名字。” 凌翌嘴角微微一沉。 男子上前,还没靠近,凌翌又纵身滚落榻上,他卷着一袭红衣,掀动红浪,滚啊,缠啊。他低头笑着,像是卧倒在云间:“来这里,我告诉你。” 身边修士颤颤抖抖,退到一旁。 那名男子匆匆绕开所有仙侍,他倒也不急着下口,指节停留在凌翌衣领上,画了两个圈,竟也没拆:“这么漂亮的人,宫主也肯放来?” 凌翌黑眸越亮,轻声道:你想玩得痛快点么?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男子附和道:“你要求还挺多。” 凌翌摇头,嗔道:“宫主都依我呢,有意思的事情肯定要关起门来折腾。” 男子又道:“好,依你。你说说看怎么弄有意思。” 凌翌顺势起来,他挑开红衣,乌发之下,肤色胜雪光,腰身弓起,勾勒出漂亮的弧度,他懒散道:“伺候他,伺候你不一样。做这档子事,还是和懂的人有乐趣。” 铜镜顺着凌翌的指节挪动到两人榻前,他对着镜子望了眼,能感觉到男子急吼拉吼地解开衣袍,绕到他身后。 门户半掩。 凌翌忽然从袖中出刀,凌厉的刀光从指节迸发,在空中发出淡淡的红光。满室香炉的暧昧气息被刀光驱散,只留下如夜色般凌厉的凶光。 凌翌臂上红衣落在臂弯,他低下头,抬手握着刀,狠狠地抹去男子的脖颈。血水从男人脖颈上喷涌,他瞪大眼睛,再不能发出声音。 血是热的。 呼吸是热的。 凌翌嫌脏一半,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水,模糊的血迹让他看不清身上人的反应,只知道他在垂死挣扎,他起身,干干脆脆地坐实在床上,又狠狠地捅了一刀。 修真界要除去一人不易。 凌翌抽住了那人的灵流,叫魂似的把那人的飘远的魂喊了回来:“我问你,当年在慈悲天山抽魂,除却你们一家,还有谁?” 他声音很沉,低低地压着满腔怒气,指节上又燃起焰咒,火光肆意,照亮他染血的眼瞳。 “开口。否则我把你的魂塞回去,就从头到尾地把你烧一遍,烧到你不能再烧为止。” 那名男子尖叫着看着欺近的火光。 凌翌面无表情地听他交代了个痛快,越听恨意越浓,他其实早就知道事实,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到事实。 事实摆在他眼前,仍然是那句——白玉京的修士在寻找一种最快提升修为的办法,炉鼎用过了,效益不大,又尝试去抽过人魂丝。 数以万计的人被抽去魂丝之后,只证明那说法是假的。 凌翌给那人痛快地下了一刀,面色冰寒,也不管自己到底在哪里,他身处在这种地方,慢慢听到了宫殿外传来的脚步声。 步伐声规整,齐齐而来。 他隐约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怒意消弭之后,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冷风扑面而来,凌翌臂膀微凉,长刀还被他握在手中,刀光深寒,映照着床头那面铜镜。他背对着门后人,后背大片肌肤露出,像是待雕琢的玉,回首看去。 门后,一抹黑色把大殿都覆压过,像是交织在殿上的夜色。 戴着墨冠的男子就这样站定在五步之前,墨冠之下,眉宇生生,俊朗非凡,眼底却不见任何疏离之色,贵气与轩昂的气质都落在厅堂内。 他本身就是清冷孤高的气质,腰上选择一把极沉的重剑,黑白分明。 呼吸声就在这时候慢慢沉落下去。 凌翌目光扫在谢危楼面上,心跳就在这时候慢慢复苏。 一时间,迟钝已久的心跳又一下子地跳了起来。面对这个人,他有太多的形容——木头、话少、淡漠、孤高。 恰好,他见过那人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过的神色。 他多久没见了谢危楼? 凌翌想不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这巧也是挺巧。 怎么在做坏事的时候,他就被谢危楼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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