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魔族的血顺着唇舌滑入喉咙。 体内浑浊被短暂压制,神识微微清醒过来。 温珩当场就要反悔,睁大眸子仰头躲避: “别,郁明烛……” 却正好把白皙的喉送到那人唇边。 于是反悔也来不及了。 被咬住要害的刹那,他浑身一抖,彻底崩溃。 就像被野狼叼住了后颈,动弹不得的狸猫一样,躲无可躲,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拆吃入腹。 亲吻更加猛烈,连喘息和开口的机会都不再留。 他绝望地呜咽一声,颤抖的指尖攥紧玄色衣襟,留下深深的印痕。 突然。 外面一阵吵闹,噔噔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船侍猛地敲门, “出事了,两位客人,快醒醒!” 敲了半天,里面的人或许是没听见,没人理他。 船侍一咬牙,匆忙推门而入。 还什么都没看清,眼睛上就蒙过来一段红绸,用灵力驱使着,死死挡住了他的视线。 里面传来一声: “有事快说!” 嗓音嘶哑,里面压抑浓重的欲色和燥热,带着重重的不耐烦的杀气。 小船侍吓得一震,也不敢拿掉蔽目的红绸,也不敢吱声。 里面的人像是已经忍耐到极点, “没事就滚出去。” “……不不,有事,有大事!” 小船侍回过神,连忙颤抖道: “咱们的船遇上了风暴,海里也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攻击,弄得船舱底下漏水,现在请各位客人都到甲板上去!”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阵罡风推出门外。 “知道了。” 而后“啪”的一声,门贴着他的鼻尖合上。 船侍: “……” 厢房里。 合门的瞬间,温珩趁机推开郁明烛,努力平复着气息: “怎么是你?” 他本是想问,你怎么恰好在这里? 但听起来,就像是他大梦初醒,不可置信。 郁明烛一怔, “怎么就不能是我?” 旋即,似乎想到什么,他一把拉过温珩的手腕,眼底怒火翻涌, “难道你刚才亲我的时候,不知道是我?” 温珩明白他误会了,正要解释,又猛地收住了话头。 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不是的,我一上来就认出是你了,所以专门逮着你亲的。 这合礼吗? 简直……不成体统。 于是在他沉默的期间,误会进一步发酵。 郁明烛不可置信地咬着牙一字一顿: “温珩,你给我说清楚,难不成今日随便换个人,你都一样亲他?你都一样……” 压迫感不断逼近,最后一字音落,郁明烛已经将他抵在床榻上一小方空间内。 “用那种语气让别人帮你?” 温珩头皮一麻,企图耍赖, “没有,我只是让你帮我……再拿点水。” 郁明烛不吃这一套,嘲讽似的扯了扯唇, “你分明都已经想起来了,还找这样的借口,有意思吗?” 闻言,温珩一默,顿觉苍白无力。 他体内的热度还没尽消,这会维持意识都是勉强,实在没多余的力气跟人周旋。 他抬头,疲惫地看过去一眼,眼尾因缺氧染上薄红,眸子里还带着没散尽的水光。 结果这么一眼也不知是怎么顺了魔头的鳞。 郁明烛眸光一暗,转而唇畔微挑, “罢了,总归今日在这船上人是我,也只能是我,这就足够了。而你,既然诚心诚意地请求了,我也不介意大发慈悲,再帮你一次……”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怒火中烧,像是要吃人,下一秒便言笑晏晏,柔情百转摄人心魄。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他故意凑得极近,伸手轻巧拨开了青色的腰封,几息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垂上。 “就像以前那样,如何?” 登时,温珩从后腰软到了指尖。 好失控的局面! 他尽力保持理智,按住了那只蠢蠢欲动的手。 “不必,我不想为难你。” 说完,目光一落。 落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方。 ——郁明烛,虚。 郁明烛看不懂他眼中的体贴,只能靠悟。 这么一悟,就顺着之前错误的方向彻底跑偏。 郁明烛刚扯出的笑容险些扭曲, “为难?你刚才不知道是我的时候,怎么就不为难了?” 温珩头疼,怎么这个话题还没过去, “我不是……” 结果他一动,刚才被剥落的腰封中就有一个物件滚了出来。 是一片五彩绚丽的鲛鳞。 落在两人中间,分外刺眼,雪上加霜。 “……” 顷刻间,郁明烛脑海中闪过那晚温珩身上陌生的香气和衣襟上的污渍。 他被一种可能性刺激得瞳色发红,怒极反笑, “还是说,别人可以,我不可以?” — 魔尊: (邪魅一笑)男人,你在玩火! 郁魔尊像是那种,会每天仔细检查王行身上有没有‘别的男人的头发’的善妒丈夫…… 如果有, “那个男人是谁?” 如果没有, “那个没长头发的男人是谁?” 反正最终都要委屈又愤怒地按住仙君一顿折腾,身体力行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直到把人弄得精疲力尽,颤抖着说出“只喜欢你,最喜欢你”这种话,才能心满意足地偃旗息鼓。 然后明天,相同的戏码再演一遍…… ——
