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 “……” 小童: “小仙君真会聊天。” 温珩还进一步详细说明, “他们被魔气侵蚀成了善恶藤,堕魔后戕害许多剑宗无辜弟子,所以我杀了一个,你家尊上杀了一个,就都死了。” “啊,哈哈……”小童察觉那语气中隐约的冷冽,不禁打了个哆嗦,不安地问: “仙君为何同我说起这个?” 身后之人忽然默了一阵。 在小童毛骨悚然,惊恐地想要回头之时。 温珩淡淡道: “没什么,得劳烦你也死一会而已。” 说完,玉尘剑在小童后心一抵。 “啊呜——” 一道烟雾闪过,小童半声尖叫噎回了嗓子里,在烟雾中化出原形。 是只柳枝编成的小兔子,眼睛被红色的魔气一点,做成了一具怨人偶……怨兔偶。 过去了这么久,枝叶竟然还未干枯,仿佛再拿灵力催一催,还会揣着袖子唱起“莫生气”的歌谣来。 温珩掌心握着兔子,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笑声。 “记得这只兔子吗?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一直用灵力维系着,让它枝叶长青。” 他回过头,见郁明烛高冠锦服,自群花间朝他走来。及至走到他身前,眼底情绪滚烫, “我听见玉生要来找我,所以及时出来相迎。” 目光相触,跟前的男人彻底撕下温柔的假面,哪怕仅仅一个眼神,都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他低下头,似乎想要讨一个亲吻。 温珩抵住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郁明烛也不恼,只笑道: “这世间欠魔渊的,本尊要如数拿回来。” 果然。 温珩眸光一沉。 昔日玉珩仙君在人间落下九道禁制封印魔渊,如今的魔尊千忌想解开那道禁制,便需多造一个阵法。 随云山,雾虚林,南浔,北赐,南海蓬莱,还有晋阳平阳,宿州定州。以随云山为中心,一共九个阵眼。 魔尊千忌要将魔渊翻到人间,要无禁城从此得见天光。 许是温珩的表情过于凝重。 郁明烛脸上的笑意也逐渐落了下来,目光幽暗: “玉生,你想阻止我是吗?在你眼里,魔族始终是见不得光的,是吗?”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温珩回过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宁渊依旧是一身劲瘦黑服。 “尊上,那就剑宗弟子已经都被扔出去了,如今九峰只剩下咱们的人。还有,自从璇玑长老死在南海后,璇玑峰另立头目,是个叫萧长清的弟子。” 郁明烛看起来并不意外,淡淡应了一声。 宁渊道: “那个叫萧长清的人送来战帖,让您要么缴械投降,撤去阵法,要么他带人来围山,开战。” 书中结局时萧长清已是名震四海的至尊剑仙,可如今剧情才走了三分之一不到,他只是个刚上任做峰主的普通弟子。 这样的威胁听起来颇有些可笑。 郁明烛懒懒道: “叫些人手,去杀了——” “不可!”温珩惶然地抓住郁明烛的手,颤抖着, “别杀他!” 郁明烛不知道,宁渊也不知道。 但温珩知道,甚至浑身血流都因此冰冷起来。 因为这一切都在走上书中剧情的轨迹! 萧长清率领剑宗九峰弟子力挽狂澜,救世于水火;而魔尊千忌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温珩的恐惧落在郁明烛眼中就成了另一个意思。 郁明烛的笑意一点点落了下来, “他是死是活,于你很重要吗?” “对,很重要,因为他是……” 余下的话全都堵回了嗓子里。 头剧烈的疼痛,系统音狂轰乱炸—— 【警告,您的任务进度已清零!一切权限全部封锁!】 【系统禁止您透露内部真相!】 尖锐的耳鸣声中。 郁明烛钳住他的下颌,指节泛白, “为什么不能杀萧长清,嗯?玉生,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杀他?” 说到后面,近乎是在逼问,那双点墨般的凤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危险与疯狂。 温珩眼前发黑,勉强在系统的威压下喘过来气。 他闭上眼,艰涩地吐出一句话: “你想做什么都好商量,但千万别去杀萧长清!” 空气中冰冷的杀气几乎化成实质。宁渊早就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室内寂静,只剩温珩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想做什么都好商量?” 半晌,郁明烛冷冷笑一声, “那若是本尊想要娶你呢?” 他的拇指松下几分力道,转而在温珩的下颌先前被他掐出来的红痕上轻轻抚摸。 动作如同怜惜,甚至称得上是温柔。 “郁明烛……” “玉生,你自己亲口说的,无论正道还是邪路,无论世人非议,无论此身生死,都愿与我并肩同往。” 郁明烛倾身压近,低声道, “玉生,我要你爱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唇齿间呵出的温热气息尽数拂在耳廓与耳垂上,那枚小小的痣顿时不受控制地染上一层薄红。 温珩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头。 可是现在,似乎他的任何一丁点逃避举动都会刺激到郁明烛。 刹那间,伏在他身上的十数只灵蝶将长翅一振,口器如长针般刺入要穴。 温珩疼得额沁细汗,将下唇咬得发白。 