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几道阵法符文,连通剑宗九峰,此时烫得如同在火上炙烤灼烧。 便说明,那群人快要冲破他落下的阵法结界了。 怎么偏偏是今天,这个时候? 郁明烛压下眼底的戾色,柔声道: “玉生在这等一会,我去处理些人,很快就回来。” 他说得柔声细语,就像只是去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温珩倏地一颤,如惊弓之鸟,一把拉住他, “你要去哪?去处理什么人?我同你一起去!” 郁明烛盯了他一会,摇摇头,浅笑着在他的后颈上轻轻摸了一下。 顿时,天旋地转。 他只来得及听见郁明烛说: “外面在厮杀,太多血,不好看,玉生还是睡一会吧。”
第64章 仙魔大战 随云山周围的薄云雾岚通通化开,成了浓郁的魔气和远处数不清的镇山邪魔。 这里也做了与南海一样的阵法。再过七十二个时辰,阵法运作,整个剑宗九峰都会被埋入永不见天日的深渊。 取而代之的,是魔渊,无禁城。 山门外聚集了无数修士,列次排开如千军万马,一眼看不到边际。大悲寺僧人脚踏莲花宝相庄严,无极斋道长白衣飒沓符箓翻飞,绝情宗女修面覆薄纱身姿窈窕。 为首之人一身飒沓白衣,额间朱砂如血,身姿挺拔似青竹。 他身侧两位姑娘,一长剑飒沓一药香薰身,一娇美动人一冷淡沉稳。是宁轻轻和祝清安。 除了呼啸的狂风,山下一片死寂。 气氛冷到冰点。 直到山巅之上传来一道温润含笑的声音,清晰地落入每一个人耳中。 “好热闹啊,本尊恭候各位大驾多时了。” 山巅之人迎风而立,赤红吉服上压着墨金丝绦,被吹得纷飞乱舞。未着魔尊冕服,自有帝君之资。 山下众人顿时感受到一阵沉重的威压笼罩而来,近乎让人不敢直视。 戒律长老依旧是最暴躁沉不住气的,最先怒骂出声: “你这阴险狡诈的魔头,人间因你生灵涂炭,你还有脸站在这随云山上!?” “何必说得那么难听?你们早就想撕开人间与魔界的通道不是吗,本尊干脆将魔界翻到人间来。” 郁明烛扬起薄唇,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说起来,本尊此举算是帮你们达成所愿,你们该说声多谢才对。” 这话一出,后面一些不明真相的弟子们窃窃低声, “他在说什么?什么叫我们早就想撕开人间与魔界的通道?” “他说的莫非是几位长老?” “长老们为何要如此?” 但这些窃窃私语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戒律气急败坏呸了一声, “你这厚颜无耻的魔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随着话音落下,他一甩长鞭,划出一道寒芒。 “剑宗弟子,杀魔头!守九峰!” “杀!!” “杀了他!为璇玑长老报仇!” “魔头休要嚣张!我等今日定要将你诛杀于此!” 喊打喊杀声响彻云霄。 然而下一瞬,地动山摇。 自郁明烛身后远处而来,乌泱泱的一群邪魔,手持刀枪斧戟冲入战场,顷刻间冲散了剑阵。 黑云翻滚,山前陷入一片腥风血雨。 纵然剑宗弟子人多势众,可面对不要命似的的邪魔,仍是处处受制,逐渐落于下风。 战场漩涡中罡风四起,兵荒马乱,人人自顾不暇。 唯有一道身影灵活地穿梭于刀光血影,在众人无所察觉时掠到了郁明烛眼前。 “铛”的一声。 长剑与折扇磕在一起。 萧长清迎着气浪, “你把温师兄藏哪儿了?” 郁明烛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戾气: “人人都道本尊堕魔后,亲手把那孽徒杀死在南海了,怎么,你没听说吗?” “听说了,北昭长老说他于南海游历,受鲛王所托担任祭司一职,你屠杀南海时,他恰好借助万生镜存留下了那些画面,几日前给每一个剑宗弟子都看过。” 说到这里,萧长清顿了顿,话锋一转, “可我不信。” 那算你有点脑子,郁明烛暗道。但他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为何不信?” 萧长清冷冷笑了一下, “你对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郁明烛眯了眯眸子,嘲讽似的轻笑一声, “那你呢?” 萧长清不说话了。 郁明烛嗤笑: “人活一世贵在自知,本尊劝你,莫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萧长清扫了一眼他身上的吉服, “像你这样死路一条的魔头,和他在一起,迟早会害他这一世!” 字字句句,正好戳在郁明烛的痛点上。 郁明烛眸中泛起猩红,一招一式间都裹挟了极煞的杀气。 两人的身影交错在一起。 可不知为何,萧长清对他的一招一式都无比熟悉,就像曾经见过一样。 紧接着,郁明烛一滞,一种古怪的感觉蔓延全身。 就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他浑身的骨血经脉,要他行不由己,一举一动都受人调控。 所以萧长清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他掀翻在地。 郁明烛惊疑地避开剑芒,又攻上去。 结果还是一样。 唰的一声,长剑贴着郁明烛太阳穴之处划过,在他侧脸添了一道血口,最终抵在他的颈下。 萧长清淡淡道: “别费力了,再来十次八次,你一样打不过我。” 郁明烛垂眸睨着剑尖,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杀你不费吹灰之力,但我想与你谈笔交易。” “什么交易?” 