第44章 突然有股醋味 船内静得可怕,温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关于到底谁可以的问题。 毕竟理论上,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魔尊……尤其不可以。 但他不敢直说“你不可以”,那效果,恐怕跟直接说“你不行”没有区别。 他沉默了片刻,旁敲侧击, “做自己就好,不要有这么重的攀比心。” “?”郁明烛总算发觉出点什么不对劲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见眼前之人掩口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 旋即,温珩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来。 “温珩!” 他吐血吐得太突然,跟前,郁明烛也顾不得可不可以的事儿了,赶忙一把捞住他,掌心递出灵力,帮助他平息体内肆虐的气流。 “无妨。”温珩喘着气道。 这口污血吐出来,积郁许久的藤毒总算彻底一扫而空,反倒好受多了。 郁明烛心思一转,顷刻明白了情况。 温珩不去接他的目光,只趁机转移话题, “咱们尽快去甲板上看看,这一带全是汪洋,离岸太远,真出了什么事,游都游不回去。” “好。”郁明烛按下心头的种种情绪。 他伸手将温珩拉起来,两人正要出门,却陡然一声海浪巨响。 “轰隆——” 这次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整艘船顷刻间四分五裂,直接翻进了水里,温珩只来得及将鳞片捞回来,就被巨大的水波卷进大海。 滔天海浪中,嗡鸣巨响震耳欲聋。 温珩手上一紧,被郁明烛用力拉住,旋即,又见郁明烛折扇一扫,在海中劈开一道水壑。 两侧水墙耸立,仅剩的甲板落进水壑之中。 几个湿漉漉青年从两侧水墙中狼狈摔了出来。 “他娘的,那老东西阴咱们,当时就没说实话!” 郁明烛看也没看他们,掐了个法决烘干两人身上发上的海水。 温珩被人拢着一把发梢揉搓,宽大的身形压过来,挡着了全部的视野。 他只得踮起点脚,从郁明烛肩头循声看出去。 目光落定,立刻一怔。 “怎么是你们?” 对面看过来,也愣了: “怎么是你们?” 璇玑,贪狼,玄清,琉璃仙几人也陆续从水里冒了出来。 温珩惊愕地环视一圈。 好家伙,这船上都是熟人,没有一个普通百姓! 几峰长老和他们的亲传弟子们排排站,皆是浑身湿透,狼狈至极,哪还有先前半分威严。 琉璃仙一身浸水的纱衣裹着曼妙曲线,一边甩衣袖上的海水,一边恨恨道, “这些该死的鲛人,出手也太狠了,不就是碰了碰他们的……” 璇玑咳了一声,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琉璃仙顿时噤声。 说话间,两侧水墙蓦然震颤,无数道人身鱼尾的鲛人悚然逼近,隔着水波显得无比狰狞。 一道碧蓝色的身影被鱼群簇拥着,悬空立在海波上,声音空灵悠长。 “南海之上,轮不到人族放肆。” 璇玑峰那波人里,有个年长些的弟子梗起脖子叫嚣, “长根尾巴不起啊,有本事下来较量——” 话音未落,被对方一道水刃抽得原地转了好几圈,跟陀螺似的,摔得七荤八素。 那道看不清的碧影沉声说: “我族本不愿纷争,若你们现在离开,尚且能相安无事。” 周围是高耸的水墙,仿佛随时将人吞没,水墙内还有无数不断迫近的异类,窒息的压迫感让人几乎喘不上气。 一众弟子都有些惊慌,纷纷拧头看璇玑几位长老。 “长老,咱们要不还是从长计议……” “住口,”璇玑长老眼神一沉,破釜沉舟似的,咬牙道: “一起上!” 他一发话,其他弟子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很快,两队人马混战在一起。好在郁明烛先前撑开这一道水堑,让剑宗弟子没完全被海水吞没,落入下风。 饶是如此,场面依旧十分壮观。 温珩想阻止都不知从哪入手。 之前的陀螺弟子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 “一群烂尾巴鱼,事成之后,老子非把你们都煲成鱼汤不可!” 温珩下意识扶他, “你伤到了筋骨,先别冲动……” “滚开!” 他却恼羞成怒,将剑一甩,指着温珩的鼻尖: “死废物,别在这碍事!” ——他对温珩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善恶台时,初始的废物1.0阶段。 温珩睨着近在咫尺的剑芒:…… 默默后退一步。 行呗,要找死谁能拦得住你啊。 果然,小陀螺刚冲出去,就被一道抛物线迎面砸中,鲛人尖锐的牙齿在他脸上咬出好几个血窟窿,一人一鲛缠斗着翻滚在地上。 “啊啊啊——”惨叫声撕心裂肺。 意料之中。 但……这鲛人的速度和方向有点微妙。 温珩眸光一闪,转头看去。 郁明烛的手才刚收回去,一脸无事发生,好像刚才掐着鲛人脖子,做了个完美投射的人不是他一样。 接收到他探寻的视线,微不可查地滞了滞,别过头去—— 把你从水里捞上来,可以。 帮你烘干头发,可以。 替你出气,也可以。 但自己该生的气还是要继续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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