郁明烛心疼地用拇指拨了一下他的唇,不许他再咬。 “玉生,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让你走,你偏偏不走,还要回过头来找我。我说了我只心软那一次,你错过了,就不许再反悔了。” 疼痛逐渐转化为麻痒。 温珩难耐地闭了闭眼睛: “我答应你就是。” “……真的?” “真的。” “你不逃了,也不再骗我?” “不逃,也不骗你。” 忽而一片静默。 温珩睁眼,见郁明烛抿唇定定瞧着他。 良久,郁明烛叹了口气,道: “你已经骗过我太多次,我都被你骗怕了。” 温珩正要反驳: “这次不是骗你。” 郁明烛却说, “不,你就算骗我也无所谓。” 魔尊千忌自小见过的恨比爱多,恶比善多,欺骗比真诚多。按理来说,他早就该习惯了才对。 更何况郁明烛自认卑劣无耻,得不到的便无所不用其极—— “就算只是骗我,我也甘愿陪玉生将这场戏永远演下去。就算你逃,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随云山的桃花又是一年漫山遍野,落花如雨。 郁明烛俯身而来,笑着在那微凉的唇角吻了吻, “玉生,我与你此生太多纠缠,上穷碧落下黄泉,至死方休。” …… 无禁城有大喜之事。 魔尊千忌春风得意,亲自着手一切相关事宜。 三日后,良辰吉时。 迎亲的仪仗队伍浩浩荡荡,锣镲唢呐和鞭炮声此起彼伏,响了一路。 无禁城的街道百年来头一次如此热闹非凡,人流如织。 交错纷杂的响动里。 魔尊千忌骑在高头大马上,唇畔噙着化不开的笑意,墨发束冠,风姿绰约,朱红华贵的吉服衬得身姿愈发俊朗挺拔。 仪仗队列绕着无禁城走了一圈,接上漆红木轿,直至仙哭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对拜——” 礼乐声中,礼官笑唱: “南斗六星秤杆上,福禄寿喜聚吉祥,天降祥瑞在今夜,挑开红锦见娇郎!” 一柄秤杆被递过来, “尊上,请您掀盖头。” 郁明烛接过秤杆,缓缓将大红绣鸳鸯的盖头挑了下来,露出里面一张仙姿玉貌的美人面。 那一刹那,周围的喧闹声和喝彩声都停了。 这场大张旗鼓的婚事历经三天,无禁城只记得应付春风满面的魔尊千忌,却忘了问一问,另一位新人是谁? 于是直到此时,在场的邪魔们亲眼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才终于猛然惊觉—— 历经百年,他们尊上要娶的人,还是百年前的那一个! 人间百姓修士们忘记的事,无禁城的邪魔们没忘。百年过去,依然对玉珩仙君谈虎色变。 更何况百年前的那一场封禁,涤天荡地,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所有邪魔的噩梦! 礼官两股战战,头上的大红花也跟着一抖一抖,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是他家尊上仍旧从容含笑,就跟人间那些真心高兴的新郎官一样。 甚至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如同不明所以的催促。 礼官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唱词。 “花开并蒂结良缘,天作眷侣不羡仙,金樽对饮合欢酒,鸾凤和鸣到白头!” 两杯酒酿递了过来。 两人交杯而饮。 滚烫的酒流入喉咙,似乎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灼热地烧起来。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携,桂馥兰馨!” 郁明烛将两人的长发各取一缕,用红绳缠了几圈,剪下来放进锦囊中。 “礼成!” 外面陡然炸起一阵阵绚烂的烟花,五彩缤纷缀满了夜空,照亮了半边夜色。 照理说,这时候该给新郎官灌酒,但他们不敢。然后应该闹洞房,这他们就更不敢了。 所以魔尊千忌挥了挥手,屋内的闲杂人等皆唯恐避之不及似的,赶紧一窝蜂逃散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只剩红烛摇曳。 郁明烛眼眸含笑,低声道, “玉生,我好高兴。” 他已经是第三次穿大红的吉服,上一次,只是为了做一出假戏,礼节未成。再上一次,他被一剑贯心封入魔渊,差的更远…… 唯有这一次,终得圆满! 如同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终于得到一汪灵泉。 郁明烛倾身吻了上去,带着浓重的侵略性和占有欲,毫无理智,毫无章法,恶狠狠地又碾又咬,在那温软的唇舌间流连。 温珩身体微僵,手虚抵在身前之人的肩上,却始终没有推拒,被咬疼了也只是闷闷哼一声。 就这么被动地承受,予取予求。 吻痕一路向下蔓延。 碍事的吉服被毫不留情地剥开。 “不行,别……” 心口处被温热触及的刹那,温珩如同终于知道怕了似的,微微一颤,想推开他。 然而,郁明烛一只手便轻而易举钳住了他两只清瘦的手腕,声音哑得可怕, “玉生,别在这种时候拒绝我。” 温珩眼中已经蒙了一层莹润的水光。 但推拒无效,反抗无果,只能任由对方进一步攻城略地。 可就在他闭上眼睛打算破罐子破摔之时。 郁明烛忽然停了动作。 他颤着睫羽睁开眼帘,见郁明烛凝眸盯着自己的手。 郁明烛的掌心正在传来一阵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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