萧长清顿了顿,淡淡道: “把他交给我,你想翻魔渊,想杀剑宗,都随你的便。” 郁明烛不由嗤笑了一声。 萧长清盯着他阴沉的脸色,淡漠的唇畔勾起一抹笑, “魔尊千忌,我们……拭目以待。” 最后几个字被震耳巨响盖了过去。 …… 后山竹屋前。 宁渊有所察觉似的支起身来,拧眉看向金色天空。 那是上千修士合力结成的剑阵,以凶悍的气势碾压向山前一处,余波震荡间,就连他脚下的土地都传来明显的抖动。 与此同时,屋内传来一阵灵波。 宁渊警觉,迅速转身看去。 却见屋内一片灼目白光,近乎不由人靠近,哪怕他隔着一道门待在屋外,也被震慑地神魂发颤。 那是一片属于昔日玉珩仙君的灵场! 底下的小魔颤颤巍巍问: “宁大人,那群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咱们怎么办?逃吗?” 宁渊瞥了他一眼, “你若想逃,现在就逃去吧。” 说完,宁渊顶着白光的威压,一步步走进房间。 但当他站在床榻前,却见光已经逐渐暗淡下去,露出里面一脸痛色蜷缩成一团的人。 他眸光一变,去探床榻上人的呼吸与心跳,却只探到一片冰凉,如同已死之人。 宁渊瞳孔一缩。 死了?! 但他还来不及惊诧,就听得窗外一声凄厉的惨叫——刚才的小魔逃出去没多远,便被刚杀过来的剑宗弟子当场斩杀,死无全尸! 他没时间深究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个活人还是只剩一具尸首,囫囵将温珩抱入怀中,朝岩洞的方向掠去。 纷飞的剑影灵波自他身后炸开,宁渊不敢回头,冲进岩洞,毫不犹豫地跳进灵池,任由池水顷刻间灼烧掉他一层皮肉也不敢停,抱着温珩径直潜向池底。 …… 温珩陷入深沉的昏睡,意识几度被搅碎又重组。 待那种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微微消减,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苍茫的白雾。 白雾无边无际,就像一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间。 他立在冷雾之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说—— 【宿主x61,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不是属于他的那个小系,而是数月之前在古藤岩洞边祝贺他第一次升级的那个女声。 “你是谁?”温珩问, “你和他一样,也是系统吗?” 【严格来说,我们都属于系统的一部分。】 【而且我是他的上司,是接收他差错报告和辞职报告的人。】 女人笑声如软羽, 【悄悄告诉你,那些报告,我一个都没批准哦。】 温珩在心中短暂的为他的小系默了下哀,又问: “那你这时候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想做回玉珩仙君,你想去救郁明烛。】 【要不要我大发慈悲,帮帮你?】 “有代价?” 【当然。】 女人声音中的笑容一点点隐去。 【如今你的两个身份在互相冲突,天道找不到玉珩仙君,因为他已经成了转世的温珩。系统规则不让你的两枚内丹相融,与你而言是牵制,也是保护。】 【我可以切断你与系统之间的联系,让你融合内丹,彻底变成玉珩仙君。】 【可与此同时,你也要承担天道所设下的,玉珩仙君原本的结局。】 随着女人话音落下,苍茫的白雾中忽然显露出一片场景。 玉珩仙君亲自去过魔渊,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化作一片废墟的无禁城。 四处皆是断壁残垣,破败楼宇。 无禁城正中,仙哭殿早已坍塌,化作一片染着血色的焦土,这里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可是在那血色焦土正中,居然生长着一棵茁壮繁茂的桃花树。 树下仙人盘腿而坐。 温珩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 仙人默然垂首,三千长发尽染霜白,柔顺地垂散下来,有几缕恰落在毫无呼吸起伏的心口处。 如同一尊美得摄魂夺魄的白玉像。 然而焦土之中探出五根锁链,紧扣住仙人的四肢与玉颈,冰冷玄铁与冷白肌肤带来极强烈的色彩对比,看一眼便觉刺目惊心。 刹那间,温珩从灵魂深处生出一种恐惧。 就好像他也曾沦为一块五感尽失的死玉,被天道枷锁囚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深渊,无知无觉地度过百年千年。 “这是……” 【这是你啊, 】女人不疾不徐道, 【另一个世界的你。】 昔日玉珩仙君受天道所指,将魔渊封禁于剑宗九峰之下。 如今魔尊千忌要逆天而行,要将魔渊重新带回人间。 地底下缺了个大窟窿,不是将剑宗九峰压下去就能填得上的。 天道用不上这一块补天之玉的时候,可以放任他生出灵智,化为人形。 但等天道需要的时候,又会毫不留情捉他来补这块缺漏。 天道要他从此沦为无知无觉的死玉,永远深埋地底,承受永无止境的囚困之苦。 温珩本能似的往后退了几步,浑身发冷,脑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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